第11章 放河灯
风亥嫌街上人太挤,便拉着少极上了散仙楼喝酒。少极本就是为了凑热闹才来的,结果现在被风亥拉来了这里,不免有些不满。
“你真的不下去看看,不去街上走走,这花灯节咱不就白出来了。”
风亥丢出一坛酒给少极,少极稳稳接住,对着酒坛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不禁叹道:“好酒。”
他坐着窗边喝着酒,余光似是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可再仔细瞧时,那人的身影却不见了。
“我刚才好像瞧见姜谷雨那丫头了。”少极转头对风亥道。
“好像?”风亥慢悠悠地走到窗前,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问道:“这么多人,你也能瞧见她!”
“我眼力好着呢!”虽只是匆匆一眼,但他觉得自己不会认错。
“姜丞相认了女儿一事,都城里人人皆知,但是见过谷雨的人却屈指可数。她自进了丞相府那一日起,似乎就从来没有出过府。”风亥不置可否,风代觅不喜姜谷雨,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在丞相府里也是处处冷落约束她,以至于那丫头来了都城这么久,竟一次丞相府也没有出过。想来,风代觅是巴不得让她天天待在府里,让她做个见不得光的二小姐,怎么会放任她来这街上乱逛呢。
“依着那丫头的性子,天天待在府里,怕是会被闷坏吧!都快一年了,也是难为她了。”他虽与姜谷雨相处的时间不长,姜谷雨话也不多,但是他瞧得出来,姜谷雨不是能被锁在闺阁中的女子。
他仍清楚记得与姜谷雨初见时,她拿着弓箭瞄着自己的情形。他以前瞧着那些个京都的姑娘,哭起来都是要死要活,娇娇啼啼的,却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兀自留着泪,一声也不吭,虽面露惊惧,但眼中却有藏不住的坚定与倔强。
风亥喝下一口酒,暖了暖身子:“也不见得,从及与村到都城的一路,我瞧着她都是挺安静的,是个能坐得住的人。”
“我们行路时,日日所处地方都不一样,她自是待得住。她是个从小奔走于山林之间的人,让她待在那样一个高墙里,她可不得闷坏吗?再说了,再如何坐得住,一年不出府也非常人受得住的。”
风亥道:“她来都城,便是一心一意想认亲,现在认了亲,或许自由于她,便没那么重要了。”
少极站起身,对风亥道:“不行不行,我还是得下去走走,看看热闹。”
他走着,却没把酒坛放下,而是仍旧抱在怀中。
风亥却不打算下去:“我在这里等你。”
少极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可他才刚出门没多久,却又折了回来。风亥奇怪,正要问他原因,少极就自己开口了:“准备下楼的时候瞧见了风络与风瑾,我就折回来了。我和风瑾八字不和,还是不要和她碰面的好,到时候要是和她一句两句不和吵了起来就不好了,省得你夹在中间难做。”
风瑾是大尧的四公主,也是大尧国唯一的一个公主,风络与她是同母所出,且是同日所生的龙凤胎,两人感情很好,时常待在一起。
风瑾平日里性格冷傲,自视甚高。她和少极虽从小便认识,但两人见面,十次会有九次言语不和。风络虽常与风瑾在一块,性子却不太一样,虽看着心思深沉,却事事都是听风瑾的,没多少自己的主见。
虽同是皇子,但因着出身的原因,风络与风瑾两人却不大看得起风亥。风亥的母亲并非出生高门,因着大王醉酒才得了宠幸,此后便也一直未得宠过。幸而她生下了风亥,所以才没落到个流落冷宫的下场。这也便是当初需要有人去鄘国为质子的时候,风亥被选中的原因。
所以莫说是少极,便是风亥与这弟弟妹妹也一直是生分的。
“今日都城这样热闹,很多人都出来了,能碰到她们也是正常的。”风亥伸手将窗户略关了关,只留了一条缝隙,眼睛仍是望着窗外。
片刻后一名灰衣男子也步入了散仙楼中,正是长史陶元的亲信阮议。
据他所知,陶元与大公子风仲相交甚密,而风仲与风络两人表面上虽和气,私底下却是有些水火不容。大尧的太子之位一直未定,两人皆想拿下这个位置。
“少极,你和阮议斗过酒吗?”
少极愣了愣,望着站在窗前的风亥,露出了然的笑容:“我自是喝得过他,不过今日并不想和他喝。”
风亥回过头去,对少极道:“待会我还是和你一起下楼吧!”
少极点了点头:“也好,今日我俩本就是出来放松放松的,哪儿快活咱就去哪儿。是非之地,还是离远些好。”
两人离开散仙楼,来到河边一处,河面上悠悠地浮着远处漂来的河灯。这里仍是热闹的,也聚集了不少人在作诗猜谜。
“你瞧!”少极突然兴奋地喊了一声。“这河灯上的字和你的真像。”
风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盏红色的河灯被落在水面的枯枝勾住,静静地靠在水岸旁,未像其他河灯那样,继续随波远去。
那边,少极已然走到那河灯旁,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不过细看,力道气韵比你的字都差了些。”
他复又回到风亥身旁,道:“你的字自成一派,都城虽有仿者,却少有人能学得这般惟妙惟肖的。”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不会就是姜谷雨那丫头写的吧!当初你不是留了字帖与她吗?方才看到的那人,肯定就是她。”
风亥笑了:“若真是她也是缘份,说起来快一年未见她,也不知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那番,逛着灯市的姜谷雨在一座兵器铺前停下了,因着今日是花灯节,这里很是冷清,店铺的老板揣着手站在铺前看着街上的人群,也是一脸笑意。
那店铺正对着大门的墙上,挂着一张长弓。
“老板,那张弓是什么做的?”姜谷雨指向那挂在墙上的长弓问道。
店老板显是没有在意眼前这问他问题的女子,瞥了她一眼,仍将目光投向来往的人群中:“说了你也不知道。”
“是柘木吗?”姜谷雨并不恼,只追问道。
周叔曾告诉过她,一张好弓的弓干以柘木为佳,当初在及与村时,因她长了个子,周叔便准备给她做张新的弓,寻的料子便是柘木。那时她心中满是欣喜与期盼,几乎日日都要去瞧瞧那张未完成的弓,自是对这做弓的材料熟悉得不行。只是良弓需要时间打磨,新弓还未制成,及与村便灭失在战火中,那张未做完的弓也被烧毁了。
姜谷雨话一出口,店老板惊讶万分,便立即将目前转了回来,不料眼前之人竟是个行家。
“姑娘好眼光,这弓确是柘木。”店老板回道,这张弓刚做完,是今晚才上墙的,没想到碰到的第一个识货人,竟是名女子。
“谢谢。”姜谷雨向老板道了声谢,目光又停在墙上的弓上。
子期一直都知道姜谷雨的柜子里藏了一张弓,但她也知道山野人家的子女也有出去狩猎的,所以当时没有太惊奇。只不过她确实没想到姜谷雨竟有这一眼认弓的本领。
都城里的大多数人都只当射箭是一个闲暇时的玩乐项目,除了那些征战沙场的武将,真正精通弓箭之人并不多。
店老板望着姜谷雨,琢磨着她的来路,瞧着她着了品质上好的衣物,戴着的饰物虽不多却做工精细,知道她定是个富贵人家。虽说女子不练武,但买了送人也是有的,他心中一喜,觉得今夜或可做成一笔买卖,大赚一笔。
然而姜谷雨问了这弓的原料后,并没有要买的意思,而是开始往回走。
这属于花灯节夜晚的热闹还未过半,长街未曾逛完,她这是要去哪?
子期急步跟上:“小姐这是去哪?”
“回去。”
从出相府的那一刻起,子期便以为今日是要很晚才能回去的。毕竟姜谷雨那么久都未出府,更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热闹情景,子期以为她会流连忘返。
可原来她竟如出府前所言,真的只是出来看看,什么也没买,更是不待自己催她,便先提了回去的事。
子期再看眼前的人时,便更觉得不一样了。姜谷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即便是面对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也能约束住自己的欲望,不被眼前之物迷惑。
这样的人,若是个男子,定能在都城闯出一番天地。
子期不禁叹了一口气,可惜她是个女子,一个女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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