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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狭道


确定好风雅楼的大致布局后,阮婧辞又将宝儿单独叫到一边,让她写几封招聘启事张贴在闹市处。

        一直噤声的系统婆婆再次上线:【恭喜宿主!风雅楼养老院初步建成,声望值+10,目前声望值为:-490,当前解锁养老院顾客栏,期待您的第一位顾客的光临。】

        “这个顾客栏不错。”阮婧辞欣慰道:“这东西倒是可以当作个备忘录来用,省的以后院中老人多了,我一下人对不上名。”

        快到用晚膳时,卖身葬父的两个丫头出现在风雅楼门口,两颗脑袋在门前小心张望着,那模样既胆怯又好奇。

        正在前台理东西的秦狗剩眼疾手快,一把便将两个丫头给薅了进来,赶到了阮婧辞面前。

        “殿下,这俩丫头来了,该如何安排?”

        阮婧辞扔掉手中的瓜子皮,笑道:“今日分别突然,还未来得及问你们两人的名字。”

        稍长的丫头福了福身,恭敬地回答:“回姑娘的话,我叫杜羽烟,旁边这位是我的妹妹,名叫杜羽歌。”

        “羽烟,羽歌,名字十分不俗,谁给你们取的?”

        一旁拉着姐姐的羽歌怯懦地瞧了她一眼,低声道:“是家父给取的,家父生前是村里的教书先生。”

        阮婧辞让红伞给两个丫头拿了两根圆凳,又道:“你们的娘呢?你们怎么会拉着你们的父亲千里迢迢进京安葬呢?”

        她不提还好,一提这茬,坐在圆凳上的两个小丫头顿时双双抬起粗布衣裳捂着眼睛伤心地哭了起来。

        他们一哭弄得阮婧辞措手不及,她苦恼地看向宝儿,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两个小姑娘。

        接收到自家殿下的求救信号后,宝儿不慌不忙地走过去,端了两杯热茶放在俩丫头面前,蹲着身子同她们细声细语了几句后,哭声这才止住。

        狗在后边的阮婧辞和红伞心中,宝儿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起来,这要是在放在现代,准他娘是个公关好手。

        羽烟接过宝儿递来的绢帕擦了擦眼泪,这才向阮婧辞道出心事,“姑娘有所不知,我与妹妹的亲娘乃京城人士,家父病重时,娘家中派人将她接走了,说是家里老太太也病重,这一走便是好些日子,家父去世时,家中实在是没有可以典当的东西,我们无奈只得带上家父上京寻母。”

        阮婧辞更加疑惑了:“都进京了,那为何又要卖身葬父呢?”

        羽歌接过话头道:“我与姐姐将爹带到阿娘家门前时,被门前的小厮给拦了下来,一听我们是来找阿娘的,他脸色一变,便拿长棍将我们打了出去”

        “竟还有这等事!”

        阮婧辞柳眉一竖,“你们娘是京中哪家的姑娘?”

        羽烟抽噎着说:“回姑娘的话,是京城祝家的,我们娘亲叫祝白香,是京城祝家的三小姐。”

        “京城祝家?!”

        跟在一旁听着八卦的秦狗剩一听是京城祝家的,顿时撇了撇嘴。

        阮婧辞看向他说:“怎么?你认识祝家?”

        “回殿下,这京中谁不认识祝家人呀,祝家可是有名的皇商,家大业大的,平日里出行声势浩大,那排场比皇室出行还阔气。”

        秦狗剩抄着手嘟囔道,“不过么就是有一点,说起来也是这大户人家的通病,排场摆的倒是大,可是一说起银子来便斤斤计较的很,那祝家的大夫人以往可是我们这的常客,经常赊账不说,多拿了她几块铜板,都要在店中闹上好半天。”

        阮婧辞一听冷笑道:“原来如此,这家中主母连几块铜板都要计较,就别想指望他们出钱替你们葬父了。”

        宝儿闻言又补了一句:“你们的娘亲既然是祝家的三小姐,按理来说这葬父的银两该你们娘亲说了算呀,你们也算是祝家的小姐,没道理连门也不让你们进啊?”

        她终究是深宫之人,没见过这家宅中的弯弯绕绕,自然也想不到深处去。

        而阮婧辞不同,不说她的工作时常要接触到许多家庭内部矛盾,就是根据多年观看那些都市家庭伦理剧的经验也能让她敏锐注意到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一个富商家的小姐嫁给一个一贫如洗的穷书生多半是私定了终身。

        她询问道:“羽烟,你们的娘是你们爹明媒正娶进门的吧?”

        羽烟哽咽道:“回姑娘的话,我爹和我娘的婚事是经外祖母点过头的,我爹虽然是个清贫书生,可是为人正直,读书也十分用功,外祖母说我爹是个做大事的人,要不是这场大病,我爹说不定便能榜上有名了”

        这下轮到她傻眼了,“啊?既然是明媒正娶的,祝老太太怎么却不认下你们呢”

        “哎哟!我想起来了!”秦狗剩一拍脑门道,“之前祝家那位何夫人来店中时,我听她提过一嘴,说是祝家老太太疯了,一天到晚神志不清地在府中瞎闹,如今家中的一切事务都全权由祝大老爷与她掌管了。”

        “疯了?!”除了秦狗剩,在场的众人都大吃一惊。

        秦狗剩摊着手说:“是呀,何夫人亲口跟我讲的,说伺候这老太甚是麻烦,瞧她那副嫌弃至极的模样,祝老太太应当是疯的有些厉害,至于如何个疯法,我就不知道了。”

        “这么说不让你们姐妹进门的应当是你们的舅舅与舅母的意思咯”阮婧辞若有所思道,“连自己的亲外甥女都不认,这祝大老爷和何夫人不是什么善茬啊”

        听她这么一说,羽烟和羽歌顿时揪起了心,连忙从圆凳上起来,作势要跪倒在她跟前,求她救救他们的娘。

        阮婧辞把他们扶起来,叹道:“要是你们娘真是被祝大老爷和何夫人派人给掳走的,我定当为你们讨回公道,不过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你们现下也无处可去,便先都留在我店里做事吧。”

        说完,她便让秦狗剩将姐妹二人的名字录进了花名册,又将白礼从楼上叫了下来,吩咐他将姐妹二人一同带着,把推拿按摩这套本事学会。

        把杜氏姐妹安排妥当后,主仆三人坐上了赵三叶的马车回公主府,路上,一直没作声的红伞这才开了口,“殿下,这事只怕是你真得去管管。”

        “此话怎讲?”

        红伞这才道来:“殿下忘啦,这祝家二老爷的夫人是咱们娘娘的四妹妹呀。”

        “啊这你说我四姨母是祝家的媳妇?!”

        阮婧辞没想到竟然还掺着这么一层,原来祝家与她母后的娘家成平侯齐家还有些渊源。

        经由红伞这么一提醒,宝儿一拍大腿想起来了,“是呀,以前常听赵嬷嬷说,四姨母经常进宫来看望娘娘,虽然她是庶出,可是同为姑娘时,却是与娘娘最要好的。”

        红伞眉头一皱,叹道:“自从娘娘仙逝后,姨母也随了祝老爷去了蜀中赴任,再也没有回过京想来,如今这祝家上下房产多半都被那大房给霸占了去,也不知祝老太太这疯病治好没有”

        “啧,既然是姨母的婆家人,那我得去瞧瞧了。”

        她话音刚落,原本行进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红伞撩起窗帘朝外瞧了一眼,马车正卡在官道中央。

        她刚准备起身,便听车外传来一道不男不女的太监嗓,“大胆!区区贱民的马车敢进皇城里来,谁给你们的胆子!”

        车外传来赵三叶的声音,“公公误会了,小的这有官家腰牌,车上有贵人,还请公公让个道。”

        这时又传来一阵尖细女声,“贵人?哪个贵人?!区区贱民的马车竟敢挡了我们公主和紫微郎大人的道,车上什么人!还不快滚出来!”

        只听红伞一声怒喝:“大胆瞎眼奴才!长公主殿下的马车也敢拦!”

        天黑,道窄,她这番话顿时将赵三叶跟前的太监和宫娥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噗通”一声朝地上跪趴了下去,身子抖如筛糠。

        “奴才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车内的阮婧辞没说话,一双素手撩开珠帘一半,朝阴影处望去,里边站着两个并肩的身影。

        一道身影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正是白日里说要查封她店的沈宥白,此时身着玄色朝服,依旧端着那副温吞吞的性子,行至马车前,朝她行了个礼。

        “微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阮婧辞把玩着手中的珠子,笑道:“原来是沈大人,本宫这是打扰到沈大人私会佳人的雅兴?”

        沈宥白微低着头,听着那双柔夷拨弄着珠帘发出声声脆响,语气亲和:“殿下折煞微臣了,微臣才拜见了陛下。”

        “长姐说的什么话,沈大人可是朝中重臣,您怎能拿沈大人来取乐。”

        一位钟灵毓秀的绝色佳人从他身后踱步出现,巴掌大的脸上生了一双湿漉漉的杏仁眼,叫人瞧了不禁生怜。

        宝儿与红伞随即从车里出来,恭敬地向她行礼道,“奴婢参见二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系统婆婆未出声,阮婧辞抿了抿唇,想来这位便是将来要入主东宫的二殿下——阮婧别

        “长公主殿下误会了,微臣不过是半道上遇见二殿下罢了。”

        比起对她的谦和疏离,沈宥白看向身边的阮婧别,平静无波的眼中终于荡开了一丝涟漪。

        果然青梅竹马就是不一样,阮婧辞松了手中的珠帘,扶着宝儿的手款款下了马车,噙着笑看着面前两人。

        “原来是个误会,我道是谁,原来沈大人身后竟是妹妹。”

        阮婧别瞧了眼她身后的马车,疑惑道:“咦,皇姐今日怎么不坐宫中的轿撵?可是宫人又惹了皇姐不快?”

        这话说的又巧又妙,三言两语便将她说成了个刁蛮跋扈的恶人。

        阮婧辞冷笑道:“原来本宫在妹妹心中竟是这般人。”

        身旁的红伞帮腔道:“二殿下误会了,殿下今日出行未乘轿撵,这马车是殿下店中的。”

        阮婧别闻言蹙起了眉,惊讶道:“没想到许久不见皇姐,皇姐如今竟倒做起生意来了?”

        阮婧辞面上客气道:“小生意罢了,平日里无聊,盘下来打发打发时间。”

        “也对,总待在这皇城中的确有些烦闷,那回头我可要去皇姐店中坐坐。”阮婧别俏皮地撒着娇道,“皇姐盘下的是京中的哪家店呀?”

        她这话瞬时让气氛再次僵硬起来,见阮婧辞不语,她转头看向沈宥白,好奇道:“沈大人可知道么?”

        沈宥白抬手道:“回二殿下,是雅风楼。”

        “雅风楼?!”

        她听见方才出声的太监与宫娥倒抽了一口凉气,面前的阮婧别更是怔愣在原地。

        她心中不禁腹诽,这丫头演的挺好的,她惊讶个屁,这沈宥白就在她旁边杵着,她会不知道自己盘下了一家鸭馆?

        “殿下这会还是先去养心殿一趟吧。”

        沈宥白又道,“方才陛下听您盘下雅风楼,发了好大的火,正要遣了赵公公来寻你。”

        还未等她说话,阮婧别一把拉住了她,眉间涌起淡淡愁意,“长姐您盘什么不好,非要盘下一座鸭馆,这要是传下去岂不惹朝中非议,父皇这几日旧疾又犯了,他一见你定又要发脾气。”

        阮婧辞轻笑道:“妹妹可真忙。”

        她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阮婧别不明所以,只见她慢慢将手从她掌心抽了出来,感叹道:“又要操劳父皇的身体,又要管本宫的事,辛苦了,不过此事本宫自会向父皇解释来龙去脉。”

        众人纷纷变了脸色,沈宥白睨向阮婧辞,原本温和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阮婧别脸色未变,笑容依旧,“姐姐的意思是?”

        “妹妹既然闲不住,倒不如治治你身边这两个奴才。”

        阮婧辞语气低沉,如同一把猝了毒的软剑,“识不出本宫的这辆马车情有可原,不过本宫府里的腰牌竟然也不认识,那便是眼拙,眼拙是病,得治。妹妹要是治不了这病,那本宫身为长姐,乐意替妹妹效劳。”

        太监与宫娥闻言顿时两股颤颤,拼命往地上磕着响头,求阮婧别饶命,要是阮婧别点了头,他们迟早得被这草包长公主给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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