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祇
南枝理坐在天台上,迎着晚风饮酒。她总觉得有人说过,若有什么烦心的事,醉一醉便好了。
却记不清是谁说过。她的一切言语所有行为,都只是建立在那个人身上,才出现。
她没能阻止男女主的相遇,林落惜冲了出去,如原书中一般替重伤的男主赶走了那几个要下死手的小混混。
林落惜说:“我报警了。”
巷外立刻响起警笛声。
林落惜说:“我有帮手。”
她身后立刻走进来几位黑西装的壮汉,人高马大,一看就是保镖。
林落惜说:“我有武器。”
她空无一物的手上立马出现一把枪。
她吓了一跳,枪立马掉了下去,一只手伸过来,将枪接住,又升上来,塞进了林落惜手里,伏在她耳边:“惜惜,我教你射击。”
几个小混混连滚带爬跑了。
原本的剧情是被女主一个人半哄半骗唬住的,如今是结结实实被吓跑的。
男主如书中一般说出了那句台词:“林落惜,我才知道,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只不过如今的霍疏朗,眼底尽是复杂。
南枝理从林落惜身后迈出来,林落惜看也没看重伤的他,更没原书中给他包扎带他回家的念头,只是回过头把枪塞进南枝理手里:“阿理,这东西太危险了,你好好收起来。”
南枝理轻笑一声:“这是假的。”
“假的?”林落惜睁大眼睛,那双眸子张得很灵动,可是自从她遇见霍疏朗之后,眼里的光晕便一点一点褪去了,只剩麻木的灰败。
南枝理垂了垂眸:“是啊,我骗你的。”
两人愈走愈远,把淌血的男主扔到身后。
霍疏朗捂着伤口,总觉得哪里别扭。他总觉得,林落惜虽然与他不熟,可应当是该为他处理伤口陪伴着他的才对。
不知哪里出了差错……
不对,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和林落惜也不过打个照面的关系,为什么他会觉得她就该照顾他?
摇了摇头,将思绪散去,他捂着腰腹,支撑着一点点站起身来,一边流血一边离去了。
他本该就是这样孑然一身的,不是么?
将林落惜安置好,南枝理才从她家里退出来。
[系统,刚刚怎么不阻止我了?]
而且缩进了龟壳里,销声匿迹,藏得无影无踪,又在躲。
就好像系统躲的那东西,刚刚在暗中窥伺似的。
电流声响起,[主人,正如您所说,您想做的,我都拦不住。]
南枝理轻嗤一声,[没一句实话。]
头顶是满目星光,在苍穹一点点铺展开,描绘成一片滚烫星河,总疑似坠落。
夜风凉,不敢近其身。
南枝理缓缓闭上眼,直挺挺躺下去,便从天台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她睁开眼,天花板便化作转动的螺旋状星海,在上方飘荡。
看够了,南枝理便撑起手腕,略略翻了身,那星光便消弥而逝了。
————
周末两天,林落惜一边在家里帮忙,一边学习。刚过了一个重要情节,这两天倒是无事发生,平淡得很。
但林落惜却比往日都要开心,她拉着南枝理,把自己家里逛了个遍。
南枝理任由她笑闹,甚至还邀请童桐,三人在外吃了一顿饭,顺便逛了个街。
带着南枝理这个金疙瘩,还愁有什么买不到的么?童桐一整路都兴奋无比,她弟弟叫她去游戏厅她都严词拒绝,南枝理现在在她心里的地位比她亲弟弟还要高了!
林落惜望着不远处童桐蹦蹦跳跳的身影,不知怎的眼底有点发涩。
这大概是她过过的,最轻松快乐的一个周末了吧。
她们会无忧无虑的说笑,无拘无束的乘着夜风,没有烦恼,不见忧愁。
童桐望着天边星子闪烁,随口说:“要是有流星就好了,这样我就能许愿了。”
南枝理轻拍了拍她的肩:“抬头。”
童桐依言抬眼,天幕星河都倾落,化作一场流星雨。
林落惜眸光闪耀,把南枝理盛了进去,童桐也装了进去。
她嫣然一笑,心神前所未有的放空。
就算她们注定会分离,至少有这一刻,她会永埋心底,永远铭记。
————
开学的日子到了,南枝理刚进班级,就听童桐在抱怨周末过得太快了。
林落惜在一旁取笑,一切都安静美好。
直到一道身影站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是霍疏朗。
他走到了女主林落惜的桌前,把一张卡递了过去:“感谢你当时救我。”
林落惜娇俏的面色微微发白,她看起来十分为难,不知所措。
原书是这样的,男主用钱侮辱,女主严词拒绝。但是一个清醒的人谁会跟钱过不去?也就女主自尊心太强,递到眼前的肉都能让它飞走。
班级里窃窃私语之声胜过苍蝇嗡嗡作响,南枝理啧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霍疏朗这家伙的伤明明那么重,却好得这么快。
她迈步走了过去,接过那张卡,塞进林落惜手里,身体将两人的距离隔绝开。
她身材高挑,站在光晕里,也挡住了林落惜仰望的视线,如今她的眼里,只看得到她。
“就这样吧,你们两清了。”
南枝理把人看得很紧,谁与林落惜说了几句话她都数的清,闲杂人等根本无法近身。
林落惜不烦忧,反而觉得开心极了,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有人这样在乎她。
身为旁观者的童桐摇头轻叹,总觉得这一个两个的都有点不正常,唉,算了,谁给钱谁是大爷。
她捏了捏兜里的卡,心里的天平向南枝理倾斜。
星期二,轮学号到林落惜值日,去打扫器材室。
上完排球课,林落惜便落后一步,一个个装好所有球,南枝理也跟着她捡。
林落惜有点心不在焉,她低下身子去捡最后一个球,一只手先她一步,将球拾了起来。
她顺着那莹白皓腕抬眸,瞧见的是正望着她的南枝理,她心底发空,苍白地浅浅一笑。
那笑里有几分强颜,南枝理很快察觉,将排球直接扔进筐里,问她,“怎么了?心烦?”
林落惜摇摇头,向着球筐走过去:“我只是感觉心里有点发虚。”她理了理杂乱的球:“我似乎不太想去器材室,但是又必须得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脑子里最近总会冒出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它们好像在我脑海里不断拉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该听什么。”
“来回折腾半天,那些分不清是什么总在我心头萦绕不去的事,我还是得去做。”她的语气里有几分嘲弄。
“我不感觉身不由己,这好像,本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南枝理抬起球筐的另一边,“走吧,我陪你。”
光晕将室内球场浸泡得有了几分暖意,林落惜穿的还是长袖,她却不觉得燥热,只感觉寒冷。
这冷意,发自她的心。
器材室在三号实验楼的一层,看起来有点冷清,四周里人烟稀少,也是,谁没事来器材室呢?
当然,除了男主。
隔了好几米,她们便能听到器材室里传来的嘻嘻哈哈的动静,只听见有人在嬉笑,却听不清说的什么。
林落惜听不清,只是直觉会有祸事上身,她不想前去,但全身的细胞都没给她拒绝的选项。
南枝理倒是把那些污言秽语听了个分明,想了想,如今也该到了男配出场的时候了。
左不过男配遭人欺辱,女主瞧见,便大发善心把人救了,从此以后男配便死心塌地爱着女主了。
衣摆被扯了扯,南枝理回眸,便见林落惜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阿理,我总觉得里头的人不好惹,我们赶紧把球放下,快点离开吧。”
南枝理捏了捏她的脸,温柔以待:“好,听你的。”
“我们惜惜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她半开玩笑说着,手放在器材室的门把手上。
系统又不见踪影了,这次躲得更彻底,好像那东西,就藏在这道门后似的。
吱呀一声,器材室的门开了。
有微光撒进来,她在这驳杂交错的光影里,听见身后的林落惜担忧的声音:“阿理,被他们欺负的那个人好可怜,我们救救他吧。好不好?”
南枝理垂着眸,声音很轻,缥缈的悬浮在呼吸里,她说:“好。”
里头的几个人掩在阴影里,先是讶异,然后是轻蔑:“南大小姐这是要多管闲事了?”
南枝理笑也不笑,整个人极其冰冷,她还在恼林落惜的不受控制,如今这几个人,正好撞在她的枪口上。
“怎么?不许么?”
霍疏朗也在,他在这个霸凌团伙里像个局外人:“谁想救人?”
林落惜站出来,说出了书里的台词:“我们既然是同学,应该相亲相爱,这样欺负同学,是不对的!”
看着这样大义凛然的小姑娘,霍疏朗轻嗤一声:“我没想到你这么幼稚。”
还有人起哄,“我们可没欺负他,这是在跟他玩游戏呢。”说着,还踢了地上跪坐的人一脚,“你说是不是啊?沈宜州。”
沈宜州,她记得,因为被女主救了,就成为了女主的疯狂舔狗之一。
南枝理没打算应声,收拾他们的人,很快便来了。
“霍疏朗,你们干什么呢?又欺负同学!”一声怒斥响起,教材室门口不知何时站了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欺负人还不算,居然还这么嚣张,真是无法无天了!”
那几个人立刻愣住了,露出了愁苦的神情,谁也没想到来的是这个煞神,他们学校天不怕地不怕专门整治他们这些混小子的教导主任。
霍疏朗刚要开口,目光落在教导主任身后的一道身影上,动作一顿,嘴里的话就咽了下去。
能约束男主的人,也不是没有。
这位男配就算一个,如今是这所学校里的音乐老师,也是男主的一位表哥,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
都是不好请来的人,可南枝理想叫谁来叫不来呢?
见人都被带走了,林落惜挽住南枝理的手腕,“阿理,我们快走吧。”
她好像一瞬之间,又恢复了害怕这个情绪。
几个学生垂着头被教导主任拎着走,却好像无人注意到那个被欺负的男生。
南枝理轻轻拍了拍林落惜的肩,示意她看过去,“你不去安慰安慰他么?”
林落惜顺着她的话音看过去,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生,她的视线迷蒙,有些失焦,却摇了摇头。
不知怎的,南枝理总觉得这人不寻常,这是一种心底里不断蔓延、不断催促的声音,她很少出现这种直觉。她迈步走过去,林落惜揽住的手腕缓缓松开,又落下。
走到男配跟前,她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这大概是除了林落惜的出现,唯一一个又引起她这么大情绪波动的人了。
她惊诧,她怔愣。
瞧瞧,她看到了什么?一张完美无瑕的脸,一块蒙尘的璞玉,一颗沙石覆盖的珍珠。
仿佛她历尽千年风尘,趟过岁月无痕,跨越皓月星河,就是为了遇见他。
——一尊神祇。
她的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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