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光速打啵
隔天一早，梁见喜朦胧个眼起床，路过洗手间瞧见有人搁里，猛一回头发现是江浔，他正对镜喷香水呢。
随即往门框一靠连啧数声，满脸揶揄，“江老师，您这是演哪出啊？”
江浔闻声只顾自整理衬衫领，出来与她擦肩而过时答句《思凡》。
反手拉住人，梁见喜简而又简的告诉了江浔梁心家的情况，并交代他别欺负人家。
江浔听完只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梁心站院里，边上是梁见喜她爹现任村长。正说着啥，梁心听了偶尔点点头应下。
见江浔出来，村长招呼他，“小江啊，梁心都等你半天了。”，有几分抱不平的意思。
“不好意思，跟见喜多说了两句耽误了。”，江浔冲他客套笑笑，注意力全在那一副置身事外的人身上。
听这话村长没再多说，只让梁心晚上带他爹来吃饭。梁心没说答应，他也不恼，拍了拍梁心的肩就回屋了。
院里就剩俩人，江浔走近几步挨着梁心问，“等多久了？”
“没多久。”，梁心闻到他身上冲鼻子的木质冷香，只觉后槽牙都冻上了。
“抱歉。”，江浔将隔在俩人中间的相机包换边背，腾出手揽着梁心肩膀往外走，“我听见喜说，你们这儿有棵百年银杏树？”
“那片都是坟头。”，梁心没挣开，他想瞧瞧这人能正经多久。
江浔不忌讳这个带人就走，一路上只在经过田间时掏出相机拍了两张。
贴了一路攒出的热乎劲，在他松开时被阵寒风吹散。
梁心离了几尺远看江浔拍这拍那，只在他倒退着找角度，结果一脚踩进雪窟窿时，搭了把手将人拽出来，顺道把空了的相机包接过来，斜挎着。
“年二九，冰窟窿吃人不吐肉。”
听懂讽刺江浔不紧不慢地反问，“担心我？”
爬了小半座山找到古树，期间梁心都没再说话。
不远处几片坟包让他想起村里多年的传言，说这一片埋的都是几十年前去杭城打工被运回来的男男女女。梁心偶尔也疑惑地想过，里头会不会自己的亲人。
江浔抬头看满树冰凌，远的近的相机拍几张后，把相机给梁心，“你试试。”
梁心收起思绪接过相机，小屏幕倒影出他没有表情的脸。
江浔一米九的身高，在后头手臂环抱着人伸出，把梁心圈了个严实。冷白色略大的手掌覆上深色，带着他发僵的指头摁在快门上。
梁心闻到了淡掉的冷香，当中混合了别的气味，他不讨厌。
视线上移距离太近，清晰的喉结仰个脸就能碰到。江浔的头发，有几丝钻进了他的衣领，刺挠的很。
梁心视线忘记收回，被江浔低头抓到。
“好看吗？”
梁心没回答也不挣开，闻到了被风吹淡了的冷香，当中混合了别的气味，他不讨厌。
四目相对无言几息，江浔像被这双线条凌厉的眼蛊惑，慢慢低头试探性地碰了下他的唇。
梁心眼神不变没啥反应，因为在他眼中这跟被蚊子咬了口没区别。虽然是头回跟人肉碰肉皮贴皮，但并不妨碍他觉得这种事无趣。
注视他眼底不错过一丝情绪变化，但从始至终没发现任何波澜。江浔再度吻上他，省去繁琐直接深入纠缠，单方面用唇舌表达，宣泄从见人第一眼开始持续到现在的兴奋。
时间良久，他是被梁心抓着头发扯开的。
江浔的眼神很深，陌生的悸动让他脱口而出道，“跟我回杭城。”，话音刚落，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接吻时毫无变化的梁心，闻言却皱了眉。
上山时晴空万里，下山时乌云盖日。
江浔落几步跟在梁心身后，看他边走边拍的背影神思复杂。走神间没注意就踩到块冻冰，鞋底打滑瞬间跪坐在地。
梁心听见动静，扭头一看他姿势愣了愣收好相机回来，蹲下给人检查。
略凉的手指拉下袜口，在脚踝那片随便摁摁，给下了诊断，“崴了，但没伤到骨头。”
江浔深吸口气想站起，奈何脚使不上力身形摇晃着一斜，全压人身上了，还想再起却被拉住臂弯。
“上来。”，梁心拎着他胳膊甩到肩膀头，转身弯腰。
江浔看着眼前这矮自己一头还富余的背影神情复杂。
“年二九，山间野地冻死狗。”，梁心有点不耐烦。
江浔长叹一声趴上他后背。梁心反手捞他腿将人背起，奈何身高差太多，江浔俩腿将将擦着地。
“刚刚不是玩笑，你这种人不该待在这里。”，江浔在他背上为自己方才的突然话语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男色误人。
背他的梁心恍若未闻。他不觉得刚认识不到一周的人会想主动改变他的生活，自然全当耳旁风略过。
等到了梁见喜家院儿里，一路稳当的梁心进屋将人卸货似放下。
敷着面膜的梁见喜出来见了，语气浮夸，“哎呦喂，我的天。大过年这是咋了又？”
“爬山摔的。”，江浔抽了张纸递给梁心。
“咋能摔成这样？”，梁见喜狐疑连问，“你俩滚雪地去了？”
接过纸擦汗，梁心不为所动，指指江浔脚踝，“踩着冰崴的。”
梁见喜找出红花油递给梁心，一语双关道，“怪不得都说我们江老师，光长个儿不长眼。”
江浔正要反驳，但注意到梁心眼底的情绪不禁失语。
难得占口舌上风梁见喜出去了，卧室恢复平静。
坐在床沿的梁心动了，曲起江浔左脚拉高裤腿。正要脱鞋袜，江浔拦他。梁心意会把红花油给他。
江浔很不熟练地自己上药，往红肿处抹两下就算完。
梁心看了会儿问，“不揉开？”
“要揉开？”
梁心耐心告罄，拿过红花油往手上一倒，熟练地合掌搓热了贴上江浔脚踝，顺着凸起那块骨头来回搓动。
江浔冷气倒吸任他动作，半晌，挨过去了脚踝反而没啥知觉，只是看着红肿可怖。
梁心起身去洗掉满手油污，再拧了块热毛巾回来，把毛巾捂在他伤处。空着的手掏出手机看眼时间，说了句中午了。
“有事儿？”
梁心没应。
俩人一个靠床头，一个坐床尾。
阳光透过窗格子照入，在江浔脸上投下几道明暗。梁心盯着光线中的漂浮的灰尘放空。
“有事的话你去吧。”，江浔才想起梁见喜早上的话。
梁心听了直接转身就走，他得去接养父回家吃饭。
裹紧围巾迎着风朝家走，呼吸间全是江浔的味道。香水散尽了，只剩下淡淡的发苦带点酸，让他想起描红用的墨水。
路过村口，有个人坐在岔路口。
佝偻着身揣个手，瑟缩在那里。像樽石像。
来往村民跟他打招呼，他偶尔会有反应，大多时候表情木然盯着路当间。
梁心上前去，在那人面前蹲下。
是他的养父，梁艾。
明明比村长还小一轮的年纪，却老得像七八十。眉眼受风霜侵袭，勉强能看出几分年轻时候的文气。
听村里的老人说过，年纪轻轻的支教老师，捡着个没断奶的男娃娃当亲生的养。走哪儿带哪儿，连上课都要用竹篓子背在背后。但没成想娃娃还不大，老师却突然有一天疯了，连捡来的儿子都不认得
精神方面的疾病，在这个小地方很罕见。
等到梁心有能力带养父去医院了，几乎本地的每个医生都建议送去大城市治。
梁心对他得病的时间记得很模糊。村里也没有人能给出准确答案，只在背后议论时不妨透出些风，说跟教书时的丑闻有关。
梁心从不在意也不会相信，因为在他眼里的梁艾是世界上唯一的好人。
“爸，回家了。”，梁心自下而上望着他，数年如一日的耐心。
梁艾浑浊的眼珠移了移，被梁心捕捉到。
“爸。”，梁心说地很慢，“回家吃饭了。”
梁心只有在这个人身边，表情会不自觉柔和下来。
“心心？”，梁艾转过头，动作不连贯像台生锈的发动机，“心心放学哩？”
梁心嗯了声，习以为常。
“放学了，好，好走。回家，爸做饭。吃。”，梁艾话讲地很费劲，被梁心搀起，拉住梁心的手眼神却看着低处。
“你是谁？”
“梁心。”
“心心啊，放学了？”
“放学了。”
“爸回家，爸，做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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