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噩梦
陈小南放在寝室里的东西不多,除了教材,就只剩几件脱在寝室里的外套与裤子。
他一走进寝室楼,就远远看见一楼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紧闭并且上了锁,周围拉了一圈黄色的警戒线。
他看到那个卫生间,心底发寒,不自主地身子一抖。
还是赶快上楼,拿了东西赶紧走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来到二楼的寝室,看见室友们都在收拾行李箱。
“你们今天不在寝室过夜吗?”他问其他四个室友。
“过啥夜呀?”王希宁一边往行李箱里塞衣服,一边说,“刘浩非都那样了,就在这栋楼,我现在都觉得这栋楼鬼气森森的。”说完,还故意身子一抖。
“王希宁,你别瞎说。”路乐的脸上已
经不受控制地流露出恐惧之色。
“反正我们今天都得走。”路乐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我现在对这个宿舍也没什么留恋的。”
孙建兵坐在王希宁的床铺上换鞋子,说:“刘浩非是咱们寝室里的。都说人死回魂,头七夜啥的……”
“都说别说了!王希宁说完你又说!”张平周在上铺卷着床单,他打算把床上三件套带回去好好清洗,“我就睡在刘浩非上铺都没说什么。而且,我不信鬼神,警察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世上……真的没有鬼神吗?”陈小南嘀咕道。
那这两个星期来,他遇到的这些事情又怎么解释呢?
“不管是不是鬼怪作乱,还是有人蓄意谋杀。估计这栋楼的学生今天全得走完。”路乐“啪”地合上行李箱。
寝室外的走廊上传来阵阵脚步声和行李箱滚轮的辘辘声。
陈小南回头看向门外,陆陆续续地有学生拖着行李箱向二楼楼梯口走去。
看来,这栋楼的学生真的不想在这里过夜。估计有很多人听说一楼宿舍死人一事,连多待一刻钟也不想待。
“你们票都买好了吗?”陈小南又问。
张平周把被单卷好,抱着被单小心翼翼地扶着床梯爬下来。眼睛瞟到刘浩非的床时,心里一阵恶寒。
“去火车站买呗,站票都可以的,站着也要回去。”张平周落了地,转开目光,不再看下铺。
“那你们一路小心。”陈小南收拾好衣物,打算转身离开。
王希宁把行李箱合上,向陈小南喊道:“我们一起走!”
“我也和你们一起走。”路乐拖起行李箱。
“我也是!”孙建兵换好了鞋,背起旅行包。
“别想丢下我!”张平周一只手夹着卷好的被单,一只手拖着行李箱。
陈小南看着大家涌跃的模样,不禁笑道:“我今天暂时不回去,去车站的话就陪不了你们了。我们就一起走到学校门口吧。”
“好!”大家异口同声地答道。
男生宿舍离学校大门并不是很远,平时五六分钟就走到了。
如果放在平时,大家恨不得飞到校门口,赶紧出去玩闹。可是,这次大家都想走慢一点,都不愿分离得太早。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谁会与他们永远分离。
这段路,他们足足走了一刻钟。
“走了。”陈小南向他们摆手道别,“一个月后见。”
“一个月后见。”王希宁同样挥手,向陈小南喊道。
路乐扯出了个笑容:“我们都要好好的。”
是啊,我们都要好好的。
陈小南笑笑,依然像平日的笑容一样,两边脸颊上露出浅浅的酒窝。
他目送他们走向马路对面的车站,看他们上了公交车,才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在出租屋的楼下面馆买了碗牛肉面和两根油条,端到出租屋里大快朵颐。
自从刘浩非死后,他就没有吃过一顿好饭。学校宣布停课一个月后,室友们各回各家,他的心才放下来。
手机响起一声短信提示音,是刘父发来的。
“小南,我听说学校放假了。你有时间来我们这里吗?”刘父发来一条短信。
“好啊。我过几天就可以坐飞机去,叔叔你们先忙吧。”陈小南发了一条回信。
“好的。”刘父紧接着发来了一条讯息,是刘浩非的老家地址。
微信也紧跟着响了一声,是王秋霞来的消息。
“哦哦,姐知道了。你先去吧,送你朋友最后一程。但是,我还是想让你来泰国陪陪我。”王秋霞回应了早上的话。
“我参加完了葬礼,就来陪姐。”陈小南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好的,姐等你。”对方来了这句话后,就没来消息了。
陈小南买好了去刘浩非老家的飞机票,看天色将暗。这几天的担忧又折磨得他身心俱疲,明天还要早起挑买点礼物送给刘父刘母。
一想到这,他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打算洗完睡觉。
他来到浴室,这几天的惊吓总是令他洗澡前四周环顾一圈。他并没有发现那个东西的身影,电灯也没有短路的迹象。
他赶快洗完淋浴,换了身干净衣服睡觉。
他很快进入了睡眠。
卧室门口有脚步声,有人敲他卧室的门。他被嘈杂声弄醒了。
“谁呀?”他揉揉惺忪的睡眼,不耐烦地问。
但是,他马上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而且没必要关上卧室门。
会是谁?是那个东西吗?可是那个东西,从来都是偏执与霸道的,从来不会先打招呼。
房内并没开灯,只是外面的点点灯火,幽幽地透过窗户照进来,更显得这个夜晚的静谧。
他隐隐看见卧室门口有团黑影,像个人形。
那个似人形的黑影向他床边走来,发出阵阵似骨骼脱节的咔咔声。
“小南……”那个人影开口了,声音嘶哑。但是他听得出来,那是刘浩非的声音。
黑色人影的走路姿势很扭曲,让他想到了站着走路的毛毛虫。
他想开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手脚瞬间僵直。
窗外的路灯灯光吝啬地洒进卧室,光影残缺交织,斑驳得像铁门上的锈迹,也像断断续续的血斑。
一缕灯光照到了那个黑色人影,陈小南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
苍白且毫无血色的脸庞,不屈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床上的他,双臂无力垂下,双手已被扭曲成不可思议的曲度。
步伐无规律,病态地向他缓慢走来。
“是你害的我。”“刘浩非”的声线如撕裂的布匹般残破,不屈与怨恨似要冲破喉咙。
“不要过来!不要!”陈小南双手吓得冰凉,紧紧抓着被窝。
“你要偿命!”“刘浩非”尖叫起来,那张病态苍白的脸近在咫尺。
“不——”陈小南惊呼。
“呼呼呼……”陈小南猛地睁眼,喘着粗气。额头上已经渗出颗颗冷汗,他抚额坐起。摸索着床边的开关,“啪”地一声响,卧室的灯亮起了。
看着明亮的房间,他才微微松口气。
原来刚才只是一个梦,还好刚才只是一个梦!
刘浩非还是怨恨他的呀!准确来说,那个家伙已经不是刘浩非了,是漂荡在人间的怨灵。
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取消了飞向刘浩非老家的机票。并向刘父发去了一条短信:“刘叔叔,夜晚叨扰,很抱歉。我思来想去,不想去葬礼上再一次情绪崩溃了。而且,我家里还有其他事,只能推掉了。谢谢您特意来找我。”
他还是过不了心里这道槛,又不能轻易把那个东西的事轻易说出去。只能推掉葬礼一事,这个月还是去泰国陪表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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