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争论
白鸠和禾盛回到大厅时,其他人已经将物资和武器整理完毕。
弥漫着残余血腥味的大厅零散的或站或坐着二百来人,每个人的表情或多或少都流露出因见证屠戮的沉重,再看不出初入游戏时兴奋与期待的迹象。
他们注意到白鸠的身影,纷纷看向他。
孙爻凑上来问白鸠接下来的行动,后者从警用袋中掏出在游戏乐园地下车库时向众人展示过的皮革纸卷,向未参与此次外出行动的玩家们解释了它的来历后,将其展开,使用扫描仪将上面的文字内容投影到众人面前。
众人抬头,看向白鸠斜上方的大荧屏。
由于荧屏尺寸并不能供应每一个玩家的视力状况,最后几排垫脚尖眯眼的玩家们十分不痛快。
苏洱站在大荧屏很近的位置,她的斜对面是白鸠。在白鸠给她打了一个手语叫她照着荧屏内容大声宣读后,她稍加琢磨,念道——
“情报一,‘离合辨识引擎’是成功攻略游戏的关键所在。玩家需通过收集‘离合辨识引擎’中的情报并根据提示找到‘出口’,才能离开游戏世界。
情报二,‘离合辨识引擎’分为一级、二级、三级、四级、五级。二级及以上辨识器需玩家根据提示采集相应狩猎者‘脑髓液’并注入,才能获得其中情报;
情报三,所有游戏规则只有玩家违反第一条,才会扣除相应生命值,因此,其他游戏规则只是‘纸老虎’。但请不要误会,这并非游戏制作师戏弄玩家;
情报四,出口情报在二级离合辨识引擎;
情报五,二级辨识器位置在游戏乐园地下车库。”
苏洱念完皮革纸卷上所有的内容,回头就见大部分玩家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表情——疑惑和逐渐暴露而出的对于“飞鸟”的怀疑。
再一看身旁的安旅,他也是一脸疑惑。
“‘情报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违反第一条游戏规则就会受到惩罚,违反其他游戏规则不会被扣除生命值?”
“‘飞鸟’到底什么意思?既然违反其他游戏规则不会受到惩罚,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猎人》这款游戏跟其他游戏都不同,它并不是一款完整的游戏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我也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从进入游戏世界开始,我就感觉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哪里盯着我们。”
“我也是哎!这种感觉太不舒服了!本来以为《猎人》仍是‘飞鸟’的神作,现在看来,‘飞鸟’已经大不如前了!”
“‘飞鸟’销声匿迹的三十年究竟在做什么啊?《猎人》除了逃亡屠戮,到底还有什么值得我们玩下去的意义!”
“是啊是啊!那些怪形种太可怕了,我们根本不可能成功攻略游戏!”
“是不是‘死’在游戏世界里,我们就能回到真实世界了?!”
海面波涛翻滚般的嘈杂声中,一个来自中央居住区、拿坡里黄发色、与禾盛差不多年纪的青年,他仰天咆哮般的震耳声让众人受了一惊,都看向他。
青年在二百来双视线的盯视中,因情绪激动连肢体动作也格外夸张:“之前走的那二百多人是对的,我们就算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飞鸟’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猎人》不值得我们浪费精力!”
陆妟看向身旁的白鸠,这位众玩家的老大似乎冷笑了一下,只是在喧闹声中卷起皮革卷纸装进警用袋,并不做任何表示。
“我也觉得‘情报三’有问题。”孙爻走到白鸠面前,“白哥,你觉得‘飞鸟’为什么要设置这么一条没有实际作用的游戏规则?《猎人》对‘飞鸟’来说一定有很重要的意义,我跟其他玩家也都很好奇他这三十年来在做什么。白哥觉得呢?”
“我也很好奇。”白鸠道,“不过我只是一名入职不久的小警司,怎么会猜到‘飞鸟’的心思呢?”
他紧接着说:“不过孙爻你可是陆军团战士,能在这场游戏世界里结识你,我很荣幸。”
孙爻被嘈杂声吵得心烦意乱,他皱起眉头,道:“能这么快认识到白哥这样厉害的居住民,我同样荣幸。”
此刻在大厅墙角装着枪械的木箱旁,余哲夫的视线穿过彼此距离很大的人群间,盯着白鸠。
“看来他并不是一个有足够威慑力的老大。”他讽笑道,“乔娅,你要留在这栋破楼里自生自灭吗?”
靠在木箱上的乔娅对视一眼身旁的阿狸老太,道:“白哥好像有意让这些蠢货们吵下去,但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她紧接着回答余哲夫的问题:“威慑力不重要,重要的是跟着这个人,我成功攻略游戏的胜算很大。毕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嘛。”
阿狸老太冷不丁笑道:“黄雀可不知道猎人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它的脑袋。丫头,你能毫发无伤的回到真实世界,这就是最大胜利了。”
黄发青年被同他打算一致的玩家们包围,大厅里尽是他们的高喊。
“我现在不想玩了,我要出去!”
“我也要出去!老子不想待在这个恐怖的破地方了!”
“我宁愿现在就让那些怪形种吃了!我要回到真实世界!”
历历在目的屠戮压迫每一个未曾见过血腥的中央区玩家们,他们几乎要踏破金属门自己钻进怪形种的嘴里。
摇摆不定的某些玩家看看五官挤得难看的黄发青年,望望神色平静的白鸠,始终下不了决心站在谁的一边。
二百来人争分不休,禾盛盯着对面张牙舞爪的黄发青年,他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肩膀因为身体里的某种愈来愈强烈的冲动而颤抖。
他觑了眼保持缄默的白鸠,没见他有制止众人吵闹的打算,只是打量着那些表情各异的中央区玩家们。
“——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或者说另外一重身份。”
不久前,禾盛在游戏乐园门口遇到的年轻男子告诉自己的这句话,又回响在他耳边。
周围的嘈杂像洪水猛兽般灌进他耳道,践踏他的思路,这道不断重复在他脑子里的声音混合着嘈杂。他就像顶钟,任由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冲击神经。
陆妟注意到这个小青年发白的脸色和拧到一块的眉头,小声问:“喂,你还好吧?”
禾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瞪大眼睛,他猛然抬起头的瞬间,积压的火气窜到头顶,连自己也不觉察地高吼一声:“你们不要吵了!事情不是你们想得那么简单!”
瞬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齐齐盯着禾盛,他被众人各异的目光包围,胆怯油然而生之时他尝试着压制了一下,转而被一股压抑多年的怒气取代了想要逃出众人视线的冲动。
“第三个情报没有任何问题!”禾盛像个把头埋在沙堆里的秃鹫,现在秃鹫找回了点勇气。
白鸠看着这个少年,他的五官因为怒火挤压得很难看。这不是个满身邪气的孩子,只是表情看上去比较狰狞而已。
“一级辨识器的情报只有我们得知,所以也只有我们才知道怎么回到外面的世界!而相应的,只有我们知道除了第一条游戏规则,剩下的游戏规则即使我们违规了也不会受到惩罚!那么不知道这条情报的玩家,他们就会被那些‘纸老虎’规则困住,这样也就浪费了他们的精力,他们要时刻考虑怎么才能不违反那些规则,而我们只注意不要违反第一条规则就可以了!”
禾盛的声音越来越大,语速越来越快,他似乎忘记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和让他时刻不自在的注视了。
“你们不是说要追随‘飞鸟’么?为什么才过了一晚就受不了了?”
禾盛的解释逐渐变成了指责,他指着煽动众人跟他出去送死的黄发青年:“你是中央区居住民吧?怎么?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黄发青年一愣,左右一看正从他身边远离的部分低着头的玩家,反驳道:“中央区治安一直以来都非常好,我们怎么可能在那样秩序井然的地方遭遇血腥事件?”
“你们当然不会遭遇血腥!所有的屠戮和生死都由外围区居住民背负着!”禾盛在众人眼中就像个突然发狂的野兽。
那些他曾经受压迫藏匿的愤怒被他尝试着释放,他逐渐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知道这可能是自己最后宣泄的机会了。
黄发青年看禾盛的衣服有些眼熟,一想才记起来自己再哪见过他:“你不就是我在游戏乐园踹出去好几次的那个外围区小鬼么?你算哪根葱?!要不是我把你踹出人潮,你早就被踩扁了!”
禾盛一愣,怒道:“谁叫你多管闲事了!你以为我很感激你吗?!要不是你踹我,我早就见到——”他的话戛然而止,瞥了眼白鸠。
白鸠像俯视众人的邪神,一言不发,捕捉到禾盛的目光,低眼看了他一下,没说话。
黄发青年被激怒,攥着拳头就要上来揍禾盛。
白鸠这才适时挡到小青年身前,道:“等受伤的队友恢复了,我们就会前往二级辨识器的位置。要走要留你自己决定,如果你想切身体会被撕咬成烂肉的滋味,我可以把你送到那些东西聚集最多的地方。”
黄发青年瞥了眼白鸠的脸色,他面无表情,但正是什么情绪波动都不露迹象,才是最让人难以捉摸和惧怕的。
黄发青年从白鸠身上感觉到了他无法形容的戾气,他后脊背窜起一股寒意,低头咬牙切齿地说:“白哥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众玩家的情绪这时宣泄得差不多了。白鸠这才道:“既然参与这场屠戮游戏了,那就尽力活下去吧,现在退出毫无意义。”
他紧接着的劝解下,众人激动的情绪才降了下来。
白鸠转而把话头牵回游戏线索上:“我想大家都明白一级辨识器中的情报了。”
他被发愣后正经起来的众人如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继续说:“那么请允许我再啰嗦一下。很显然,这五台辨识器之间的联系比我们所想的还要紧密。二级辨识器的位置在一级辨识器中才能获得,剩下三台辨识器的位置,想必也是在其上一级辨识器中。”
人群望着白鸠,白鸠看着人群。
他道:“我们很幸运,初入游戏就获得了一级辨识器中的情报,这是屠戮游戏对我们的眷顾。但是现在我们得养精蓄锐,建立好属于我们的基地,才能循序渐进得到剩下四台辨识器中的情报。”
白鸠的语气如常,平静得让众玩家躁动的情绪也恢复正常。
但他的声音是冷清的,像嘴里含了块冰。话句句在理,众玩家听罢,各自揣摩一番,纷纷点头。
安旅和苏洱,乔娅和余哲夫等人,按照白鸠的指示向众人分发原本只够五百多人短短几天的食物。不过走了一半不知死活的玩家,这对他们来说,算是一个并不值得喜庆的好事情。
阿狸老太在部分玩家眼中是最弱不禁风的受保护对象,有玩家善心大发,领着她上六楼的休息室。
孙爻带着陆妟去地下仓库给他组装机械手臂,临走时想让禾盛给他搭把手,解释自己的同伴陈海有伤在身,需要休息。
禾盛瞟了眼正往二楼而去的白鸠的背影,他本意对这位陆军团退役士兵并无任何好感,但察觉到白鸠对待陆妟的态度比较亲近,思考再三,答应下孙爻真诚的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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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中央控制室破败不堪,蛛网和灰尘以及惨淡光线中,坐落在控制台前方与游戏乐园地下车库那间仓库中如出一辙的蒸汽朋克式机器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不同的是,周围并无动物雕像。
白鸠反锁了金属感应门,他在一级离合辨识引擎前站了片刻,机器忽然发出“嗡嗡”声,天然磁力晶体被花瓣金属片完全包裹,机械齿轮滑动将它降了下去。
一面圆台缓缓升上来后,“钢针”窜起亮光,一面荧屏亮起的瞬间,屏幕上显现出一双人类的眼睛。
晶蓝色眼眸,眼神中只有冰冷的平淡。
正午日光从三楼最后一间办公室落地晶体玻璃照进来,办公桌上这朵纯白的风信子格外引人注目。
这是一朵复制品,是一朵替代品。
它的模样来自真实世界缉查中心内务大楼三楼某间办公室桌上,更加鲜活的风信子,但此刻摆在白鸠眼前的这朵白色花朵,来自对心中之人的思念。
白鸠坐在办公椅上,目不转睛地望着桌上的风信子。
他背后是玻璃外青天白日之下的废墟,是远处废墟间无法停止的杀戮和逃亡。
但谁去管那些纷扰呢?
他现在只想看着这朵白色小花,只想任由浮现出的温馨回忆侵占整个脑海。
“今天路过花店,看见这朵风信子开得正盛,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年轻人温秀的面容上依旧可以看到尚未消失的青涩,他的手里捧着一个用晶石合成的小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朵白色花朵,它开得正旺盛,看着很安静。
年轻人身前穿一身黑色警司制服的男子接过小花瓶,嗅了嗅花瓣,味道并不像它美丽的外观,但他笑得很开心:“我不像哥哥这样细腻,照顾花花草草太草率了,要是这花折在我手上,还不得糟蹋了哥哥的心意。”
年轻人微微低头,没有直视对面人的视线,而是看着他肩膀上在灯光下熠熠发光的金属警徽:“这花不娇贵,你想起来了就给它浇点水,它自己能活得很好。”
“那我就把这朵小坚强带到我办公室吧,我经常加班,回家太晚,想哥哥的时候,我睹花思人。”
年轻人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勉强让自己笑得自然一些:“今天是一月二号,新的一年了。翡榷,希望以后你能照顾好自己。”
他盯着日历,听到身旁的人说:“哥哥,今天才是我入职外务武装警司团的第二天,你不用担心我,现在的罪犯们太蠢了,抓他们根本耗费不了太长时间新的一年,由我来照顾哥哥吧。”
那朵花送给那个人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白鸠想到这里的时候,猛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注视着不知什么时候握在掌心的旧的金属警徽。
他望着警徽发呆,困顿逐渐袭来,白鸠紧紧握住警徽,后脑勺枕着椅背闭了眼睛。
当白鸠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办公室早已陷入昏暗。他的思绪还没清醒,双手已经接过从身后递过来的一杯热咖啡。
“什么时候醒的?”白鸠转头,果然看到翡榷站在他身后。
翡榷的身后,窗外已是零星夜幕,昏暗的光线中,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翡榷的声音从白鸠头顶传下来:“就在你说‘翡榷,对不起’这句梦话的时候。”声音停了一下,“十分钟前禾盛送来一杯咖啡的时候。他应该有话对你说。”
白鸠揉着酸疼的脖子,趁这个功夫努力回忆自己是否做过对不起翡榷的梦境说梦话的糊涂梦,绞尽脑汁回忆了好半天,仍是徒劳。
他将杯子放到桌上:“你的伤口还疼吗?”
这只是一句无关紧要转移话题的正确的废话,翡榷顺着接下来:“很疼。”
“”白鸠把金属警徽放进胸兜,“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翡榷道:“不要。”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东边一条冷清的线后露出半个月亮,冷辉下他们都成了两道剪影。
过分安静了片刻,翡榷坐到办公桌上,面对着白鸠,他的两条腿有点无处安放的意思,于是左腿绕过白鸠的右腿,踩着办公椅下方的横栏。
白鸠下意识就要起来,翡榷按着他肩膀,他被这股劲道按了回去。
“哥哥怎么对不起我了,说说?”翡榷的倔脾气又犯起病。
白鸠语气平平地回道:“刚才梦到你跟我吵架,我揍了你一顿,冷静下来后我给你道歉。”
“是吗?”翡榷端起杯子,舀了一勺咖啡,抵到白鸠的嘴边,“哥哥揍我,估计手麻了,来,我喂哥哥。”
白鸠别过头,用手去推勺柄,勺子晃了一下,咖啡洒到了他衣服上。趁翡榷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他就要起来,右脚腕却被翡榷的两条腿前后一绕夹住,他被迫又坐了回去。
“翡榷,你到底要做什么?”白鸠佯装生气。
翡榷道:“哥哥不是说分别三十年来很想我么?我现在就在你眼前,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呢?”
“我没有躲着你。”白鸠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你有。”翡榷把杯子里的咖啡倒进办公桌侧面的大盆栽里,扔下杯子,摸黑开了桌上的小台灯。
白鸠被突然亮起的光刺了下眼睛,半眯的眼睛睁开时,他看到翡榷身上的绷带被取掉了无关紧要的部分。
木乃伊似乎嫌弃他的包扎手艺太丑了。
再一抬眼,白鸠看到翡榷笑了起来,这个带着情绪的笑让他冷不丁后脊背一凉。
白鸠叹了口气,妥协似的说:“等到达三号岛屿后,你会知道我所做的一切的。现在我告诉你,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哥哥这么说了,那我就听你的吧。”翡榷松开白鸠的脚腕,半晌后,指了下休息室,道:“去洗个澡吧,你一向爱干净,背着我这么个从污水坑捞出来的‘乞丐’,身上肯定沾了淤泥。”
白鸠这才注意到自己这身警司制服淤泥斑斑,还带着股血腥味。注意到这些的时候他开始浑身不舒服,左思右想后,进休息室的浴室冲了下热水澡。
浴室门口的墙壁有专门用来挂衣服的挂钩,白鸠将滑动门推开条窄缝,探手在挂钩上一摸,原本挂在上面的警司制服不翼而飞。
“我扔了。”
翡榷抱着几件他到大厅在储物箱中找了半天才拿回来的衣服,站在滑动门外,将一件白色上衣挂到伸出门的这只手上。
浴室里的热气飘出门缝,湿热的气息迎面扑到翡榷脸上,他看着白鸠沾着水珠的胳膊,这个年轻男子的皮肤一直以来都是奶白的,不过他现在洗了热水澡,皮肤应该是泛着淡粉的白。
白鸠探出脑袋,看了看翡榷紧紧抓着上衣的手,抬眼发现他正发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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