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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一觉醒来


怀孕以后,明婵苏醒的时间不再规律。临近生产的某一天,并不是月圆之夜,她毫无防备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房间。

        轻手轻脚去找银雪,想给他一个惊喜,靠近另一扇半掩的房门时,忽然发现今日有陌生人来访。

        “师父,你伤势如何?”一年轻男子关切地询问,眉眼间填满担忧。

        “并无大碍,我撑得住。”银雪背对着房门,话音刚落便一阵咳嗽,同他坐在一处那青年连忙递给他手巾。手巾上很快沾满液体,应该是血迹,看上去却是银白色。

        明婵心惊,不知他何时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从未听他提过。正欲推门进屋,却又听青年问:“师娘,呃,那女妖,她何日生产?”

        “应该就这十来日。大业将成,我自会多注意。”银雪低声回答,语气似有些不悦。

        女妖?他何时收了徒弟?那徒弟叫她女妖?大业,他瞒着她在谋划什么大业?

        明婵心神动荡,单手扶在门上,修长手指扣紧了门外的凹槽。

        “师父为复活我父君的残灵付出如此之多,青冥感激不尽。只是这妖魔结合的法子忤逆天规,必遭天罚,到底能不能起作用还不好说。您若觉得不妥,随时可以停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那名叫青冥的弟子对银雪十分恭敬。

        银雪道:“我做这些不只是为了魔尊,更是为了魔族。其他方法我们也试过,比如月灵果,但并不管用。眼下这孩子是唯一的希望,若他能复活魔灵,是他的荣幸,我绝不后悔。倒是你哥,他仍在四处追查你的行踪,你若想与他抗衡,须得低调谋划,这孩子的事万不可被他知晓。”

        魔族?魔尊?复活魔灵?明婵脑中一片轰鸣。当年银雪在妖族领地抢走月灵果,她一直默认他也是一只妖,便从未过问他的身份,此刻才知他与自己并非同类,他千方百计讨她欢心原来是另有目的。

        他的爱是假的,等待是假的,陪伴也是假的,他不过是想找一个妖族生个孩子,以完成他复兴魔族的大业。

        是她太傻,偏偏在月灵果树下送上门,又因为不谙世事轻信了他的花言巧语,很快在他的手段中节节败退。她因为爱他才愿意忍受这生产之苦,也一度以为胎儿状态不好是因为她体质特殊,但其实根本不是她的问题,是因为银雪是魔而她是妖,他们原本不能结合。他全然不在意,只当她是工具。

        明婵绝望而心碎,无法再继续听下去。她曾经无比期待见到自己的孩子,也时常猜想那孩子是男是女,长得像她还是像银雪。她甚至想了好多名字,盼着清醒的时候和他商量哪一个最好听。

        然而现在,她无意中撞破他深藏已久的秘密,跌跌撞撞走回房间,心如死灰地躺回床榻,一切期待都不复存在。

        “怎么办呢?原来你是个祸害。”明婵心里冒出个疯狂的念头,她不能让这孩子出生。狠下心想要动手时,她却因为体力不支陷入了沉睡。

        那孩子因此逃过一劫,趁她沉睡时又开始吸收她的力量,也吸收银雪的力量。

        再次听到外界声音时,明婵已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也不知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不知月亮是圆是缺。她从疯狂的冲动中冷静下来,但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银雪,只好假装昏睡,假装丝毫不知情。

        “明婵,醒醒。”这几日银雪几乎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时不时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

        她曾经因为他的等待和陪伴而心动着迷,现在却觉得种种亲密举动皆是监视和控制。他的呼唤、他的拥抱、他贴在她肚子上听胎动的动作,她都排斥而抗拒。

        “你怎么了?你还好吗?”银雪反反复复问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要吓我。你和我说说话。”

        她当然能听出来他很担心。可他担心什么呢?担心他的孩子胎死腹中?担心他付出种种心血却完不成魔族大业?

        总之他担心的不是她,她不会再天真地相信,也不会再傻傻地回应。

        一旬之后,明婵艰难生产,那祸害出生,却不具人形,只是个圆滚滚的魔胎,甚至还看不出性别。它沉默地来到这世上,不知自己将面对怎样残酷的命运。

        “明婵,醒醒,快醒醒。你看看我好吗?”银雪一直在叫她,声音虚弱而焦急,却一直得不到回应。

        明婵已在弥留之际,没有睁眼再见他最后一面,只留给他最后的告别:“这一生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那个晚上去摘月灵果然后遇见了你。你从头到尾都不爱我,只是想着如何利用我。到了这种时候,没必要假装舍不得我。下辈子,下下辈子,我永远不会再爱你了。”

        “你……”

        这一世她听见的最后一句话,仅仅一个含义不明的“你”。

        其后是香消玉殒,月坠花折。

        “师父,醒醒。时辰不早了。”叶若风脑子还没转换过来,梦中明婵心碎地死去,她应该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那现在在耳边叫她的人又是谁?还叫她“师父”,难道明婵死而复生,和那骗子银雪一样,也收了徒弟?

        “快醒醒,再不醒您就赶不上吉时了!”那呼喊的声音越来越着急,“师父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吉时,什么吉时?哭了,哭什么?

        叶若风脑子里一片混乱,自从上次在梦中听见明婵的名字以来,她便隐隐有种直觉,明婵好像并不是她,她忽然从亲历者变成了旁观者。可明婵为何频繁出现在她梦中,她也很费解。

        刚才梦见明婵死去,那种极度心痛的感觉又找上了她。她再也梦不到明婵了,也再也梦不到银雪。这段梦莫名其妙地开始,最后留下一个悲惨凄切的结局。

        “师父,您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一双手在推她的胳膊,起初温柔克制,后来加大力度长点没把她胳膊捏青。叶若风吃痛,终于挣脱梦魇醒来。

        睁眼一看,自己竟躺在陌生的房间,一直拉拉扯扯叫醒她的人,竟然是齐怜,是严师叔的徒弟!

        严师叔的徒弟为何叫她“师父”?她何时收了这么大一个徒弟?莫不是齐师姐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叶若风迅速环视四周,这房间优雅精致,又布置得十分喜庆。这——这该不会是——

        “齐——”叶若风止住心中慌乱,改口吩咐,“小怜,你帮我照面镜子过来。”

        齐怜闻言飞快地捧了面镜子到她跟前。

        叶若风没有伸手接下,只就着齐怜的手势朝镜中瞄了一眼,不好的预感总是成真——镜中照出来的不是她的脸,而是严师叔。

        看到那张脸的刹那,她仿佛遭了个晴天霹雳。怎会如此?昨夜她偷偷用窥梦丹看了师父的梦,然后回吟风居眯了一会儿瞌睡,一觉醒来怎么会躺在陌生的房间?怎么会从头到脚变了个人?

        偏偏不是别人,而是今日要和师父成亲的那个人。

        “师父,您到底怎么了?您平时从不贪睡的,今日怎会睡过了晌午?”齐怜连声催促,“你快起来,再不准备真的来不及了。”

        准备,准备什么?准备代替严师叔和师父成亲?

        叶若风万万不敢做这样大逆不道之事,面上强作镇定,动作僵硬地起床,皱着眉心想理清头绪:“小怜,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没有?”

        齐怜见她还在磨蹭,顾不上师徒礼节,拽着她三步并作两步往妆奁走去,边走边解释:“师父可是忘了?昨夜您父亲叫您和掌门过去谈心,许是喝了几杯小酒,您回瞻月峰时微微有些醉态,但大体上是清醒的,今日怎会不记得呢?”

        “也许是那酒后劲太大了。”叶若风实在想不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被齐怜按在妆奁前坐下了,也迟迟不动手梳妆。

        幸好齐怜平日里很关注自家师父的妆容,这时候刚好派上用场,一边帮她梳妆,一边困惑地询问:“师父,您不是一直很想嫁给掌门么?眼下夙愿成真,为何又犹豫不决。”

        叶若风手里摆弄着一支珠钗,闻言“啪嗒”一声掉在妆台上。一直很想嫁给师父的人是严师叔,她自己万万不敢有这种想法。可她却阴差阳错地顶着严师叔的面貌,真正的严师叔不知所踪。

        她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想坦白自己不是严师叔,但对方必定会问她是谁。她是谁呢?她是那个被囚禁在瑶光岛幽冥海牢孤零零受罚的魔修,绝不该出现在这里,这又如何对外人解释?

        她四处张望,坐立不安,直想找个机会躲开齐怜,躲开瞻月峰其他师姐。她想赶紧把严师叔找出来,自己再偷偷离开,可眼下毫无机会。

        “师父是不是太紧张了?我从未见过您这番模样。你别急,一会儿掌门会亲自来接您的。”齐怜按住妆奁前那人肩膀,没想到有朝一日竟有机会见到师父露出小女儿情态。

        叶若风全身是伤,被齐怜按住无法动弹。她之前从没来过瞻月峰,不熟悉地势,再想逃也不敢瞎跑,只好继续坐着任由齐怜为她装扮。望着镜中那张不属于自己的脸,心头愈发惶恐不安。

        “师父,差不多了,您看看喜不——”

        齐怜话未说完,又一个年轻弟子慌慌张张跑进屋来:“师父,齐师姐,不好了!听说掌门不见了。”

        师父不见了?叶若风顿时长舒一口气,第一想法是庆幸自己可以逃过一劫。

        稍一冷静下来,才悄悄琢磨,这大喜的日子,师父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他与严师叔怎么回事,竟要双双逃婚不成?怎么想都不对,他明明在窥梦丹的光晕之中梦见严师叔了,不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改变主意。

        “师父,您别急,掌门也许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他一定会很快回来的。”齐怜怕她师父伤心,连连找补安慰,“您先换好嫁衣。一会儿掌门过来接您,马上就可以出发了。”

        嫁衣?叶若风顺着齐怜的手势望过去,房间角落里悬挂的正红色嫁衣款式繁复,做工精细,与她昨夜在梦中见到严师叔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所以那是一个预兆性的梦吗?若一切顺利,严师叔就是穿着那件嫁衣与心爱之人成亲了。

        叶若风想尽办法磨蹭,嫁衣换得慢条斯理,内心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错过了吉时,这亲事是不是不用结了?她是不是可以找机会溜走了?

        她终于系好精致华美的腰封,戴好流光璀璨的头饰,理顺额前悬挂的流苏,望着镜中那张美丽动人的别人的脸,忽然听见了今日最不想听见、也最不敢听见的那个声音。

        师父站在门口,他说:“走吧,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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