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永恒之火
“时间旅行？”密涅瓦听完了斯特兰奇的解释,敏锐地说，“我确实听说有些法师能操控时间,但没人能做到亲身回到过去。”
“那是个意外。”史蒂芬无奈地回答,“我的法器——阿戈摩托之眼蕴含着时间的奥秘。我在利用它尝试施放一个强大的魔法时遭到了施法反噬，我需要找到一个修复它的办法……”
“给我看看。”密涅瓦说。
史蒂芬再次察觉出了眼前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和未来的密涅瓦之间那微妙的不同。对话的时间越久，她不擅言谈的特点就越明显,史蒂芬猜测她应该生活在一个很少需要社交的环境中。
他从脖颈上取下法器，托在手中递给她,不忘说道：“最好别碰。”
密涅瓦没理会他,双眼中逸散出蓝色的微光。她只是看了法器一眼就直起了腰，语气冰冷地说：“这是神制造的器物。你是神眷者……”
斯特兰奇的直觉突然向他疯狂预警,但密涅瓦的动作几乎快得像一道光。她像猫一样拧身跃起后退半步，抬起一只描绘着鲜红圆圈的手指向他,简短地念出了一句咒语：“解离术！”
嗡！
奇异博士在下意识中释放的防御魔法像被击穿的镜子一样粉碎，他右手上的戒指突然放出强烈的光芒,然后归于寂静。那从密涅瓦指尖弹出的绿色光芒消失无踪,而史蒂芬感觉到某种东西也离他而去了。
斯特兰奇那套繁复厚重的法师袍在魔法攻击下灰飞烟灭,他□□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阿戈摩托之眼精美的链条。几缕灰尘从他身上落下来，现在看来，离他而去的东西十分明显：是他的衣服。
……这短短一秒钟长得让他感觉自己的一生已经过去了，尤其是少女时期的密涅瓦还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有些迷茫地发出一声疑问的鼻音。
夜风吹过，带来一阵明显的凉意。魔浮斗篷默默地落下，拢在史蒂芬身上，变成了一件宽松的长袍。但奇异博士依旧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恼，他抿紧了嘴,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眉头紧锁的少女。
“你为什么没死？”她困惑地说，“你拥有一件死灵领域的传奇物品？”
“是的……在我来的地方，我认识一位和你一样的死灵法师。”斯特兰奇板着脸说，“你甚至不打算给我解释的机会，就决定杀了我吗？”
“如果你真是神眷者，如果刚刚我没动手，现在死的就是我。”密涅瓦冷淡地回答。
她定定看了他的眼睛几秒钟，然后说道：“我相信你的解释了，外乡人。”
密涅瓦顿了顿，有些生硬地补充了一句：“……抱歉。”
史蒂芬看着她，少女密涅瓦的眼神里没有歉疚，也没有想要欺骗他的狡诈。这并不真诚的道歉像是一个预设好的程序，是她在模仿“人类”时学到的社交技巧。
这让他想起他认识的那个密涅瓦。这种感觉很奇妙，就仿佛和一个已经熟悉的人重新认识了一次，史蒂芬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一个迷宫外徘徊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它的入口。
“我是史蒂芬·斯特兰奇。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史蒂芬。”史蒂芬轻声说，“能告诉我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密涅瓦？”
“跟我走。”她抬起头望着夜空，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令人发寒的表情，“伊索星要升起来了。”
他们拢紧斗篷——鉴于史蒂芬的斗篷已经充当了他的衣服，他只能勉强让斗篷变出一顶宽大的兜帽将自己隐藏起来。
密涅瓦轻车熟路地带着他顺着小路离开城市。在郊野之中，他们和那个猎人的尸体一起传送离开。
直到他们听见海浪的声音，重新开始在黑夜中赶路，密涅瓦才解释道：“不能在城市里用传送术，裁判所的猎人会顺着魔法的痕迹去寻找传送者目的地。”
“是审判异端的宗教裁判所？他们会抓捕施法者？”史蒂芬问，“我听见在酒馆里你们谈及‘幻日’——”
“裁判所不审判异端，而是所有无信仰者。事实上十三个主神之间也互相仇视，但他们会联合起来清理所有不愿意信仰他们的人。”密涅瓦平静地说，“幻日就是幻日之神，寒渊城流行的信仰是冥府执灯者，也就是死冥灯。”
“提及神的真名和称号可能会引起神灵的注意……所以除了神眷者，没有人会对神直呼其名。”密涅瓦说，皱起眉，努力思索了一会儿措辞，“只有在教会注册过的施法者才被允许存在，而拥有奥术之眼——他们称之为‘亵渎之瞳’的人不可能通过注册，这就是我当时要带你离开酒馆的原因。”
“我听说这样的眼睛是一种罕见的魔法天赋。”史蒂芬说。
“传说中引诱分裂之月兄妹反目的邪神就拥有着这样的眼睛。那之后，这样的眼睛就被视作亵渎、毁灭、动荡的象征。”密涅瓦言简意赅地说，“尽管那是一个谎言。”
“能解释一下吗？”史蒂芬说，“那个传说。”
密涅瓦在斗篷下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让史蒂芬顿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间说错了话。但密涅瓦紧接着就皱起眉，脸颊稍微鼓了鼓，似乎在努力地遣词造句。
……史蒂芬看出来了，眼前这个稚嫩版的死灵法师大概只是词汇量不够。他正想着要不要岔开话题，少女已经开始讲起了那则传说。
“曾经的熵之女神最引人注目的特点就是她充满奥秘的眼睛。她的劝诱令三轮月亮自相残杀，最后，最小的妹妹因为提前饮下了伊索星的血所酿的苦酒，成功吞噬了两位兄长。”密涅瓦慢慢地、字斟句酌地说。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最后伊索星、分裂之月和潮涌之神共同杀死了熵之女神，瓜分了她的权柄，但混乱就此侵染了月亮的领域。这就是天上的三轮月亮被称为分裂之月，而伊索星每三天才出现一次的原因。”
“他们瓜分了她的权柄……”史蒂芬若有所思地说。
“自那之后，潮涌之神执掌混乱，分裂之月拥有争端，而伊索星的光芒之下出现了阴影的领域。”密涅瓦面无表情地做出总结，“熵之女神被打上邪神的印记，被扫进垃圾堆里——这就是一次典型而成功的神战。”
“你厌恶诸神吗？”史蒂芬轻声说。
“末日将至，诸神却依旧在争权夺利，想要掌握整个维度。”密涅瓦嘲讽地说，“世界正在倾颓，而他们高踞云端。我轻视他们。”
——————
“这就是永恒之火？”托尼戴上了他的护目镜，小心地凑到密涅瓦身边说。
“不熄之火。”密涅瓦轻声说道，她的手中托着一缕跳跃的火苗。这火焰像活着一样，在空中盘旋跳跃，跳着令人目眩神迷的永恒舞蹈。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托尼出神地望着仙火，伸出一只手想去触碰它，“魔法与科技的结合……第一类永动机将成为现实。质能守恒定律不再成立，人与神的界限将被彻底打破，也许这是一条全新的伟大进化之路。”
“听起来不错。”密涅瓦懒洋洋地说，移走了火，“别碰。它会把你烧成一小堆炭，我只能把你铲到一个火柴盒里，再试图把你复活。”
“你明明就在碰！”托尼愤愤地说，“我是个魔法师！”
“这位魔法师，我得给你的美好梦想泼一盆冷水。”密涅瓦若有所思地望着火焰说，“也许永恒之火能打破质能守恒定律，但在这个宇宙中，魔法是同样遵守牛顿第三定律的。”
“抱歉，什么？”托尼的眉毛差点向上飞进头发里，“我好像听到你在说牛顿第三定律？恕我冒昧，你知道牛顿是谁吗？”
“不知道，那有什么所谓？”密涅瓦理直气壮地回答，“客观规律并不会在乎你们人类给它起什么名字。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大小相等，史蒂芬把那称作‘每一拳都要付出代价’。”
“好吧，我就知道，又是斯特兰奇。”托尼嘀咕道，“魔法这么唯心的东西，到底有什么代价？”
“远比你想象的更多，而你只有已经将它付出去之后才有机会后悔。更多的时候，你连后悔的机会都不会得到……”密涅瓦轻柔地说，“谁年轻的时候没做些傻事呢？”
“你讲话越来越像至尊法师了。”托尼打了个寒战说，“我还是比较习惯你想坑人时候的样子。”
密涅瓦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一收，她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永恒之火：“鉴于我们之前达成的默契，这一缕火苗确实是赠送给你的……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托尼扬起眉毛说，“你打算挑选一个良辰吉日吗？”
“也许是因为你没有一个合适的器皿来盛放它。”密涅瓦耸了耸肩，将火苗收了起来，“奥丁盛放永恒之火的石盆是矮人工匠用火焰巨人诞生的火山岩石打造的，注入了奥丁之力。如果你有什么能抵御神力冲击的东西，倒是说不定可以试……”
还没等她说完，托尼就把头探到了工作间外面，大声喊了起来。
“队长！队长！”托尼嚷道，“借你的盾牌用一下！！”
五分钟后，美国队长史蒂夫看着像口铁锅一样倒放在实验台上的盾牌，陷入了沉默。
“托尼！”史蒂夫叉起了腰，语重心长地说，“盾牌不是玩具，也不能用来盛东西。”
一缕火苗在盾牌里晃晃悠悠地滑来滑去，托尼扒着盾牌的边缘看着它，惊叹道：“真不可思议……爱德华兹，你不会是抢劫了奥丁搞到的吧？”
“你怎么知道？”密涅瓦说。
“我怎么知……你还真的抢劫了奥丁啊？！”托尼震撼地转过头说，“我以为你们是达成了什么交易！斯特兰奇不管管你吗？”
美国队长投来了不赞同的目光，但他的注意力主要还是集中在他那倒霉的盾牌上。
“我说过，史蒂芬出远门了。”密涅瓦相当无辜地说，“你的说法也没错，我是和奥丁达成了交易。”
“什么交易？”托尼狐疑地说。
“他把永恒之火、一半女武神和英灵殿的灵魂交给我，我把他的王座易给他……就是这样的交易。”密涅瓦说。
“什么东西……所以你真的抢了阿斯加德啊！？”托尼嚷道，“你还带走了女武神，顺路拆了英灵殿？？”
“史蒂芬出了远门，我得给地球加强点防御。”密涅瓦笑眯眯地说，“我已经请女武神们去卡玛泰姬进行战斗教学了，王对她们赞不绝口……那些英灵暂时住在我的维度里，其中也有三分之一是地球上战死的灵魂。”
“战死？”史蒂夫敏锐地转过头来，这个词触动了老兵的心境，他轻声问道，“所有战死者都能进入英灵殿吗？”
“很遗憾，并非如此。”密涅瓦说，“只有信仰北欧诸神的战士才会获此殊荣，尽管我觉得被困在一个地方数万年绝不是什么享受。”
史蒂夫有些失望地点点头，垂下眼睛，不说话了。
旁边的托尼似乎想拍拍他的背，但不小心把盾牌弄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永恒之火像颗乒乓球一样在盾牌里弹跳了几下，重新落回密涅瓦手里。
“史蒂夫说得对，你就是个熊孩子。”密涅瓦捏着火苗对托尼说，“你还没有杰森稳重。”
“你也没有杰森稳重！”托尼倒打一耙，“你还抢劫了阿斯加德！我要代替索尔谴责你！”
密涅瓦叹了口气，举起了那一缕小小的火苗，温柔地说：“鉴于以上原因，我决定不把它给你了——”
“你怎么能这样——”
“——把它给一个比你稳重的人应该会好。”她若有所思地说，“你说是不是，斯塔克先生？”
时间好像突然停止了。
窗外的景象褪色了短短一瞬间，那黑白的色彩飞速旋转扩散，最后集中在密涅瓦手中的一豆火苗中。
那缕火焰跳跃了一下，紧接着，美国队长有些失真的声音响了起来：
“——霍华德？！”
铛！史蒂夫刚捡起来的盾牌再一次掉在了地上，顺着光滑的地板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一双皮鞋边缘。
中年时期的霍华德·斯塔克正站在那里，满是感慨地说：“又见面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看着对面托尼和史蒂夫震动中隐隐露出水光的眼神，霍华德又坏笑着补充了一句：“哦，我在和我的盾牌说话。”
沉默，和无尽的沉默之后，托尼发出一声怒吼：“爱德华兹！”
“别太感激，托尼。”密涅瓦朝他摘了摘帽子，笑眯眯地说，“这次复活服务不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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