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是年代啃老族的亲爹（15）
不得不说，郝运来的眼光的确很好，不管是投资眼光还是看人眼光。
被他盖章“了不得”的顾小娟果然很了不得。
“小娟饭店”地理位置好，顾小娟的手艺也好，前期宣传也好，这样三好的前提下，几乎没有任何理由会失败。
事实也的确如此。
开业后的一个月内，单周营业额就翻了番。
到年三十前，开店一开始投入进去的成本就已经赚了回来。
之后仅仅三年，原本只占据小楼一层，还只是个小饭馆儿的“小娟饭店”，就进化成了拥有小楼上下两层，既有大堂又有包厢的真实饭店。
而顾家父子三人也从原本的小楼搬到了距离不远的启明路高档小区里。
只是这回，这房子就不是郝运来慷慨送的，而是顾小娟自己挣了钱买的。
虽然只是付了首付，却也足够证明顾小娟的能力。
顾扶苏在这三年里，看着陪着顾小娟成长，也看到她的能力和智慧，他能感觉到，束缚住自己的力量已经在逐渐减弱，这可能是因为原主的愿望已经达成了大半。
这一年的大年三十，离开了老家整整三年的顾家三口要回乡祭祖了。
顾扶苏敏锐地感知到，自从他提出今年要回老家过年后，顾小娟虽然答应了，但自那之后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他没有贸然点破顾小娟复杂的心理，默默把整理东西的任务丢给顾小宝，自己陪在顾小娟身上防止万一。
顾小宝经过这三年的锻炼，总算是学会闭嘴做事了，这次整理回家的行李和礼物，竟然一点疏漏都没有。
三个人回老家，坐的是饭店进货用的中面，才买了两年多，外表很新，里面收拾一下，不仅能坐下好几个人，还能放不少行李。
一路上，负责开车的顾小宝叽叽喳喳，顾扶苏偶尔回几句，顾小娟全程都没说话，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知在想什么。
这三年以来，国内发展很快，一个重要的表现就是高速公路的增加。
三年前，从老家开车到明江市，足足花了近六个小时。
但如今，从高速公路走，到老家收费站时才不过三个小时。
一出收费站，映入眼帘的尽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样子。
顾扶苏仗着自己年纪大了，一路上几乎都是瘫在后座椅上休息，这也方便他时刻观察顾小娟的神情。
他能明显感觉到，自从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顾小娟的身体就是紧绷的，连眼神都带着些许警惕。
而且，离红心村越近，这样的警惕就越重。
等到面包车开到红心村村口的时候，顾扶苏甚至觉得，只要现在开一个门，顾小娟就能像一只猫一样，反射性地冲出去，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先不说顾小娟的紧绷，只说顾家这辆车开回红心村里来，在红心村是一件大事了。
这年头，村里开摩托车的人不算少，但四个轮子的，还真不多。
更何况，顾家三个还是三年前才刚出去打工的，他们当时离开时的状态，大伙儿可都看在眼里，根本没钱！
没想到，三年，就开得起车了？！
这样的惊叹，在顾家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下车，顾小娟的新形象出现在大众面前时，达到了顶峰。
顾小娟这身造型是顾扶苏特意盯着她置办的，头发是刚烫的长波浪，一身职业化的西装套装裙，里面穿着肉色的打底裤，外面套了一件长款羊毛大衣，看上去又干练又时尚，一下子就和村里人区分开来。
村里来围观的妇女，谁不羡慕顾小娟身上这一身。
但顾小娟却没那么兴奋，甚至，还有些低落和拘谨。
仿佛一夜之间，这三年以来做生意培养出的独立干练一下子被人拿走了，她又变成了那个被人家暴的，没钱没势没工作的小媳妇。
有邻里羡慕夸奖顾小娟，就有人嫉妒她看她不顺眼。
这不，他们都还没进家门呢，就有人躲在人群里酸言酸语：“哎呀，小娟啊，你现在日子过好了，可得想着点你前夫了，到底以前做过夫妻睡一张床，他现在日子可不好过。”
讲道理，不管是在哪里，只要民风是正的，说这种话的人就不受待见。
这话刚说完，就有村里人皱眉反驳：“都离婚了还没孩子，就是不相干的人，管他们日子过得好不好！”
这人还不甘心呢：“那人家现在也没孩子啊，我是看小娟现在都没找着二婚对象，想着是不是对前夫还有些感情，要我说，真有感情呢，趁着人家还没生孩子，找他复婚也是可以的……”
前面说的话还只是无知愚蠢，后面说的话就是诛心挑拨。
不管郑小兵有没有孩子，他现在都是别人的丈夫了，顾小娟要是还想着人家，那成什么了！
顾扶苏的确是想让顾小娟破除心里的障碍，但是从来没想过，让她在刚回村，心情还没平复的时候被人这样挑拨。
他也没给人留面子：“六婶儿，我看你是日子活久了，脑子都生锈了，这话我不敢接，你要是想男人，就自己去找郑小兵去，别扯到我们小娟头上！”他这话说的不客气，六婶儿自觉是村里老人了，眉毛瞬间就竖起来了，刚要骂人，嘴巴就被她媳妇捂住。
人媳妇是个知进退懂分寸的好姑娘，也知道自己婆婆刚才的话讨人嫌了，干脆捂着婆婆的嘴，冲着顾扶苏和顾小娟歉意地笑笑，直接拉着婆婆就走了。
这种挑事的人走了，剩下的人也纷纷打圆场：“六婶儿她娘家侄子和郑家有亲，估计是听说了那家人日子不好，才找你撒气，大过年的，你也被着急上火……”
顾扶苏冷眼瞧着，不动声色地顺着话向围观的人群问道：“过得不好？”
他问得没头没尾，但是边上的人自然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众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些意味深长。
“他们家啊，那可真是每天都很热闹……”
这时候，顾扶苏还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跟邻里乡亲闲扯了几句就回家了。
之后的几天，顾家就像是这村里每一户人家一样，准备着过年要用的东西，其中就包括纸钱元宝。
到了大年初三，红心村家家户户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上南山。
南山是他们这一片好几个村子统一划分的祖坟，大年初三，家家户户都要到这里来祭祖。
今年回来，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也是要跟顾小娟姐弟俩的母亲说一说他们在外这些年的成就。
也是在今天，顾扶苏才终于见识到了所谓的“热闹”是怎么回事。
大年初三的南山，鞭炮声不断，空气中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而这样一个本该严肃的场合，却因为郑小兵一家的到来，被完全破坏了气氛。
“你推我！你干什么推我？！你是不是想死啊，你骨头那么硬啊？我告诉你郑小兵，你一早上就找我麻烦，我真是烦死你了，你有本事就也买辆车，你找我撒什么气！”女人尖锐的声音几乎冲破了鞭炮声。
顾家三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
郑小兵被推了一把，有些灰头土脸，也不知是这三年发生了什么，他整个人都显得窝囊了许多，也瘦了许多。
面对老婆当众指责，他先是闷头不声不响。
边上郑家老头老太帮着哄儿媳妇，一看就是熟练了。
顾扶苏三人离他们不远，刚好看到这一幕。显然那个尖锐声音的女人，就是郑小兵二婚的老婆李秀秀。
顾扶苏下意识就看向了顾小娟，果然，顾小娟的脸色有些微妙。
这是肯定的，三年前，郑小兵家暴的时候看起来是何等“威风”，郑家老头老太也是趾高气昂，现如今，却完全相反。
兴许是看到了顾小娟，郑小兵的脸色一变。
刚好这时候，李秀秀又推搡了一下他，郑小兵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当下就变了脸色，随手一挥。
李秀秀没有防备，脚下踩的又是一双坡跟鞋，一下没有稳住，整个身体都忍不住往后仰了一下，还好边上有人扶了一下，才没摔倒。
李秀秀不是个傻子，刚才自己男人突然变化的态度和神情，她是尽收眼底。
她直接扭头看过来，刚好看到了在一边驻足看热闹的顾扶苏一家三口。
这下，可真是火山爆发了。
李秀秀眼里瞬间冒火：“好你个郑小兵，我说今天怎么突然发火呢！这是看到旧情人了！怎么，还有旧情呢？还是惦记人家的汽车啊？去，我看着你去，你去勾搭看看。”
初三的南山，远近四五个村子的人都在。
李秀秀说话时完全没有降低音量的意思，她的声音本来就很尖锐，这下，更是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注意。
不少人脸上勉强没露出什么异样，但眼里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也就几个和顾扶苏一家关系好的，上前打圆场：“好了好了，这是怎么了，自家的事情别往外闹，不好看，回家关起门自己说。”
但兴许是今天郑小兵夫妻俩在家就发生了些矛盾，这些打圆场的话不仅没起作用，反而还火上浇油了。
甚至还牵连上了本来没什么关系的顾小娟。
她手上力气很大，一只手拎着郑小兵，朝着他背上几巴掌“啪啪”下去，那声音大得，是个人都能感觉都疼。
打完了，她又气不过，回头盯着顾小娟就质问：
“什么回家说，有什么不好光明正大说的，趁大家伙儿都在，我就问问你顾小娟，你今年回来，是不是要跟郑小兵复婚的！你是不是还想跟他好？！”
这话一出，在场不少人眼神都有些变化了。
那个刹那，顾小娟站在原地，能感觉到周围人异样试探的眼光，她的手紧紧攥成一团，有些尖锐的指甲抠在手掌心，有细细密密的疼痛，却也让她格外清醒。她看向低着头窝窝囊囊的郑小兵，几年前，在她面前总是显得格外高大，危险性十足的男人，此刻在李秀秀手上，却像是一只被抓住了命门不敢反抗的老鼠，连眼里都透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顾小娟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个男人不能再伤害她了！或者说，如今的她，不是谁都能伤害的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顾小娟心里一松，原本一直桎梏住她的心结瞬间没了，她冷笑了一下：
“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上他的，这个你放心好了，你们夫妻俩自己的事情，别随便牵扯到我身上！别以为你当个宝的东西，人人都会当个宝！”
说完这句话，她挺直了腰板，转身从脸色难看至极的两人身边走过。
在经过李秀秀的瞬间，她停顿了片刻，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李秀秀，到底还是没忍心：“你还年轻，没必要把自己的一辈子圈死在这种人身上……”
她没打算非要劝着人离婚，毕竟，天底下就是有一种人，即便知道伴侣是个烂人，也还是抱着一种拯救心理，非要跟人在一起。
像这种人，顾小娟也不会做什么，只会敬而远之。
一直等到走出了南山，坐到了面包车上，顾小娟才像是突然松了气的气球一样，整个人瘫软在座椅上，抬头看着顶棚，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小宝是半点没意识到姐姐的心态变化：“姐，你刚才真帅气！就像是那电影里的明星一样气派，我看郑小兵要气死了……”
顾小娟没有理弟弟的胡言乱语，她呆呆地看着顶棚，足足看了有好几分钟后才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哑的：“爸，等回了明江市，我想去读个夜校。”
顾小宝：“……嘎？”
顾扶苏默默坐在后座上，任务进度条在这一刻终于到了百分百，他应了声：“好，爸给你找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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