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邪祟
绛尘出了冥府以后,领着手下神色匆匆地往南苍赶去。
他并不怎么相信锁棘的话。自被光羽打回鬼族、囚禁冥府以后,她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甚至不惜将自己的亲生骨肉化作复仇的棋子。
锁棘就是一个疯子,她的疯言疯语能有几分真?
对于扇舞和剑凛,唯有他亲自去见过才能放心。
可是在他们前往南苍的路上,从摩罗宫里传来十万火急的消息:魔尊禁制忽然混乱波荡,魔种各部有所察觉,魔种首领波亨以护驾之名正前往摩罗宫一探究竟。
绛尘冷笑一声。
护驾?以魔种们慕强嗜杀的本性,若到摩罗宫中真的发现魔尊衰微,只怕皆是欲除之而后快。如此一来,一场恶战难以避免。
若事情闹大……魔族又将回到曾经那个散沙一样动荡不安的时代。
那么他多年来的心血全然白费。
绛尘神色复杂地看向南苍的方向。其实他的理智完全明白孰轻孰重,哪怕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与魔族的背叛。
可他还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苏望星在澎湫的日子过得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舒心,因为她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的身体还需要云中月鲜血的滋养。
这件事一直让她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又突然犯病,而云中月也不在她的身边。
所以在阿落给她量了尺寸、选完衣料之后,她一直想要回魔渊,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阿落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留她,她便想着明日再走,而到了明日,阿落又有其他的由头堵着她让她后日再走。
明日复明日,后日又后日,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苏望星都没能踏出澎湫,但幸运的是,在这段时间里她并没有犯病。
她猜或许是魔尊给这具新的身体升级换代,使发病的周期延长了。
可她总不可能一直呆在澎湫,她想云中月了,从一分别就开始想念。在这一点上,苏望星承认自己做的没有云中月好,当初他去忘忧川,路途遥远不说,鲛人更是难寻,后来听说他一取到鲛纱便领着手下马不停蹄赶了回来,只因对她甚是担忧。
苏望星回忆起来,感动又愧疚,她越想越觉得对不住云中月,于是赶紧去找侍从临走时留下的召帖,想着不论阿落再用什么说辞把她留下,她也一定要回去找云中月。
可是苏望星翻来覆去找遍了自己的屋子都没有找到那个召帖。
“奇怪……”她挠挠脑袋,疑道,“我记得我是放这儿了呀……”
她找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找到,索性直接放弃,去找阿落看看有没有法子把她送回去。
院落静悄悄的,阿落不在她的织坊里,听其他小猫说她好像去河边采珠了,只有摩里图在主屋镇宅。
苏望星走到主屋去看,发现摩里图还是那个老样子,躺在摇椅里捻着他那颗小小的灵脉,昏昏欲睡。
她悄悄走近他的时候,他那只捏着灵脉的手忽然松了力气,小小的玉珠在他微松的掌心里滚了又滚,最后竟掉了下来。
苏望星眼疾手快,连忙伸手将其接住。
灵脉落入她手中的触觉伴随着强烈而尖锐的刺痛,苏望星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抽回自己的手。
灵脉落在地上发出的异响吵醒了摩里图,他一睁眼就看到旁边蹲了个人,把他给吓得刚想破口大骂,结果发现那人是苏望星,她正死死捂着自己的右手,脸上神情有些痛苦
“怎么了?”
苏望星一边喘息一边说:“你的宝贝掉了。”她指了指摩里图的脚边,“我本来想接住的……”
摩里图伸手去捡起灵脉,又看向苏望星的手,问:“你手怎么了?”
苏望星慢慢摊开自己的右手,一个鲜红的烙印在白皙柔嫩的手掌上显得格外刺眼。
摩里图见了,整个人都弹起来。他看看手里的灵脉,又看看苏望星手心的烙印,“这这这……”他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你确定是它把你弄成这样的?”
苏望星没有回答,只是呆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摩里图把她扶起来坐上椅子,正欲给她疗伤,忽然发现她的伤口渐渐变得奇怪起来。
那烙印里浮现出微茫的光,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蔓延出来,绯红、神妙,如影似幻。
叮铃叮铃,不像是血肉生长的声音。
摩里图从未见过这样奇妙的情景,竟有柔美绮丽的鲜花从人的血肉里生长而出,沿着伤处铺满,最后又融入进去抚平伤疤,待到花朵消失时,那烙印不复存在,肌肤娇嫩、吹弹可破,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苏望星当然也看到了,她定在那里,仿佛陷入了沉思。
旁人或许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不可能不知道。
这是永偕花。
圣姻神木的花朵,云中氏族的圣物,如今只有云中月祭血才能绽放,怎么会从她的身体里长出来?
这个瞬间,她的脑袋里蹦出来一个她怎么也不敢想的念头,为了验证这个想法,她起身去寻了一把锋利的刀。
摩里图见状,一脸惊愕地问:“你要做什么?”
苏望星以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的疑问。她用刀狠狠划开自己的左手手掌,淋漓的鲜血沿着手腕染红了她月白的袖摆。
眼睁睁看着她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摩里图头疼不已。她这个样子,阿落回来了他该怎么交代啊?
“你——”摩里图刚想说什么,突然止住了声音,他看到苏望星抬起那只受伤的手展现到他的眼前。
由于这一次的伤口更大,花朵生长得也更快更明显,它们沿着血痕绽开,在苏望星白皙纤细的手臂上开出了一道令人心惊的花路,直到伤口愈合,它们才脱离皮肤化为金色的微光散去。
就连衣袖和地上的血迹也没了踪影,她的掌心不见伤口,就好像刚才她的自伤只是个错觉。
摩里图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自认算得上见多识广,却也没见过这样奇妙的景象。说来,他一直都十分好奇魔尊如何能够生造肉/体凡胎,还能用来安顿孤魂,在他这样的鬼修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人若要以己之力对抗自然的既定法则,便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他不知道魔尊付出了什么,他只知道云中月当真是爱惨了这个来自异世的小姑娘。
“看得出你这身体用材取自极品,”摩里图捻了捻手中的珠玉,试探地问,“不知用的是何物啊?”
苏望星仿佛没听见,她久久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神情从怔然转为冷漠,现在瞧着更是有雷霆之势。
她突然说:“我要回魔渊。”
摩里图当然不可能放她走,老婆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要把人留在这里,若是他放走了,阿落能把他给挠死。
他咳了咳,故作无奈道:“此处是妖族领域,我一个鬼修哪有法子送你出去?”
苏望星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快步走了出去。摩里图暗叫不好,赶紧跟上她,“诶小望星小望星!你去哪儿啊?”
“去找阿落。”苏望星没好气地说。
“怎么了?”摩里图看她那脸色和阿落生气时一模一样,又问,“怎么生气了?”
“还不是云中月!”她跺跺脚,气恼过后便是难过,“他是要我当他们家的罪人吗?!居然用……”她哽了哽,缓了一会儿才说,“要是早知道,我就是痛死也不要他给我做什么新身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东一句西一句,摩里图愣是没听懂,但他懒得想那么多,当务之急是先把她拦下来。
“行了行了,有什么事你等阿落回来再说,你现在去找,你跑哪去找她呀?”
“她在河边采珠。”
“澎水那么长,你怎么知道她在哪一段采珠?听我的,别乱跑!”摩里图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说,“瞧这天又要下雨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阿落、向魔尊交代?”
听到他的话,苏望星的怒意随着脚步渐渐缓了下来。
她抬手看着右掌里方才烙印所在的位置,摩里图看她思索的神情,为了心中疑惑也为了转移她的注意,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灵脉之玉温厚纯净,万万不会随意伤害他人。”他想了想,又把苏望星上下打量一番,犹豫地说,“莫不是魔尊用什么邪性的东西给你铸造了这个身体?”
“不可能。”
见她这么斩钉截铁地否定,摩里图更加不解了。
苏望星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不是身体的原因……”
“你为何如此笃定?”
“他之前给我铸造的身体就是以灵脉铸成的……”
摩里图瞪大了眼,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他表情夸张地嚷嚷:“用灵脉做的身体?!”他看了看自己腰间那小小的一颗,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我之前用着还好好的,可是自从发生了一些事情之后,我就再也不能接触那个身体了。”苏望星看着手掌,“那种感觉和刚才一模一样,我根本碰不得,所以魔尊才会帮我铸造一个新的身体。”她垂首沮丧地说,“我以为一切都变好了……”
摩里图听她说完,分析道:“若不是外面的原因,那兴许是内里的原因?”
“内里?”苏望星默了默,迟疑地问,“难道是……我的灵魂?”
二人交流至此,就连总是不正经的摩里图也严肃地拧起了眉头。
苏望星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慢慢捂住自己的胸口,神色渺茫地问:“你还记得你之前给我说过灵脉的效用吗?”
“活死人肉白骨,增福寿驱——”摩里图突然顿住,他凝重地看向苏望星,“邪祟……”
苏望星整个人定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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