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ANYAN
迟彧很早就买好酒了，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还看到有人放起了烟花，看了眼日历发现今天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还站在原地看了会儿。
烟花璀璨，但是转瞬即逝，这种美丽的凋零让人觉得遗憾。
人有的时候会突然念旧，他想起了和卓炎的初遇，他和卓炎是同一批次的警察，一开始的培训两个人还因为意见不和闹过矛盾差点打起来，然而也算不打不相识，后面发现两个人的性格其实挺像的，加上有时候会一起值班，觉得价值观差不多，而且卓炎是个特别乐于助人的人，别人都不爱干的累活苦活他都会干。
卓炎父母都不在本地，一个人来这里挺寂寞的，每年过年迟彧还会把卓炎叫到家里来一起吃年夜饭，早就把他当真正的兄弟了。
这样的人，真希望他的爱情生活有个好结果，迟彧发自内心地祈祷他能心想事成。
迟彧看了看手机，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还没有消息，不觉吐槽他墨迹。
走到卓炎家楼下的时候，突然听到嘈杂的声音，很多人都对着楼上指指点点，迟彧抬头看去，看到卓炎那一幢楼烧起来了，而且正是他那一层。
“操！”迟彧扔掉手里的酒就往上跑，电梯是肯定用不了了，他问人家要了块湿毛巾捂着鼻嘴就往楼上冲。
卓炎家在十楼，他跑上去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了。
那一层已经浓烟滚滚，看上去烧得很厉害的样子。
迟彧摸索着找到卓炎家，还好之前卓炎以防万一把房门钥匙给他了，打开门，看到两个人都昏迷在了客厅。
火势是从阳台蔓延过来的，客厅虽然还没着火，但这烟已经弥漫开来，浓重的烟雾非常容易让呼吸道吸入有害烟雾。
迟彧马上跑过去推了推两人，乔安已经完全没反应了，卓炎皱了皱眉，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迟彧：“先救乔安。”
迟彧抓着卓炎不放：“你行不行，一起下去，我一个个救耽误时间。”
卓炎摇摇头，气若游丝：“我走不了，我等你，你快去。”
迟彧看他这幅誓死不从的样子，只能无奈背起乔安，然后转头对迟彧说：“你一定要坚持住，等我回来。”
卓炎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自己可能等不到了，对迟彧用最后的力气说：“如果我走了，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乔安。”
迟彧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他已经没时间耽误了，背着乔安就往楼下，跑到五楼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男人在往上走。
男人看到迟彧，问道：“上面还有人吗？”
“还有，我好兄弟在上面。”
男人朝迟彧伸出手：“把她给我吧，你上去救人，我把她送下去。”
“谢谢！”迟彧猛的点头，把乔安交到男人手上。
男人接过乔安看了眼，低声说了句：“是你……”
来不及浪费太多时间，他把乔安公主抱下了楼。
迟彧三步并两步跑了回去，再一次见到卓炎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没了反应，迟彧焦急又慌张的把他背下去，一路哽咽着说：“你醒醒，卓炎你醒醒，你不能死啊！”
卓炎已经极度缺氧窒息了，他的意识昏迷，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迟彧觉得很难受，为什么他今天突然从便利店出来后开始脑海中关于卓炎的一幕幕像幻灯片一样的播放，为什么刚才回来没有走快一点，为什么没有刚才努力一把把两个人都背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满满的是自责和害怕，他对身后的人说：“你醒醒啊，你别死啊，我没答应你，我可没答应你要照顾乔安，你自己他妈的起来照顾啊，你他妈的给我醒啊，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我给你包个最大的红包，我要做你孩子的干爹，你他妈……你大爷……操！”
迟彧把卓炎搬下去的时候已经有救护车在楼下等着了，他马上跟着上了救护车，给卓炎吸了氧，他握住卓炎的手一直在和他说话。
一边的医生说他的瞳孔已经有些散开了，情况很不好，迟彧猛然哭了出来，求着医生一定要把他救醒。
乔安倒是并没有昏迷太久就醒了过来，她醒过来的时候还微微有些头晕，一是喝了酒，二是有些缺氧。
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人的怀里，不，不能说是陌生人。
是那个把他推下水的服务生，也是那个公园里躺着睡觉的男人。
他们两人之间有过两面之缘。
“怎么是你？”乔安捏着自己的额头努力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我正好来这幢楼附近送外卖，看到了着火了就一起来救人。”男人回道。
乔安这才想起来，四处乱看问道：“对！着火……卓炎呢？卓炎呢？”
周围有许多围观群众，也有有几个哭丧着说自己家人还没救出来的人，场面着实混乱。
“你朋友吗？我来的时候看到有个人把你背下楼，又折回去救人了，刚才看到他背着一个男人上救护车了。”
“哪里？我也要去！”乔安勉强站了起来。
“救护车是五院的。”男人说。
乔安看了他一眼：“谢谢你，不过我现在没手机也没钱包，方便借一点钱么？”
男人叹了口气：“我陪你去吧。”
“谢谢。”
乔安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这个男人，他脸上有份处事不惊的淡然，不慌不忙的样子，让人也跟着没有那么浮躁。
上了车，乔安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上次没问。”
“问我名字干嘛？”
“额……下次还你钱。”
“不用了。”男人继续看向窗外。
“你的名字是多见不得人啊，还不肯说，该不会是什么通缉犯……”
“陆泽远。”男人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
“哦……我叫乔安。”
男人似有似无的“嗯”了一声。
乔安自认为卓炎身体素质比他好，应该问题不会很大，并没有特别担心，她看着陆泽远，倒是觉得两个人特别有缘分，这种情况下都能见面，四舍五入她也算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那个……陆先生，今天谢谢你。”乔安有些小害羞地说。
“没事，遇到谁我都会救的。”
乔安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长相，干干净净的头发，笔挺的鼻子，脸部的轮廓也是流畅而顺滑，皮肤看上去特别好，最吸引人的是他那双眼睛，那可以和黑夜融为一体的深邃的眼神，长长的睫毛遮不住他眼睛的神采。
“看什么？”陆泽远并没有看乔安，但他余光就能感觉到乔安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没看什么……”
“看了还不承认？”陆泽远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微微侧过头，眼睛扫向乔安。
“我……”乔安清了清嗓，“我确实是在看你。”
“我好看么？”陆泽远倒是毫不害羞，眼睛直直看着乔安。
他的眼神像是测谎仪一样，看着就不敢说谎，乔安点头：“好……好看。”
陆泽远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点：“谢谢，但跟你无关。”
“……”我去，这是什么套路。
出租车停在三院门口，陆泽远虽然一起下了车但没打算陪她去医院：“你自己进去吧，还是还需要我陪？”
“你……方便么？”
“不方便，我还要去干活赚钱。”陆泽远准备走。
“钱……”乔安拉住准备走的他，“钱我可以给你。”
“小姐，”陆泽远嘲讽般笑了笑，“你埋汰人呢？我陪你去医院你给我钱？你怎么不让我陪你上/床。”
“……”你要是同意我倒是也可以接受。
“你在想什么？”见乔安不说话，陆泽远微微低头想看清乔安的表情。
“没想什么，就是想一会儿我没钱，从医院里出来打不到车怎么办。”你要不就好人做到底，陪我陪到老算了。
陆泽远叹了口气，从钱包里抽出两张一百块：“一会儿你打车回家够了吧。”
乔安看着两张纸币，抿了抿唇：“大概。”
“你家住山里？”陆泽远又抽了三张一百，“够了吧。”
乔安接过钱：“那我怎么还你？”
“算了，就当做慈善了，”陆泽远甩了甩手，“走了，我还得赶时间坐公交车回去呢，再晚末班车没了。”
乔安看着他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人说话时候带着侵略性和不羁感，看人的眼神带着一种距离感，口口声声说自己没钱送外卖的还要坐公交车回家却大大方方给了五百块都不要还，还不肯说名字不肯留联系方式，感觉就更加神秘了。
哪有人为了不肯留联系方式情愿借出去的钱都不要的呀，何况还是乔安这种美女，别人都巴不得好不好。
乔安把钱收好，去医院急诊室。
此时的急诊室外面，迟彧正把头埋得很低，他抽动着肩膀，眼泪一滴一滴落到地板上。
就在几分钟前，他被告知卓炎抢救无效死亡了。
迟彧的手上缠着卓炎到死都不愿放开的项链。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有这么亲近的人离开，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承受。
乔安终于找到了迟彧，但在看到迟彧这个反应的时候，乔安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不会的……”乔安慢慢走到迟彧身边看着他，“不会的……”
迟彧慢慢抬起脸来，眼睛血红：“他死了。”
乔安瞪着眼睛，整个人还没有从惊讶中缓过来，她只是一味的摇着头说“不会的，不会的。”
迟彧看了一眼手里的项链，用力捏了捏，然后把它交给乔安：“这是他本来想送你的东西。”
乔安低头看了项链，上面的英文字母anyan。
突然她像意识到了什么，脑中所有的片段以电影片段和文字的形式浮现出来。
这个项链，这个场景，这个故事，她突然想起来了。
这是剧情，这是一本她看过的书，卓炎和迟彧，都是书里的人物。
她还是在书里的世界，她还是没有逃开命运，从头到尾，她一直都活在书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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