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蛊虫
半晌过去，江澄瑾轻声提醒：“姐姐，你的头发滴水了。”
慕昭现在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她试探着问道：“你该不会是特地过来看我有没有擦头发的吧？”
“我只是担心姐姐。”
江澄瑾满脸无辜，随后站起来，步步逼近。
慕昭看他朝自己走过来，以为江澄瑾要“惩罚”她不擦头发，心虚得连连后退，直到抵到背后的架子，退无可退。
江澄瑾又往前走了一步，二人的距离无限拉进。
慕昭从未觉得原来身高的差距可以带来这么大的压迫感，她眨了眨眼，老实的像个鹌鹑。
连呼吸都是轻轻的，生怕再不一小心发生刚才那样的事故。
江澄瑾的下巴擦过她的头顶，同时伴随着一声轻笑：“姐姐，你在紧张什么？”
他伸手在慕昭身后的架子上拿了一张毛巾，往后退，重新拉开二人的距离。
压迫感消失，慕昭松了口气，这才看清江澄瑾的手上拿着毛巾。
合着是，她刚才还挡着江澄瑾的路了？人家的目标根本不是她，自作多情。
慕昭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连连摇头。
偏偏，江澄瑾这时还要特别单纯且直接的问一句：“姐姐在遗憾什么？”
“闭嘴！”
慕昭被他激得恼羞成怒，狠狠地吼了一句。
江澄瑾立马委屈地垂下眼眸，嘴巴瘪得可以挂上茶壶了：“哦”
“我只是想给姐姐擦头发，姐姐自己不擦，那就只能让我帮忙了。”
这人前两日不还口口声声说要为未来的妻子守身如玉吗？怎的现在如此不知礼数。
她虽然是他的长辈，但好歹也是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头脑聪明四肢健全，哪里轮得到江澄瑾给她擦头发？
慕昭伸出手。
江澄瑾愣了片刻，没懂她的意思，便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慕昭快被他气笑了，她把手往后一缩，江澄瑾的手顿时悬在空中，她解释道：“把毛巾给我。”
江澄瑾摇头：“姐姐之前信誓旦旦地说会好好擦头发，结果回来却偷偷看话本，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看着我擦，行了不？”
“姐姐头发太多，自己擦不方便，而且会很累。我力气大，还是我来吧。”
慕昭还想反驳些什么，却被江澄瑾一把拉至身边，摁到床榻上坐着。
她扭头想看江澄瑾，又被他一把扭回去。
毛巾覆盖上慕昭的满头乌发，江澄瑾动作轻柔地给她擦起头发：“姐姐别动。”
“我小时候姐姐这么照顾我，我也想体验一下照顾姐姐的感觉。”
他担心慕昭顾忌男女大防，又或是察觉到他的心思，便忽悠道：“姐姐你说过，让我把你当亲姐姐的。”
江澄瑾这一招使得很妙。
自己说过的话，慕昭是怎么也不能反驳了，毕竟她之前还让江澄瑾当着她的面脱他的衣服，让初三给江澄瑾做药浴锻体时她也在旁边看过。
亲姐弟不必在意这么多。
慕昭不再说话，江澄瑾的嘴角偷偷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他安心的给慕昭擦头发，捧着她满头乌发的模样，就仿佛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生怕从手心掉下去就碎了。
房内寂谧无声，岁月静好。
第二日，太守遣人来访。
江澄瑾热情接待，那个小厮却是来“退婚”的。
虽然六礼都未过，但交涉这么久，女方却突然后悔，说是退婚也不为过。
太守的理由是昨日回府后，赵霜旧疾复发，病重了，无法再履行婚约。
怕耽误江澄瑾，便将此婚约作罢。
“赵姑娘现在可还好”
听到是旧疾复发，江澄瑾装出一副惋惜的模样：“可惜，那种药我却只有一株。”
他旁边的侍女说道：“我家主人已将主院收拾出来，只待赵姑娘嫁过来便可入住，这都算什么事啊？”
江澄瑾与她一唱一和，假惺惺道：“其实赵姑娘病了也无妨，我也可以好好待她，并四处搜寻那种药这事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小厮摇了摇头：“这桩婚事本是我们强人所难，日后您便和夫人好好过日子吧。作为补偿，在您的事业上，我家大人日后会多多帮衬。”
把小厮送走后，江澄瑾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每次演戏他都被自己恶心得差点吐出来，好在这事到现在是彻底解决了。
小厮回到太守府，将自己与江澄瑾的对话全部复述了一遍。
太守摸着胡子，总算打消了对江澄瑾的怀疑，他轻叹一声：“罢了，确实是我们无力在先。你去拿纸和笔来。”
纸笔一到，太守一挥袖便写了封信。
这日夜里，慕昭即将入睡时，心口突然一阵疼痛。
慕昭本来没有放在心上，谁知这心口越来越疼，忽的又全部消失，下一秒却更加疼痛！
疼痛之中，慕昭却突然抬头，哪怕额头浸满了汗水，她的眼睛却出奇的明亮！
这痛觉…倒像极了——
慕昭把右手手腕抬起来，果不其然看见了一抹熟悉的红色。
苗疆之地有一奇物名唤“蛊”，蛊是由许多种珍稀药物饲养而成的虫子，根据虫子，药物，培养时间的不同而具有不同的作用。
蛊虫入体后会在身体某处出现印记，就如魏姝云那位侍女出现在脖子上的黑色印记。
她体内的这只蛊怕是那位皇帝花了巨大代价换来的，所以印记是一朵血红色的花。
蛊虫发作时，就仿佛有千根银针齐齐刺入心脏之中，忽深忽浅，最后猛地有一大根银针扎进来。
密密麻麻，锥心刺骨的疼痛既熟悉又陌生。
慕昭疼得几乎失去意志，她揪着心口，艰难呼唤道：“系统…”
系统听到她的召唤，“叮”的一声关闭了“宿主隐私保护机制”，现身问道：“宿主！”
慕昭现在说出话太困难，只能在心中发问：“这蛊虫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系统看她痛苦得不行的模样，恨不得上去扶一把她：“在这个世界，你的身体是和那个世界同步发展的，所以你十四岁时中的蛊虫现在也会出现。”
“可他并不在我身边，我为何会疼？”
慕昭中的蛊虫功效是，子蛊与母蛊相隔十里之内时，子蛊会经历锥心疼痛。
母蛊都不在这个世界，她为何会蛊虫发作？
系统不确定的声音传来：“可能是变异了？”
“……”
慕昭忍不住了，她吐槽道：“我疼成这样，你能不能靠谱点？”
交流间，心口越来越痛，慕昭在床榻上直直缩成一个虾米，就差打滚了。
宿主居然吐槽它不靠谱？！
系统“哼”了一声，开启“剧情人物联系机制”，它的手在人物列表上划了划，却陷入了纠结之中。
“宿主，你想要魏泠还是江澄瑾？”
系统是这么想的：魏泠可以缓解宿主的身体疼痛，江澄瑾可以给宿主精神力量。
慕昭此时已经痛得无法思考，没有听清系统的话：“什么？”
系统见她也做不出决定，考虑到魏泠一时半会儿到不了，便点了江澄瑾的名字。
一个飞镖突然飞到江澄瑾的床头，刺进了木制雕花。
江澄瑾被惊醒，他睁开眼，发现飞镖尾部衔着一张纸，纸上的字体异常工整，内容却让他身心俱颤——
“慕昭有难，速来。”
当即，他顾不得暴露，也顾不得衣着，寒冷的秋夜中，他却只随意披上一件披风便慌忙出门。
慕昭没再和系统聊天，系统通知完江澄瑾后就重新打开“宿主隐私保护机制”，退下了。
无数个这样的夜里，慕昭只能放任疼痛蔓延至全身，直到最后皮肤就算碰到床榻都会疼痛，整个人晕厥过去。
她艰难的往嘴里塞了一块丝帕，防止牙咬牙，牙龈出血。
江澄瑾急匆匆从窗户外飞进来时，慕昭的衣服都湿透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半昏不醒。
他瞳孔骤缩，几个大步冲向床榻，将慕昭翻过身来，看到她紧闭着眼，憔悴至极。
“怎么会这样…”
“姐姐…姐姐？”
江澄瑾呼唤几声，慕昭没有回应，只隐隐约约感觉到来人。
来人的气息给她一种很安定的感觉，慕昭就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钻了钻。
江澄瑾心疼得不行，便将慕昭轻轻的搂进怀里，伸手抚平她眉间的皱起。
难道又是梦到了那个人？
可她满身的汗，比上次还要严重百倍，应当不是…
被江澄瑾安抚着，慕昭渐渐放松，疼痛褪去，她揪着江澄瑾衣服的手也松开。
江澄瑾怕她着凉，便用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窗户还是开着的，所以他刚才能从窗户跳进来。
但他担心风吹进来，就想去把窗户关上。
慕昭虽然失去意识，但潜意识中并不想失去这么一个温暖热源，在江澄瑾起身的一瞬，她又伸手抓住江澄瑾的衣服。
力气很小，但江澄瑾察觉到了。
他无奈地重新坐下，只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风，守着她安然入睡。
东方的天空呈现出一抹鱼肚白，鸡鸣声传来，江澄瑾一夜未眠，到此刻才轻轻拉开慕昭的手，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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