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2021年1月13日雨
亲爱的日记——好像每天的开始都是一样的开头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今天不再是晴天,是我喜欢的雨天。雨天、雪天,或者是微风的天气,都减少了平日里的浮躁和喧嚣,令人更加清醒,我喜欢在这样的天气里思考一些事情。
亲爱的日记,我略微陷入了茫然。清除时间溯行军的任务对我而言并不陌生,却是让我第一次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局中人了。作为时空的影子彻底旁观,是此前我一直在遵循的守则,但此次现世之行却多少有些意料之外。
神河先生是这段历史的核心人物,我因为与他的关系做不到完全脱身而出,谨慎是必要的,多余的行动或许会使历史偏移,应该顺其自然地、无痕迹地推动。
实际上此刻的我也已经踏入了历史中,成为了历史洪流中渺小的一环吧。
六振刀剑中,为了防止意外,药研和乱藤四郎、和泉守兼定被我安排在书店附近防备可能出现的溯行军,留下长谷部、三日月和小狐丸跟在我身边。其实我原本是打算让兼定留下的,无奈长谷部的一些特质在某种程度上很值得探索(这绝不单单是我个人的原因,我的性格还没有恶劣到如此地步),他自己怎样想的,我隐约可以感受到,虽然只是猜测,但我觉得他是想要跟在我身边的。
……亲爱的日记,今天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心绪难平。
神河先生今天又来敲门,送来了他自制的饼干和蛋糕。一年前他也时常这样做,有时显得无厘头,有时又似乎透着认真。
他应该是有许多朋友的,过去也时常从他的房子里传来吵闹的声音,男男女女,说说笑笑,我曾经羡慕过。
他有这么多朋友,却每次只一个人来敲我的房门,并没有介绍我们互相认识,扩展交际圈的意思。
今天也是。
我一直想不明白,于是坦然问出了这件事,我与他的好友们无甚相似之处,我想知道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样的。
……亲爱的日记,我该如何形容那时候的神河先生。他没有像平时一样用慌张的动作搪塞,他有一瞬的紧张,又很快平静下来,软弱和青涩褪去后,便显得成熟起来,同样的面孔呈现出荒谬的陌生感。
神河先生有些沉默,他说想要我和他一起去个地方,然后不待我回答又重新回到他的家里,锁好门出来,手里随意拿着一束白花。
他没有再进来我的院门,只拿着花站在门口,斜斜地抬眸注视我。
我……我要怎么说呢?我仿佛今天才真正认识他。也不对,之前也是他,现在只是主动露出了隐藏起来的部分。
我还是和神河先生一起去了,带着三振刀剑,最后走到了一片树林。树林里灌木很多,即使叶子已经落完,残留的枝干仍然肆意生长。我忍不住去想夏天时这里的景色,会不会有一朵朵的白色小花。
人就站在中间,整片树林里只有自己,还有寂静的花木。
神河先生像我一样环顾了四周,手里的花坠落在地,轻飘飘的染上沙土。
“我想祭奠一个人。”神河先生喃喃着说,他像在发呆,视线从地上的花转向我,笑容苦涩,“对不起,有的时候,我把你当成一场梦。”
我一定露出了非常明显的困惑的神色,因为邻居先生在那之后变得沮丧、颓然。
“我知道你不会信的,但是我能够有那种感觉。我怀疑过我是不是幻想,但不是的。”他继续摇头,轻声道:“就像突然闪现的灵光一样,我有些体悟,我知道那个人喜欢独自来这里,喜欢白裙子,喜欢找藏在附近的野猫……”
“下雨的时候会打上一把伞,很安静,话不多,也没有多少朋友……”
他甚至笑了,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发呆的时候,吃饭的时候,散步的时候,时常闪现,……有时候就像风,消失得不留痕迹。”
他的声音逐渐低下去,直到我听不清最后的音节,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如释重负:“我曾经以为你是她。”
“但是,你们是不同的,这一点我直到最近才体会到。”
我深深地注视着神河先生,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认识他,没有打断他,我想听完他的话。
嗯,我承认,神河先生勾勒出的人和我的确很相似。我也喜欢树林,喜欢安静,喜欢一个人在雨里行走,不喜欢笑,朋友很少,就连经常捡到猫也是一样的。但她又怎么可能和我相像?
我这样想,也这样问他,我问,她怎么可能和我一样呢。
无声的雨丝将地上的花瓣逐渐浸润,有几片半埋进泥土里形成渺小的浅洼。
刀剑被雨水穿透,也恍惚如影子一样——想到这里时,我真的笑了出来,他们不原本就是了吗。
神河先生一直在看着我,透明的雨伞下,穿过雾蒙蒙的雨色,隐约可以看到闪动的眸光,他大概是笑了一下,不知是失落还是愉悦,“对啊,那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呢,亲爱的日记。虽然神河先生只谈到了很小的一部分,但显然那人美好却柔弱,足以令温和的神河先生极尽温柔与呵护,而这些感情施加到我身上,不,我不能再去想了,倒不如我去呵护别人更加自然。
月光,就只能是月光罢了。
我知道,相识的人,有的觉得我冷漠,无趣,这都不是太难看出来的事。
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喜欢安静,因为吵闹的环境会烦躁易怒,喜欢一个人在雨里走,因为一个人有利于冷静思考,捡猫回去养也只是短短几天,因为嫌弃麻烦,不给猫起名,为了不要太多牵绊。
包括进入时之政府,为政府做事也是一样,都是觉得想要做,应该去做而已。至于成为刀剑们的审神者……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刀剑、本丸,终究还是特别的,我不讨厌这种牵绊,他们也是我摆脱不了的责任。
刀剑,还是不一样的。
神河先生在走之前,给了我一封临时准备的邀请函,“想要来看看的话就来吧”,他随意说着,轻笑着走远了。
“……关于停止连载的发布会。”
邀请函很精致,封面是漫画第一册的第一张印象图,穿白色裙子的少女与猫。
神河先生不想再继续那个似真似幻的梦了吗?没来由的,我为他感到失落,更多的还是释然。
亲爱的日记,我在雨里打着伞站了许久,一个人,刀剑们一直很安静,或许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吧。
泥里的花瓣散落开,亲爱的日记,我希望里面可以有种子,也许来年这里会长出一样的白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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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又是夜晚了,三振刀剑已经回来,到书房里汇报了今天侦查的情况。短刀出去后,我险些以为晃了眼,看到三日月穿着秋衣秋裤就走了进来。
他像往常一样笑眯眯地,他总是笑,总是笑的话,笑容的意义也就不再那么大了,对我来说,三日月的笑其实就是属于他的面无表情罢了。
他笑着道:“主人,您给我的书,我已经看完了。”
他把一本书放到桌上,里面隐约夹着一张书签,我觉得熟悉,原来是来自小院附近的枯掉的枫叶。
是我昨天随意给他的散文集,多了很多翻阅的痕迹,显然阅读的人很感兴趣,很有动力地在一天里翻完了它。
我有些意外,三日月应该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才对,更何况特意去捡起叶子做成书签,看完审神者随意塞给他的书。三日月在一些本丸里,就算碎刀也只是轻叹一声而已。
书签上沿着叶脉,隐约有一丝丝灵力在流动,因为灵力的存在,它变得柔软而坚韧,成为了实实在在的艺术品。
我把叶子从书里拿出来,他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随意转身就要离开。
亲爱的日记,你说,为什么人总是会奇妙地回忆起一些与当下不甚相关的事呢。
不知为何,我想起了白天时的事情,想到了神河先生注视着我时的笑容和叹息,他说过的话,还有更加遥远的过去里他敲门和我搭话的事情,想到了我去到政府后经历的各种事,我和礼宫要的相识,我独自开始调查青栀子的本丸,我接手她的本丸……还有那束被随意扔在泥里的花。
出于某种情绪,我问出了一些事,我的声音也许有些干涩吧,因为我很少会问这样飘渺不定的问题,那甚至可以说是脆弱的、无意义的问话。
我问他,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他会怎样。
话说出口后,我其实就后悔了。
我感到后悔,我这样是否有些自大和唐突,因为不管他回答什么,我的行为规划和准则都不会为此改变,这其实只是满足了我自己的好奇心罢了。
他顿了顿,还是笑着,眼睛弯弯,笑容里多了些我读不懂的意味,“姬君,是想要远行吗?”
我看着他,没有回答,他没有强求答案,晃悠着离开了房间。
猫又从神河先生家里跑过来了,瓜子拍打着窗户,进屋后在地毯上不停打滚,溅出一圈水渍。我瞪它一眼,才终于默默蹲好。
明天还有任务,还是不要想太多比较好,尽管我已经胡思乱想很久了。但,就跟我同你说过的那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亲爱的日记。
希望明天任务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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