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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任务结束!

        亲爱的日记。

        虽然注意了控制作战的规模,提前封锁了大楼附近的时空,但滞留其内的大量人员,大部分仍处于恍惚惊恐的状态中。比较令人欣慰的是,并没有人出现重伤或死亡,几位轻伤者也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人员抚慰、记忆消除等必要的善后工作,政府是有专门的应急处置司负责的,因此经历过紧张战斗的刀剑和审神者们不必再接手战后的此类一系列繁琐的工作。

        至于神河先生,他的经历,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可以说不幸,但好在有惊无险,我为此特意去找了来到现场的应急小组的领队。

        成为审神者,也是不久前的事,我与这位并不熟悉。她气质温和,给人的感觉,仿佛一阵轻缓的、带着茶香的风。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指挥人员恢复收到损伤的建筑,侧梳的发辫略有些松散地挽在左肩,制服上缀着墨绿色的绶带和胸针。

        她看到我,顿了下,示意下属退下,暂时停下了工作。

        我第一次同她打了招呼,她告诉了我她的名字,文月知里。

        “文月知里,叫我知里就可以啦。”她轻笑了一声,这样告诉我。

        意料外的热情,不如说性格比外表更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我默默点头,“……麻烦你了,文月小姐。”

        我和她一起降落在顶层的天台上,四周的砖石瓦砾已经被清空,腾出了一片安置伤员的空间,不多的几位伤员正在接受治疗。我带她去到了神河先生的位置,邻居被几位应急小组的成员围着,一只手臂虚搭在额头上,遮住了眼睛,意识恍惚。

        “就是他吗?之前溯行军的目标?”

        “嗯,基本没受什么伤,只是要多麻烦你们一点,消除掉他相关的记忆,不,或者模糊处理也足够了。”

        她转头,诧异道:“欸?你被看到了吗?”

        “被认出来了啊。”

        嗯,当事人都被从顶楼扫下来了,为了救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是仅仅模糊的影子就认出来了,这位应该是你比较熟悉的人吧。”

        啊,亲爱的日记,文月小姐这样说也对,当时还在任务状态,即使他拉着我近距离看,也不会看得特别清晰。但将原因归作直觉的话,他认出来也不是没可能啊,直觉啊记忆啊,都是玄之又玄的东西。

        文月小姐轻吐一口气,整理了一番并不凌乱的衣角,正了正被风吹得歪斜的礼帽,“那么,我要开始了哟。你要一起过去吗,毕竟是朋友吧……大概?”

        神河先生在不远处,他坐了起来,苍白着脸色望着这边。

        我的视线和他突然对上了,我定定注视着他,他犹豫着,没有转开视线。

        “嗯,我也有些话还想和他说。”我这样回答了一直等待的文月小姐。

        ==

        “你还好吗,神河先生?先坐下来吧,站着会有点奇怪。”

        我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下,邻居在对面,恍惚着,眼睛片刻后才有了焦点。

        他试着平缓了呼吸,身体的颤抖也稍微平复了下来,尝试几次后,他说:“你……你是■■,对不对?”

        我点头,其实他自己已经确认了,就算我说不是,他大概也会觉得我在掩饰。所以答案完全没有悬念。

        “以这样的身份见到神河先生,也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审神者的工作会与现世的生活有所交集,它们原本是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我一直在严格地沿着两条线前进着。

        “说起来,神河先生现在看不清我的样子吧,那当时是怎么认出来的呢。漫画家的敏锐吗。”

        “……什么看得清楚看不清楚的,只是觉得能毫不留情地、像那样严格行事的,一想到这些,头脑里就只有‘啊,一定是■■’一个想法了。”

        “神河先生的评价真是精准呢。”日常迷迷糊糊的,关键时刻还是有可怕的时候啊,漫画家先生。

        人,真是复杂的生物。

        他露出了如平时一样的苦笑,被开了恶意的玩笑的时候,眉毛皱起来,嘴角却弯着,打着哈哈靠近了一些,手垂在身侧,攥紧又松开,音调不平,“之前,一直都是我……对不……”

        “不,应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我打断了神河先生。

        是我过分固执了,我要向邻居先生郑重道歉。

        亲爱的日记,是我有些急躁冲动了,以至于放任神河先生处在了危险之中,现在想想若是出现了其他意外该怎么办呢,我不是神,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到,如果因此让神河先生受到伤害的话,我要如何面对一切呢。

        还有我的心态也不对,稍微出现了一些问题。因为对神河先生接近我的动机的不满,我放任了自己,产生了一些消极的情绪。神河先生没有错,人与人的交往,不都是抱有各种目的的吗,何况神河先生抱着的是全然的善意,甚至对我坦诚了他的了内心。即使没有这一步,即使神河先生没有将真实想法告诉我,我觉得我也没有质疑他的立场,毕竟受到照顾的一直是我自己,有神河先生做邻居,我的生活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无趣,偶尔会期待有人来敲门的声音。

        我有时候,会很讨厌自己的偏执。很多次,我意识到重视的友人、家人其实并不像想象中——“纯粹”,用“纯粹”来形容吧,对重视的人,我自认为是抱着纯粹的态度去交往的,把自己付出的定义为100%的话,我总是会接收到不算纯粹的回应,70%,80%……感受到这种落差后,也总是免不了质疑自己,有时扩大情绪去质疑他人,甚至产生我才是这个社会异类的荒唐念头。

        “……我知道,神河先生其实没有错,会追求自己想要的事物,而且其实并没有给我带来困扰,更退一步说,因为神河先生是有血有肉的人类,才会有追求美好的心,这都是非常正常的事。”

        “……是人之常情。”

        我一边说着,一边觉得的确就是如此。距离再近、关系再紧密的人,彼此之间也存在着无法跨越的沟壑,因此人才能是自己,不是其他的别人。正因如此,人们之间永远不会存在全然的理解与互通,只能在交往中一步步缩减彼此的距离,加深理解的程度而已。

        所以我很感激神河先生,感谢他的坦然诚实,感谢他付与我的许多好意,为此感到失落的神河先生,是个非常难得的、细腻的好人。

        “我感到非常荣幸和感激。”

        我郑重地说完,期间尽力表达了我的一些想法,这其实不算什么值得大肆解说的大事,只是我心有所想,想要将它好好传达出去而已,算是我自己的心意。

        神河先生在我开始说的时候就已经愣愣地不再动作了,他轻眨着眼睛,沉思片刻后轻声道:“……对我这样卑劣的人吗。”

        邻居果然开始自怨自艾了吗。

        我无奈提醒他道:“神河先生!妄自菲薄的行为不好!我都想清楚了,你还要接着钻牛角尖吗?快点开心一点,想想你得到的来自我的高度评价,否则记忆消除后就没这个机会了哦。”

        “没什么好难过的——神河先生?”

        神河先生在干什么?

        ——邻居先生向我靠近了过来,一瞬间的拥抱下,他的心跳地剧烈。

        我还未做反应,他就已经与我分开,嘴角肌肉绷得笔直,低头,一只手颤抖着抬起,放下时米色的毛衣,袖口处变得湿润起来。

        哭了,这个男人。

        他的脸上,残留的灰尘印子,和泪水混合着流下来,这个人在哭,狼狈不堪。

        “你在说什么啊……你这个人,擅自出现又擅自离开……”

        “借口是不是又是去旅行啊……”

        “感激什么的,反思什么的,一直这样的话,受到欺负的不是只有你自己吗……生气就生气好了,反思反思反思……究竟想要别人怎么对待你啊……”

        他狠揉一下眼睛,还是有泪水从通红的眼眶里流出来,他咳嗽着,混着抑制不住的哭腔,骂道:“你这个笨蛋……最无可救药的大傻瓜!”

        亲爱的日记,第一次,我被这样斥责了,丝毫不留情面地,被数落着各种缺点。

        但是,却没有丝毫不适。只觉得清爽的风从身体里穿过,即使周围满目疮痍,也犹如置身梦中仙境。

        神河先生哭得喘不上气,弯着腰断断续续轻咳,全然丢掉了青年漫画家的风范。

        我拍拍他的后背:“对不起,不要再哭啦。”

        我真是的,情绪或低落焦躁什么的,又因为一点小事轻松起来,一直这样反复无常,逐渐变得我自己都无法理解了

        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吧,我也只是寻常人而已,亲爱的日记。

        ==

        “我要走了,剩下的交给你了。”我和文月小姐在天台上告别。

        和神河先生讲清楚后,我还是拜托文月模糊了他的记忆,于是神河先生的记忆里变成了“准备出门——发现我留给他的信——自己去发布会——结束后被我堵门在天台上进行之前的交谈,(其中涉及审神者的内容也已经替换掉了,留下了我对他说的其他的话)”,这样勉强说得过去的发展。

        “所以,直接消除不是更简单点吗?就从入侵开始,这样之前的记忆也还在,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文月小姐在之后有些疑惑。

        “有些事他还是记得更好些。”我没有过多解释。

        我觉得,不解释清楚的话,神河先生会觉得被抛弃了也说不定,像今天一样被助理抱着哭也太可怜了。

        “是我不太理解的情况呢。”

        “只要你觉得没问题,那就可以啦。”文月知里向我伸出手,“不过真是久仰大名啊,纠察部的……■■分部长。”

        “……”

        我向她致意,和刀剑们一起回到了本丸。

        三天……还是四天来着?离开本丸没有多久,却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

        金光消退,重新看到古朴的长廊时,一时有些恍惚,廊下的铃铛被灵力催响,从本丸各处逐渐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长谷部近身道:“主,是本丸的刀剑们集合过来了。”

        我淡淡回应道:“我知道了。”

        随着主人的归来,这座本丸又开始下雪了,很快,刀剑们都汇合到前院的时候,地上已经铺上了单薄的雪层。

        院里开始变得喧嚣,往常我很少看到他们玩闹。

        “鹤丸,鲶尾。”

        两人同时抬手,“是,主人?”

        这是所谓的“主人有何吩咐吗”。

        “去把天守阁后院的杂草拔了,快一点,不要踩坏雪地。”

        “啊?”

        我平静地看他们一眼。

        两振刀剑对视一眼,举起右手,“收到——”

        我站到台上,将刀剑都扫视一周,确定并未出现异常的状态,便接着召唤出刀账,一队队安排任务下去。

        重回本丸,激动也只是隐晦的一瞬间,日常的各种工作,流水账一样每天坚持进行下去,才是这座本丸存在至今的基础,这才是刀剑的日常生活,我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和认知。

        我需要不断进步,不断成熟才行,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成熟,此次任务则告诉了我还有许多需要磨练的地方,我还远不够成为足够优秀的审神者。

        我应该正视这一点,没有人是完美的,只是不断成长,这才是人生。

        “好了,都下去做自己的事吧。”刀剑们陆续离开,嘱咐药研他们回去休息后,我也转身回了天守阁。

        亲爱的日记,最近我始终被疲惫席卷,是时候回天守阁休息一下了。

        期待本丸的新的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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