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凤冠
玄武白帝是上古传说中净云七州的缔造者,传闻他麒麟兽身化为人形,投胎于景国太子,一岁能言,三岁举鼎,不过十六岁便扫荡六合,御宇之内,再无异姓。
而常伴他左右的是青梅竹马的皇后卿玉,玄武白帝只钟情她一人,为她造琉璃穹顶,屋中尽是玛瑙翠玉,遍寻天下工匠,才寻到一顶点坠翠玉凤冠,白帝起名为懿情,意为一生情动只一人。
经世百年,后来战乱中懿情渐渐没了下落,不想,新帝竟寻到了这个稀世珍宝。
那位文官身向徐春燕恭贺道:“皇后娘娘真是好福气,皇上对您情深意重,竟为您寻到了懿情这个宝物,臣恭贺皇后娘娘。”
朝臣们无不心思缜密,顺势齐声恭贺:“臣恭贺皇后娘娘。”
永乐暗道,果不其然,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李长乾一如既往的将人心玩弄在股掌,不知徐姐姐会不会领他这份情。
大殿中只有徐苍凌和梅清两个人未曾起身拱手恭贺,徐春燕却神色凝重,唇色发白,她心中不断的忐忑,莫非……
李长乾仿佛在看一场闹剧:“朕何时说过要赐给皇后了。”
站起来的大臣面面相觑,脸色讪讪,凤冠不赐给皇后,莫不是赐给在座的文武百官吗?
徐春燕闭了闭眼,李长乾的疯病又犯了,她笑道:“本宫备好了从燕地拿来的陈酿,还望各位大人笑纳,此次宴席是为梅大人接风洗尘,梅大人可有异议?”一脸端庄,优雅大方。
梅清两眼清明:“臣,并无。”他依然端着那副温和的笑容。
各位大臣一见皇后娘娘此言,便也顺水推舟坐了下来。
李长乾看向徐春燕仿佛在看跳梁小丑一般,他沉声道:“田四,将凤冠拿上来。”
徐春燕死死的盯着李长乾,低声道:“皇上,三思啊。”三思二字,快要将朱唇咬破。
李长乾也笑着低声道,只是眉眼间并无笑意:“皇后,你须明白,朕夺得了江山,也废得了皇后。”
徐春燕定定的望着他那双冰冷的眸子,不禁打了个冷颤。
荒唐,荒唐至极!
徐春燕仿佛只能听到胸腔中的起伏,是了,李长乾要做的事谁能拦得住,可是,这是梅清的接风洗尘宴席,大邺的文武百官都在此处,他若是行差一步,后世万人唾弃,他们卫国公府会成为天下的笑话!
梅清时不时发出一阵咳嗽,端着酒樽的手不停地颤抖,永乐注意到,轻扶住他微凉的掌心,低声道:“梅清哥哥,莫要贪杯,咱们回府歇息吧,身体要紧。”
梅清安慰道:“无妨,此次是为我设的宴,早归便乱了规矩。”他能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他,他笑得越发和煦,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李长乾下巴紧绷,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田四弓身双手托住一个白玉盘,上面赫然是一顶华翠的凤冠,凤冠上镶嵌着水滴翡翠玉珠,隐隐可见的赤金东珠旁有着鎏金碧玉,各位朝臣也是见惯了金银财宝,却被这顶点坠翠玉凤冠震撼得目瞪口呆。
这些宝石司空见惯,荣华世家的小姐自小便满身佩戴,可是这顶凤冠的翠玉极纯,如澄净的湖水般透彻,这种品相,极为不易,世间罕有,哪怕是最为富饶却兵力不及大邺的南洋也寻不到。
这顶凤冠颠沛流离,流传百年,他们如今也能感受到千年前那位玄武白帝用情至深至切。
李长乾眸色深沉,凤眼微眯慢慢道:“这顶点坠玉凤冠,永乐戴着正好。”
大殿上静的如死了般,田四咽了口唾沫,静立在一旁,满朝文武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徐春燕压制住满腔的怒火,面色发白,手脚抑制不住的颤抖,李长乾,果然还是条疯狗。
永乐瞬间怔住,清丽的面上渐渐有些挂不住,一双明媚的杏眼不断地闪烁着光泽,李长乾他,是疯了吗?徐苍凌兀的站了起来:“陛下,臣身体抱恙,请陛下恩准臣先行告退。”
李长乾弯了弯嘴角:“徐将军,你多年前与懿德太子交好,更是朕的恩师之子,与皇室关系密切,如今梅驸马从淮安班师回朝,若是没了徐将军,这宴席,便索然无味了。”他尾音拖长,徐苍凌听出他话中的玩味,藏在衣袍中的拳头死死地攥紧,一字一句道:“臣,叩谢皇恩。”
李长乾一动不动用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永乐:“永乐,你可喜欢?朕亲自遍寻了天下才在江阳的浔川白帝后人旧宅找到此冠。”
他用了十五年,从那日黄昏在藏机阁的古书上看到点坠翠玉凤冠,那个满心欢喜的少年便每年必会南巡北访,寻遍了世间的每个角落,他一定,要把这顶凤冠亲手送到永乐的身边,因为古书上那页藤纸上在尾处记载着,得懿情者,生世相逢。
永乐面色如常:“陛下,臣妹恐怕无福消受,臣妹不日便要前往永州,如此贵重的凤冠行程不便,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徐苍凌猛地抬头,李长乾看着永乐一脸坚定的神情,良久后不怒反笑:“朕若是不准呢?”
永乐淡淡道:“皇上,臣妹为前朝少帝殚精竭虑多年身体欠佳,如今陛下登基,陛下文韬武略,未来大邺定会海晏河清,臣妹也可远离凤阳,寓居永州,将养生息。”
徐春燕渐渐平息下来,李长乾站了起来,慢慢踱到她的身边,永乐只觉得顶上蕴着一层阴影,一股无形的压力正风雨欲来,他高大的身躯弯下了腰,侧着在她耳旁低吟:“想我放了你吗?”
后缓缓起身,永乐凝视着他的双眼,李长乾转头向阶上步去,“顺安长公主乃大邺的功臣,朕特允皇妹前往永州,无召不得回。”
朝臣们这才松了口气,却又各怀鬼胎。
她突然心中有些空,她感觉眼前犹如丛林迷雾,她总觉得不对劲,心中有些异样,至于是何处,她又说不清。
李煦眼眶温热,强忍泪水,母亲果真要抛弃他了。
邱青云与静觉的到来打破了殿内的死寂,邱青云一双利眼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静觉在殿外早已听到其中的情况,终是忍不住进来,他是出家之人,纵是已随李长乾南征北战,为他出谋划策,平日里不论是宴请使臣还是军中犒赏将士,这些场面他都不会露面,深居简出。
可如今的局面,皇上执念越来越深,他真怕不知何时,李长乾会废了徐春燕立那位为后,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大邺的江山,才算是真的青史留名了。
邱青云行礼道:“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臣有罪来迟了。”
李煦看见他一肚子火,他认定了程景昭是受了邱青云的指使才生了谋逆的念头,做出大逆不道之举,后来此事竟然不了了之,父皇回来后面上波澜不惊,徐将军也闭口不提,此事仿佛是水上波痕,风一吹便烟消云散,只有城墙上那血淋淋的首级证明着那日的清檀山出现过血雨腥风。
他实在不知其中有何缘由,又有什么弯弯绕绕的阴谋诡计,他后来问过李靖,李靖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说不出。
故而见了邱青云他脸色不善:“邱大人真是未将此次宴席放在心上啊,您是瞧不起我父皇还是对梅大人心生厌恶,又或是,二者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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