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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悲哀


然后便是现在了。她被困在自我的意识当中,反抗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妄想。

        “这栋宅中有四个波纹战士,你不觉得撤退自保才是上策吗?”她不知道艾西迪西能否洞察自己内心的恐慌,但决定强撑镇定。

        片刻沉默,然后艾西迪西洪亮的笑声如有实质,把她包裹起来,困如蛛网中蝇,陷入窒息。

        黛安几乎要庆幸自己失去□□掌控权,否则她必然会脱力跪倒,如待宰鱼肉般难看。

        “至少别来烦我,”她低语道,“让我干脆死去。”

        艾西迪西还是笑着,那笑声仿佛切割着她的脑袋,她感觉某种东西碎裂了,如同空心的蛋壳被轻易粉碎。

        “你怕死吗?孩子。”

        “怕,非常怕。”她放弃掩饰,意识到碎的是什么。

        是她自己。是她在过去十余年中苦心建起的人格。

        她任由恐惧摧毁自己。

        过往一切在眼前走马灯式地闪过,没有一个片段值得被抓住——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绝不存在被记住的意义。

        唯一真实的只有对于死亡无法克制,无从逃避的恐惧。

        “所以说,我可怜你啊,孩子。”艾西迪西的话中有某种比嘲讽更加锋利的东西,——怜悯。

        让她反胃的怜悯。

        她要把这个凌驾于她的一切之上的人撕碎。她要把他剁成肉渣,变为沸腾的血沫。她要生生吃掉他,他的骨头在她牙齿之间咯吱作响。

        他可以嘲笑她,唾弃她。

        但他怎敢怜悯她。

        “当火灾发生时蚁群会团城一个球滚出险区,”艾西迪西安慰般放缓语调,“外层的蚂蚁被烧焦,变成粉末,从而保全整个群落的安全。”

        她明白他的意思。

        “你看,孩子,所有生物都懂得牺牲。”

        “生存于某种比自身更大的事物中,以愚昧而盲目的热衷来赴死——我虽厌恶人类,但哪怕是地球上最堕落的种族,也多少懂得这个道理。”

        “看。”他将视力还给她,她于是看见正发生的一切。

        她意识到自己身处丽莎丽莎的浴室中。

        她正飞速移动,在狭小的空间中辗转腾挪,她的皮肉绽开,鲜血喷溅,所过之处瓷砖被熔化为水。

        她看见丽莎丽莎,那个叫做西撒的少年,还有jojo——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怒意升腾。

        他们与她缠斗。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波纹辉光闪电般掠过,她动如疾风,一切崩坏。

        她扑向jojo,但是西撒半途冲出来,金发少年千钧一发之际挡下本可致前者于死地的攻击,一只手溅上她的血,瞬间被烧烂大半。

        “看看他们,不顾一切,”艾西迪西对她低声道,“只为了让自己那孱弱可笑的种族还能拥有未来。”

        “他们随时愿意为之而死。”

        她与jojo白刃相交,后者手中钢球飞舞作冽寒残影,转眼脱手伴着波纹白炽金光直击她面门,她扬臂轻松斩断其间系线,两球自她耳边掠过,同时少年扑上来一掌正中她胸口。

        她的肋骨自主凹陷,这一掌的力道被绵绵化开,同时皮肤开裂,鲜血喷溅,他失去平衡踉跄后退躲避炎血,她的手却已扼住他的喉咙。

        他的骨头在她指下吱喳作响,只再一用力她就可以一劳永逸折断他的脖子。但是他冲她咧嘴一笑,牙齿上染着鲜血,显得狰狞。

        艾西迪西只还给了她视觉,所以一切在她这里皆是默剧。在诡异的寂静中时间仿佛也随之放慢,她看见他眼中的狂躁怒火,那双绿眸迸射出某种东西几乎要将她灼烧殆尽——那是少年纯粹的觉悟。

        ——还有痛觉。

        波纹洞穿身体,血肉随之熔化。她无法尖叫,沉浸在惊骇中。——是钢球,她意识到。他知道她会斩断系绳,所以提前算好角度,球飞出去以后在墙壁上弹射回来击中了她。

        好痛啊。

        她从未真正被波纹攻击过,此时的剧痛仿佛要将她的身体化为炮烙之刑下的焦痕,柱中人的神经远胜人类,她想他们都从未真正理解过阳光对一个依存黑暗的种族而言意味着什么。

        灭顶之痛,最恐怖的噩梦。

        视觉再次弱化,眼前一切变得模糊,唯有痛觉留存。

        “我想你会祈求我,让我大发慈悲带着你逃跑。”艾西迪西依旧语带笑意。——他感受不到吗?那种痛苦?他已经被jojo的波纹焚毁肉身,仅有些许肉块残留!

        “你可见过我们的荣耀?孩子。”

        她不再能够厘清浴室中的战斗,相反,另一幅图景逐渐清晰。

        她记得这里,这个地方埋藏在记忆深处,隔了万年光景。

        她恍惚瞥见似是父母的残影闪过,她突然觉得好笑——自己甚至不知道他们中谁是人类谁是柱中人。

        她呼吸着远古的空气,天空是再也见不到了的颜色。

        然后,不属于她的东西被灌入脑中。

        不,应该说是不属于她的记忆。但是这身体中的古老血脉却记得。

        这是属于柱中人的记忆。

        那些原始而神秘的狂欢,抛弃伦理道德的猎捕,与天地共舞。

        她感受到联系,与自然,与万物的联系,她是一切的开始,过程和终结,她能够理解一切。

        她感觉强大,无所不能。

        黛安记起书上记载的那些人类远古的异教,那些诡异的仪式——现在她明白了,自己正是他们参拜的神明。

        “你以为自己了解人类,”当她仿佛大空俯瞰世间,见那些可怜的猿猴以未开化的大脑驱动四肢茫然奔走,见他们孱弱卑劣,凭着头骨中那一坨粘腻白浆自称灵长时,艾西迪西笑道,“看看他们,至今毫无长进。只是食物。”

        这一次她一同笑起来。

        “你从未真正明白柱中人,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但是你对我们所意味的一切都不知道。”

        “我听说柱男杀死了所有的同族,你却在这里宣传那些被你亲手屠戮的家伙吗?”

        “所以我说了啊,孩子,你一无所知。”

        “你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柱中人是屹立于万物顶点的存在,所以承担了整个“自然”的重量,我们拥有众生的力量,所以也肩负着弱肉强食的命运。成为完美,统治自然,引领万物进化,这是我族使命,而为产生一个至高者牺牲其余所有理所应当。”

        “就像火场中的蚁群一样。”

        “所以你才会选择在这里死去吗?为了成就一个已经被你自己毁灭的种族?”

        艾西迪西的笑声甚至更洪亮了。

        “所以我可怜你啊,孩子。”

        “你的无知让人可怜。”

        剧痛猝然爆发,卷席她的全身。

        突然之间她又能多少控制身体了,她因为焚灭一切的痛苦而剧烈挣扎。虽无法确信,但她一定在尖叫。

        这就是了,死亡。

        一个生命力顽强至极的存在死去时,必定要被毁灭地渣都不剩才行。

        他们杀了她。

        她只是人类和柱中人这场觉悟之战中的牺牲品,一个空壳的存在,没有痕迹。

        死掉。

        毫无意义。

        意识消失前她似乎抓住了一只手,人类脆弱的骨骼在她指下碎裂。

        她最后听见艾西迪西的声音:“在我们中,你最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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