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番外】无意义流水账
我伸手摘星,即使徒劳无功,亦不致一手污泥。
——萨特
六年后,美国,纽约街头。
玛丽安戴森在道恩面包店里工作了两个月了,今天上午,那个人照常来了。
他在那儿,在面包店一角,对着橱柜中的点心出神。他的帽子,大衣与长裤都白地扎眼,在暖黄灯光的映照下才显出几分柔和。他一只手揣在兜里,一只手抓着一盒馅饼。
“嘿,”玛丽安冲躲在一边偷懒的新人姑娘招手,“来了,我跟你讲的那个人。"
那姑娘立时站直了望去——都不用特意去指,男人高大的身材与一身定制衣物无论在哪儿都很显眼:“天,这么高?快两米了吧?”
“这个你得让我争取一下。"姑娘对着玻璃的倒影整理散发,匆匆补妆后快步走上去。
玛丽安半心半意地招待客人,用余光看见那男人被献殷勤的姑娘惊了一下,向后退一步正好撞上她。
他扭过头来道歉,那张欧亚混血的脸综合了东方之雅致与西方之端正,完美地不像话。
“您心不在焉的,压力很大吗?"那姑娘拿出一派自认热情关切的笑脸来。
玛丽安本以为男人会如住常一般对女店员们套近乎的话不闻不问,他却说:“是。明天……对我是个大日子。"
姑娘向她投来胜利的一瞥,还想乘胜追击,男人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指向橱柜:“没有草莓味的甜甜圈了吗?"
他手上,一枚订婚戒指很显眼地闪着光。
“……”
“卖完了。"
男人皱着眉点点头:“那我要一个巧克力味的。"
姑娘扫兴地走开,玛丽安幸哉乐祸地接待走过来结账的男人。
“明天是什么日子?"她顺口问,“不会和您那位热爱草莓味蛋糕的未婚妻有关吧?"
男人怔住了。
半晌,他微笑起来。那是只有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而且全部得到的人才能拥有的笑容。
“是啊,"他说,“我要结婚了。"
空条承太郎快步穿过马路,他手里提着甜点,另一手抓着电话:“……我明白了,你已经到美国了?我通知spw的人去接机……老头没有和你通过电话吗……”
“……我?我能有什么紧张的,我不像你们法国人大惊小怪——当然是一生一次的日子,除了她我还能娶谁。但我与她从生下来起就见着面,能有什么新鲜感,只是举行一个仪式,不会有很多人……"
“我要进书店了,先挂了,明天见。"
对于这家书店,他也是熟客。店员和他打招呼,宽容地无视了他手中的食物。
他径直走向名著区,在书架间寻找半晌无果,又走向摆放诗歌的地方。
“嘿,jojo,在这儿。"有人用日语轻声呼唤。
他挑起眉,看向漫画区。
角落里缩着一个瘦小的女人,暗色连衣裙与书架和阴影完美融合,金丝圆眼镜反着白光,半长的黑发披在肩上。
她把头靠在一排《蜘蛛侠》漫画上,看着他走过来。
“没有草莓味了,我买了巧克力甜甜圈。"他说。
她耸耸肩:“可以接受。"
“……《少年泰坦》?你在看这个?"他向她伸出手,瞥了眼她手里的漫画书。
堺信奈懒得搭理他,抓住他的手让他把她拉起来,他像是在拎一个超大号娃娃,顺势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我像个等爸爸来接的小女孩儿。"她抱怨着,把漫画书放回书架。
“听话,回家了。”
“滚啦。”
他牵着她走出书店,悲剧是高中时她身量就已定型,所以他们之间正好三十厘米的身高差也这么固定了下来,她时常说和他讲话久了脖子都会酸。
她兴冲冲地和他讲早上面试的事情,那模样的确像个小孩。
“他们说对日本女人不感兴趣,但是那个秃顶的英国大叔看到我的简历以后表情就像这样——”
她扮了个鬼脸,哈哈大笑。
在他们从国中毕业的那个夏天,堺次郎人生中第一次对女儿干了件好事——他死于突发性脑梗。
于是堺信奈卖掉了那间老房子,申请到了普林斯顿大学的全额奖学金,离开了日本。
他和祖父母一商量,也报考了同一所大学。他的成绩不坏,用点功就通过了考试。
堺信奈,在国中成绩平平,上课从不发言,老师根本不知道班上有这么个人。
现在她从世界一流大学全a毕业,会五种语言,论文发表在知名学术刊物上,还在为报社写稿。
他们合租在一间公寓里,她学会了做饭,可以修理电器,正在考驾照。
而他,基本上就是写论文到头秃有恶灵附体的废物海豚爱好者。
他们挤地铁回家,一路上她都显得很快乐,把入春后抽芽的街边灌木指给他看。
他们明天就要结婚了,很明显她不是紧张的那个。
“明天早上我设了一个五点半的闹钟,你洗漱好了老头派的车也该到了,他请的化妆师和婚纱都在酒店里等着。"
入夜,承太郎的声音从洗漱间里传出来,隔着两道门显得有点闷。
堺信奈没回应,只是在床上翻了个身,由仰躺改为侧卧着看书。
另一边,承太郎还念个没完——他对于这件事最近似乎愈发神经质了。
事实上,乔斯达全家人对于这一场婚礼的态度在她看来都有点过了。
在堺信奈的逻辑里,结婚就是走一趟法律程序拍两张照片纪念一下。
堺信奈,标准的浪漫主义者,常因感情过于丰富被男朋友呛。但她不是迪士尼电影爱好者,对“公主与王子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全王国的人都来参加了,他们幸福快乐地永远生活下去,生了好多孩子"这样的剧情毫无兴趣。
比起什么跨年夜的烟花,她更喜欢承太郎陪她去参加图书馆搞的志愿活动——给小朋友读读书什么的,承太郎煞费苦心给那些流鼻涕的小孩儿科普海星生理构造的样子她百看不厌,每次她基本都忙着笑了。
毕业典礼上他在人群中单膝下跪对她打开戒盒,在众人的尖叫中他仰头看她,阳光清清楚楚地照亮他海色的,沉默的双眼,他一字一句地问她是否愿意和他空条承太郎一起度过余生。
她说:“除了你还能是谁?"
这就是她不重视婚礼的原因啊。
早于这场盛宴不知多少年,空条承太郎就是她的未来了,空条承太郎早就属于她了。
卧室门打开,穿着浴袍敞着怀的年轻男人走进来:“我弄完了,你去吧。"
“不要,"她感觉到男人的重量压上床的另一边,“你刚上完厕所吧,我等味儿散了再去。"
不用看就知道另一人在对着她无语摇头。
但也不是说她不会认真对待。黛安,荷莉太太,乔斯达先生都为这场婚礼忙碌了很久,她觉得比起自己,明天对他们更重要。
承太郎挪过来:“在读什么?"
“《绿山墙的安妮》。"
“你今天真是充满童心。”
“踹你了啊。"
沉默片刻,回应她的是揽上腰际的手。
他把她的上半身从床上捞起来,她配合地扭过头,他第一下吻她鼻尖,第二下吻她唇角,第三下吻上她的嘴。
他袒出大半的胸膛擦过她的手臂,她放空大脑,只感受他身上散发的,源源不断的热度。
他热切地吻她,舌侵入她的口腔,扫过唇齿。
等等,气氛……不对劲啊。
“喂!"堺信奈一下于后撤,“你这家伙干什么呃!"拽出另一人试图完美潜入她睡衣下摆的手。
犯事的人装傻。
“明天那么早起来你今天还想干这个?再说了新婚夜是不能提前的大哥。"
她丢下书,一个打挺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那么有精神的话,陪我练舞。"
成熟的大人躺下去:“不,我在实验室待了一天,我累。"
“明天别怪我踩肿你的脚。"
他咕哝了句什么,翻了个身。
她叹气,去洗澡。
什么无敌,他有时候蛮不讲理的样子有一种家猫的风范,可以在被窝里颗上一整天还有胆告诉她想吃天罗妇。
等她再回到卧室时,他已经关了主灯,只床头亮了盏小的。
那本书被他放回了书架,她注意到后无奈摇头。
她钻进被里,往他怀里拱了拱。
“说真的,你没必要紧张啊。"
一声叹息在他胸膛里轰隆作响。
“我又不会跑到哪儿去,"她笑道,“不过你的确可以看到限定版优雅堺信奈。"
“睡觉,明天要早起。"
“安啦。”
第二天,在一片混乱中开始。
凭心而论,乔斯达夫妇把一切安排地井井有条,但感谢空条承太郎——他昨晚每隔半个小时翻一次身,最后挨了她一脚才安分下来——她也睡地断断续续。
她昏昏沉沉地被从床上拽起来,惨遭摁头洗漱——牙刷自行飞过她嘴里以极高精确度移动,然后洗脸巾扑面而来——没了白金之星他俩咋过日子啊。
一直到叼着甜甜圈被塞进轿车后座,她都没来得及把眼睛完全睁开。
接着是坐在镜子前麻木地按照化妆师的指示睁眼闭眼抬头低头,几次险些睡着。
等到他们给她的婚纱别上最后一根别针,把捧花塞到她怀里时,天已经大亮了。
巴格,乔斯达先生新雇的年轻管家来敲酒店房间的门:“堺女士?到时间了。"
她站在镜前,攥紧了花束,镜中盛装的女人回望她——这是那些杂质封面上会出现的女人,堺信奈竭力想找出自己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看见这个样子的她会有什么反应?
她撑不起这份妆容。
她对镜中的女人笑笑,低声说:“现在是谁在紧张了……”
那女人捧着花,端庄而虚幻的笑着。
“不管了,到时间了。"
乔斯达先生只包了一个小礼堂,即便如此,也找了许多spw的职工来才把座位坐满——乔斯达并不是个大家族他们没有按照男女方亲属来排座次,女方没有任何来宾。
新郎在外公的强迫下摘了帽子,一头黑发梳得整整齐齐,白色西装衬出古典雕像般的身形。
他眉皱得很紧,唇振着,严肃而得体地问候到场的客人,给前排已经开始掉眼泪的母亲与法国汉子递纸,与他两鬓苍苍的父亲生硬地攀谈。
钢琴边的金发女郎一直在打电话,这会儿她走上前来,接受自己外孙的问候,然后对他说:“他们来了。"
钢琴奏鸣,乐声中大门被人们推开,管家走进来,侧身让开,于是新娘出现了。
她不会是有史以来最美的,不可能是。但此时,此地,是她一生中最美的样子。
披着白纱的新娘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攥着花,站在门口。
所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的表情像是误入了一个庄严的场所,正想弄明白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存在。
然后她记起自己是来这儿干什么的,于是向前迈出一步,两步——从她身体的摇晃幅度来看,很明显她已经把穿高跟鞋走路的方法忘光了。
新郎叹了口气,大步走向她。
乐声流淌,柔如水响。
“你干嘛?"新娘大吃一惊,“我自己走过去——”
新郎挽起她的手臂,一言不发。
于是他们一起走。一步步稳稳走完整条红毯。
在红毯尽头,他们站定。新郎左手牵起新娘的手,郑重地望着她,把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右手。
新娘的神情依旧是迷茫而不安的。她盯着另一个人,仿佛与新郎进行了一场无声地交流——然后笑了。精致的狡容下她的脸泛起了真实的红晕。
乐声停息,仪式接着进行。
司仪是由乔斯达先生担任的。
六年前从埃及回来后他不再练波纹,而岁月立时找上他,要向他讨还欠下的光阴。
现他白发苍苍,脸上斑壑纵横,俨然已是一个古稀老人该有的样子。
但今天他精气神十足,站在那儿手捧讲稿,腰板挺得笔直。
他开始朗读讲稿,不时停顿一下推推从鼻梁上滑下的老花镜。
内容是冗长且司空见惯的。如果在过去,乔瑟夫乔斯达的性格很大可能使他在第一段末尾就失去耐性。
但今天老人以响亮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读,语调中饱含着复杂而厚重的感情——他或许一辈子没有这样专注地读过什么。钢琴边的金发女郎凝神倾听,面上平静无波。
小礼堂是沉寂的,只偶尔响起第一排的银发法国人抽鼻子的声音。
最后,乔斯达先生说:“如果你们有什么想对对方说的……承太郎。"
被叫到的男人习惯性伸手去拉帽檐——发现帽子不在头上时深吸一口气,吐出。
“堺,"他低沉有力的声音在礼堂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面向身旁的女人,沉静的神情无法暴露出的紧张却被攥紧的拳出卖。
“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但今天,我面对着你,依旧心存疑虑。每天,每一次见到你,我都会惊讶于你的勇气,活力与智慧,我喜爱你,并非因为你是完美的,你是堺信奈,这一点便胜过了一切……我热爱你,从而明白了如何爱这个世界。
“我希望你知道,我曾幼稚地恐惧失去你。因为我早已领教‘命运’的威力,因为这里的人——乔斯达家族,我,并不是一群多么值得托付的家伙。你配得上更好的,你应该得到幸福,我渴望这一点超过了渴望你……而恐怕我无法许诺你,幸福。
“我一面害怕自己并非你的最好归宿,一面害怕你也发现这一点离我而去。我只能许诺你,无论未来如何,无论我们将面对什么,我会保护你。我,我的每一次呼吸,每一瞬生命,都是为了你,为了你的幸福。"
他看着她,她光鲜地站在这里,对他笑着。她的眼漆黑如墨,中满满盛着她的伤痕,她的过去,她火样的人格,她读过的每一本书。
“我爱你,堺。我希望你成为我的妻子。”
她开口时声音因哽咽而显得嘶哑:“我……我不知道说什么。”说这话时她还是笑着,眼角弯弯。
她没有伴娘,所以他也没要伴郎,那两枚定做的,贵重的戒指就放在西装口袋里,被他拿出来。
他牵起她的手,把一枚放进她掌心——他的手包裹着她的:“那就不用说……说你愿意。”
她的笑容绽开来,说出了那三个字,然后拉住他的衣襟。
他顺从地俯身,他们的嘴唇相触,周身爆发出掌声,但是现在他只能看见她,耳边响起外公的声音:“……我宣布你们结为合法夫妻。”
入夜,乔斯达家族企业的大厦顶楼举行着一场派对。
灯光闪烁,变换着色彩,众宾起坐喧哗,觥筹交错,空气中的欢乐在这一片灯红酒绿中是淡淡的,有如兰香,使得派对的气氛也不冷不热,刚刚好。
自顾自灌了个大醉的法国男人在人群中转来转去,大着舌头用带了口音的英语与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说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最后一把逮住了新郎,把人半拖半拽地弄去了屋外的阳台上。
“恭喜……你这小子,长大了啊……恭喜!我今天来,我是替他们来的,花京院,阿布德尔,伊奇……我是替他们告诉你的……我们都祝福你,你得幸福啊,好好的……”法国人说着,脸烧地通红,眼泪落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手背上,“任何事情,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喊我。——你这小子运气好啊,找到了这么个姑娘,你好好对她,嗝……你小子……”
承太郎不动声色地揽着友人的肩膀安慰,听着那家伙开始拿法语胡言乱语些什么。
他们又谈了一阵子,波鲁那雷夫情绪稍微平复了些后也能好好说人话了。
最后他提起上次在电话中说的事:“关于【箭】,我似乎调查到了一些可靠的线索——”
法国男人重重拍他的肩膀:“你犯什么傻?今天晚上,你只准谈她。”
顺着友人指的方向看过去,他与堺信奈对上目光,他的妻子对他举起酒杯致意,头上的白纱被灯光映地五彩斑斓。
他笑了。
“谈她?我能谈一辈子。”
堺信奈喝的微醺,就不敢喝了——即喝了一口就只是为了气氛才举着酒杯了,后来干脆把杯里的液体玩了个狸猫换太子。
身后一个沉静的声音响起,如果不是声线太过阴柔,她甚至会误以为是承太郎来了:“苏打水?我以为派对上人们会喝酒呢。”
“我不想醉,”她回过身,看向金发女人,“我怕我会发酒疯——我不想毁了这个妆。”
黛安微笑:“以后你会有很多机会化妆的——乔瑟夫最近在时尚界打通了不少人脉。”
“谢谢你……安排的这一切,你和乔斯达先生——这是最完美的婚礼。”
“你喜欢就好,这是为你们准备的。”
“你和承太郎……”黛安微微颔首,她的金发挽成一个精致的发髻,现在散下来几根零落在额前,“我的孩子啊,要幸福——这是我对你们唯一的要求。”
她听见这话,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乔斯达先生,白发苍苍的老先生喝了不少,正在人群中大声的讲着笑话。
黛安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但她的神情波澜不惊。
“欢迎加入乔斯达家,信奈。”她说。
堺信奈看见阳台上,白衣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于是走上前去。
波鲁那雷夫醉醺醺地扶着承太郎又讲了几句什么,傻乐着走开了,承太郎转向她:“没喝醉?”
“我自己那个破酒量我心里有数,”她还端着那一杯苏打水,时不时抿一口,“除非你想让今天晚上的最后一个项目是呆在厕所里清理我的呕吐物……”
他的胳膊揽住她,她靠进他怀里,失笑:“——那当然不是你想干的。”
他们半晌不言,望着城市的夜景出神,各自想着心事——也许是同一件事。
“在你去埃及的那段时间……”她忽然开口,“你的外婆,我们第一次见面,她和我讲了很多——然后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今天早上,你说的那些……我居然都没给出真正的回应,真的好蠢。”
“我想告诉你……”到了嘴边的话却仿佛无法组织成字句一般地哽住了,她皱着眉思索。
他更紧地抱住她:“不用了。”
“什么都不说……也没有任何关系。”
寡言之人的告白,与善辩之人的无言,才是真情所在。
派对上的客人们发现了主角的失踪,纷纷呼喊。
他们相视一笑:“新婚快乐。”
“我是真的老了,”他端着喝干了的酒杯,在钢琴前坐下,以迷蒙醉眼望向身边之人,“以前……酒量可不是这个样子。”
“胡说八道,”清澈而沉稳的嗓音,仿佛一场午后的夏雨,仿佛一架千金难买的顶级钢琴的音色,“你酒量一直都是这个破样子。”
“你忘了……”没有继续说下去,话的后半截归于一声叹息。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古堡,第二天的出师之战,代理师傅,丽莎丽莎老太婆,西撒,她——那座孤岛。
久远的记忆吞没了他。他还记得那一夜红酒的味道。
乔瑟夫把头靠在身边人的肩上,真心实意地感慨道:“老了啊。”
另一人一言不发。
新娘与新郎携手归来,众宾欢呼。
她将手放在琴键上。
乐声流淌。
是《梦中的婚礼》。
琴声如此婉转悠扬,美得惊心动魄,仿佛永恒——仿佛瞬间。
人们空出中心地带,新郎揽上新娘腰际——他们共舞。
一曲终了,新娘忽然兴奋拉住新郎的胳膊,抬手指向阳台外面,指向无边无际的夜空:“看!有一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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