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9-30
29
人类的想法和追求一向千奇百怪，异彩纷呈，让所有人往一处想本就是在扼杀人的创造力。
可不往一处想，在合作项目时便会相互掣肘。
想要要把这些往不同方向生长在创造力凝聚在一起，就需要一个宏大的共同目标。
所有人天然有一个共同目标，那就是要把塔盖得比金钱之塔更高。
至于什么样的塔是最好的，每个人对好有不同的标准。
审美本就与性格、爱好息息相关，不一样的性格形成不一样的审美。
服从于金钱之神的神威的信徒们，审美倒出奇一致，那就是贵的就是好的，贵的就是美的。
想要统一审美之不可能的，好在我们聚集成员盖塔的目的本也不是要盖更高更稳的塔，而是要要把他们的心凝集一起，共同对抗金钱之神的冲击。
阳烈的提议是，各盖各的塔，而后相联在一起，至于在何处相联，并维系稳定，自有玩游戏的建筑大师来设计。这个提议得到团队内所有人的赞同。
不用因别人的古怪品味而扭曲自己的审美真是太好了。
我们的小队本就没盖成塔，不存在地基。所以可以从零开始搭建。
因处在游戏中，所以无论地基盖得多大，并不会占用外界空间，我们的盖塔空间与其它场所的距离也不会产生相应变化。
自由之塔越建越高，而我们与其它建塔团队的冲突也越来越激烈。虽然他们都在嘲笑我们建的塔又丑又怪又矮，但这逆潮流的审美却令他们害怕。
人类本能地恐惧不能理解的事物，这是求存本能产生的优点，却也是克制生长本能的缺点。
想要快速生长，就得克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努力去理解异类的他者。
大脑的惰性让人很难走出舒适带，只想留在安全区，稳稳地度过一生，偏生的求稳的大脑，却有着强烈的接受新信息的渴望。
大脑就像一张嘴，每天都要进食、进食，维持生计，吃下的东西既不能一直重复，又不能太过古怪，两者都会引起不适。
惧怕我们的那几波人，特地分出一组来阻扰我们盖塔。
我提着枪上阵和他们对轰。
因枪技过于出众，不仅一击暴一个头，送人回游戏复活点，甚至还用大狙一击贯穿多人。
玩家们纷纷投诉我开挂，奈何我的技术本就是挂，他们告不倒，反而让观战的粉丝们送了我一个“夜神”的称号。
之所以叫夜神，是因为神秘的神使大人夜歌是弹无虚发的著名射击高手，所以射击爱好者把擅长射击的高手称之为夜歌大神。
久而久之这称呼便缩减成夜神，被赋予如同暗夜中的死神收割生命这一中二解读，并且成功破圈成为网络用词。
获得网友夜神这一称号后，我在攻击小团队中便有了真正的领导力。
毕竟人性皆慕强，崇拜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去细想射击能力和组织防御能力两者之间巨大的差别。
好在我是六边形战士，没有短板，当他们骑士冲锋时我就召集法师们变出树阵干扰冲锋，再在树上附魔，让它们抗水、抗火，抗造，抗毒。
最后再赋予树法力，让他们成为能战能挡的德鲁伊。
我的战士虽能战，耐何氪金玩家的战略物资源源不绝，不想氪金的我启用了游戏另一种玩法。
该游戏设定，每个玩家可以把现实中具备的某样指定物资登记在案，让他们在游戏中重现。
物资数量上限是五。
氪金玩家可以跟据氪金数不同而无限加装现实物品。
我在现实中有无数小号，每个小号名下都有不止五颗树，战斗中我让大家收集树木，并且用树替换掉其它物资。
之后继续我们的树木抵挡战术。
虽然想要打败敌人，可以有无限种玩法，但我就是要用树木克制他们，这不止是一场游戏，更是一场全面绿化的宣传战。
团队成为得到树后，纷纷执行我的战术，无论是玩high了的负责防御的成员，还是负责仍在搬运建设中的成员，他们都能召来树成为团战战略物资。
一时间，战场上郁郁成林，向敌方抛散各色香甜的果子。
血腥的战场，变成果酱工厂，体贴的新宇宙运营方，让所有人闻到那勾引味蕾的果香味。
那些被金钱之神压迫的、奴役的网友们看到这般壮观的景像，尝到果酱美妙的滋味一下子high起来了，纷纷开始刷屏“植树造林，植树造林……”
兴奋之下开始关注如何买树种，种树。商家们看到商机，却发现这世上大多数树木要么散在民众手中，要么在夜氏财阀旗下。
从半年前，夜氏就开始运用各种隐蔽的途径收购私人果林。
商业大师，查清真相后直呼内行，认为我们的作战是夜氏的商业策划。
当然这都是后话。
现下商家只想购买果树。
人类不食用天然食品已经好久了，和我和阳烈要用真正的果实去开创一个新世界。
30
我们没有建成最高的塔，但我们重创了金钱之神信徒的信仰，并且收获了欢乐。
阳烈收获比任何人都大，不仅宣扬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趁建塔人召集人手之机找到了不少npc。
甚至发现了一位与众不同的npc。
于其说他是npc，不如说他是真正的艺术大师。
每个参与游戏的人都带有多重期待和目的，为了社交，为了科研，为了金钱，而他的目的很纯粹，那就是来用盖塔的形式进行艺术创作。
从游戏开始，他就独自一人，避开争端地带，默默地收集建筑材料，在一方小天地里盖塔，不张扬，不晒图，若不是阳大骇客查到玩游中所有人的资料，并且能看到他那与众不同的塔，压根不会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
那座塔与其说是塔，不如说是艺术品。
不高却精美，处处透露着巧思和象征意味。
游戏结束后，他仍在盖塔，就像一个npc不知劳累地进行日常作业。
“打扰了，盛夏。”我换上低调奢华的新皮肤，飞到盖塔艺术家盛夏面前，向他打招呼。
他头也不抬地回：“你好，夜歌。”
居然叫我的名字，他这是认出我来了。是因为我的枪法好？还是看到枪法好的都统称夜歌。
“你的作品不错。”才不管他认没认出我，我可是来打听情报的。
“谢谢。”
“它是无价之宝。”
“谢谢。”
他不会只会说谢谢吧，那岂不是成了机器人？
“你以前是个艺术家？”
“不是。”
“你把自己上传了，却仍保留了肉身，我这样问会不会不合适。抱歉，你可以不理我。”
“我不是艺术家，你知道的，夜歌。”他终于抬头看我，眼睛特别深邃。
按理说不过是个虚拟空间，不太能模拟眼神的深邃感，可我就是觉得他眼神里藏着大量的信息，而且他认识我。
艺术家，意识上传，有谁是这种情况。
唉，我跟神使们混的时候脑子特别钝，压根没注意到这么一个存在。看来只能下线后找机会帮我查查了。
或者直接问他。
我说：“不知道，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我也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
呵，还跟我玩哲学，真是好样的。
“能否告知你在俗世时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莫不是失忆了？
不对，应该是想跟前程往事割裂。
他认得我，说不定也是个神使。
“你做得对，金钱之神根本不值得崇拜。你应该有新的生活。”
“我从没崇拜过。只不过是他的囚徒罢了。”
这话我和阳烈最爱听。
“你不会是从出生起就被逼着赚钱赚钱，赚不到钱就会被嘲笑吧。”我感觉他并不会生气，便直接问。
“那不是我。”他回答我时异常平静，一副往事种种譬如昨日死的淡定。
“能和我讲讲过去的事吗？”
他拿起建材，继续搭塔，“这便是我的过去。”
虽然没脾气，却像只嘴严的老蚌。
我上前帮忙，他也不制止。令我意外的是，没过多少很多人自行来帮忙。
看样子都是些npc。
我问阳烈这是怎么回事。
阳烈说：“每个人把意识上传后，都会形成意识场。这个人的场特别强，能召唤失去意识的npc自愿为他服务。”
“天啦，他的魅力是什么，难道是艺术。”
“这不是普通的艺术，你仔细看他的作品。”
我再次仔仔细细审视盛夏的作品，这不止是象征之作，更是欲望之作，是求生欲，求知欲，征服欲，情爱欲等各种各样欲望的集大成之作。
每一道线条，每一个转折，都是一幅形象生动的画作，赤果果地展现被压抑的欲望，这是一座欲望之塔。
可它名字却是无求塔。
如果欲望是一座牢笼，让求之不得的人深陷其中，那么把自己剖开，把欲望剖出来给他人看，是不是就能从中逃脱。
展示的鲜血淋淋的心，是否能唤起他人共鸣。
为什么我越看越觉得无求塔熟悉。
我肯定没见过他，难道是我读懂读了他。
我想起了，曾经有人给我写过匿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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