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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离别(3)


搭上了末班地铁,回到公司。黑漆漆的高楼窸窸窣窣亮着几点残灯,是谁又在挑灯夜战呢?

        和公司形成对比,不远处的宿舍大楼,却是灯火辉煌,看起来充满烟火气息。

        渺渺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宿舍,有些颠簸地走到两栋大楼之间,停了下来。11月的北京,北风拂面,冻得人发抖,也冻得人清醒。

        那一刻,她有些恍惚,觉得眼前这两栋大楼都好陌生。连带着北京这座城市,也好陌生。她是不是不属于这里,她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一个女孩,在一座陌生的大城市,无依无靠,得多努力多拼命才能扎下根来?而自己,真的能够做到吗?

        “渺渺,你怎么站在这里?”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转头一看,眉眼如画的黑衣少年正向她走来,背后是闪耀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这个人,好像真的会发光。

        “拍了那么久的广告,你还来练习?”渺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简单地练了练。”他把手里的书递到她面前,“给你。”那是刚才临走前,托他带回来的法典。

        “不是说放在前台就好了吗,一直拿着多累啊。”渺渺接过法典,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也不重。放在前台要是丢了多不好。”路亦遥快步上前,与她并肩而立,“你怎么还不会宿舍,站在这里不冷吗?”

        冷吗?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渺渺变得有些迟钝,她抬起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突然发问,“路亦遥,你想过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这个问题有点大,需要好好思考思考。

        没有等他回答,渺渺先自己自顾自开口,“我以前总认为,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我可以做好多事情,挣好多钱,甚至……我可以改变世界。”她的嘴角上扬着,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发亮,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我觉得,不管我在哪里,都能买得起一栋大房子,把所有家人朋友都接过来,住在一起。我可以帮助好多好多的人,创造好大好大的价值。甚至有一天我死了,不在了,人们还会记住我的名字。记得我曾经来过这个世界,做出过那样伟大的成就。”

        “可是……”女孩的眼睛黯淡下来,“我现在好像什么也没做到,没有成就,没有价值,就连最基本的做自己,好像都还差一些,我是不是,很失败?”

        “不是!”少年的答案异常坚定,“你已经很厉害了。”

        “我也觉得我已经很厉害了,”女孩自顾自地笑了,眼眸中春水闪动,“我考上最好的大学,又考上研究生,我一直在努力,拼命向前,我明明已经比很多人都厉害做得都好,可我还是很害怕,怕还没开始真正迈入这个社会,就被它吞没了。”

        “渺渺,没有人是无所不能的,我们总有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这很正常,但是,”他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别害怕,只要足够坚定,我们就不会被它吞没的。”

        他的掌心很暖,哪怕北京冬日这样寒冷的北风,也吹不走渐渐蔓延的灼热体温。

        心中突然有了力量,好像有一团火突然被点燃,“不,我就要做无所不能的人,总有一天,我会成为无所不能的云渺渺。”

        “那好,”少年目光也坚定起来,“那我们一起努力,我也要成为无所不能的路亦遥。”

        “好,一起努力!”

        “一起努力!”

        寒风呼啸,会吹走许多东西;会吹走落叶,吹走温暖,吹走时间,但总有一些东西,埋在心间,藏在心底,那是谁也夺不走,抢不过——信念。

        “路亦遥,谢谢你。”女孩很诚恳地向他道谢,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每一次难过的时候都会遇到他。可每次跟他简单聊一聊,又会觉得豁然开朗。

        “没事,下次少喝点酒就行了。”少年又一次伸出手,揉揉她柔软的头发。

        “我没喝多少,”少女伸出手指举到眼前比了比,“就一点点。”

        “我怎么记得某人说自己滴酒不沾啊?”确实,每次和他们一起出去吃饭,她都推说自己不会喝酒。当然,会不会喝酒,得分跟谁一起。

        “有吗,我有说过吗?”渺渺立马手扶额头装醉,“看来我今天是喝得有点多了,得赶快回去休息了,晚安。”

        说完,快速迈开腿,往宿舍跑去,到了楼下,不忘回过头,笑着冲他挥挥手,“天气冷了,早点回去,别感冒了。”

        路灯闪烁,一片一片的雪花突然开始凋落。在北方的冬天,雪是最常见不过的。可今晚,白色的精灵飘飘洒洒,是那么纯洁可爱。点点精灵落在少女的头上,衣服上,轻吻着她通红的脸颊。天地间的景色真美啊,可也比不过她带笑的眉眼

        这样看来,偶尔喝点酒,也挺好!少年笑了笑,抖了抖头上的雪花,也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往宿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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