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VOL.1


《和前男友穿越到三十年后一起养老》

        野随——著作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2022128

        烈阳喷薄在天际,流云飘逸,似望不断尽头的艳绸。

        为数不多的夜雨从屋檐上滑下来,大颗大颗滚落在民政局的台阶上,绽出小小的圆圈。

        季准楠此行是来离婚的,但被工作人员泼了一脸冷水,称手续不全,没法办理。

        原因是2〇5〇年的离婚法新加了一条——若双方育有子女,则需通过子女允许并现场亲证,方可结束婚姻关系。

        那句话一出,她甚至能听见心中拧着的一股绳忽然断裂,金豆子般,掷地有声。

        “为什么现在的婚姻法这么复杂?”季准楠浑身愤懑地出了民政局,捞出遮阳伞,撑开,神色凝重。下台阶的时候一脚踏空,她“啊”地叫出了声。

        周遭人看戏的眸光齐齐射过来。

        严聿临敏锐接住她的手,将她扣入胸腔,动作非常自然。

        只是一瞬间,她濡热的气息便细密地散开。

        他先是一愣,心脏跟着身体反应加速,紧接着低头看向护在怀里的人。

        两人紧密贴在一起,是相拥的姿态。

        季准楠的眼神乱跳,手掌松开,并排贴在他的胸前。她的耳垂红透了,头皮渐渐也开始发麻。

        严聿临微低下头,靠近她一点点,发现她似乎在喃喃自语,但听不清。他没换动作,嘴角上扬,莫名有点想笑。

        周遭传来吹口哨的声音,他们以为是刚领完证的黄昏恋。传来的目光各异,有羡慕的,也有满不在乎的。

        有一对准备离婚的夫妻看彼此一眼,无言但默契地退出门外,挑了个角落重新谈判。

        这些事情二人皆是不知道。极低的气压开始抵开肢体接触,横亘在两人中间,挥之不去。

        季准楠目光垂向眼前的胸膛,她感受着他鼓锤一般的心跳震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胸腔。

        此刻的她心情复杂,有点怕,万一眼前的整个人忽然要掏出一颗真心给自己……

        又低声喃喃:“怎么可能?他不是这种人。”

        严聿临的追求者众多,大少爷般的脾气又倔又傲,怎么可能想吃回头草?更何况,两人共同经历了一场猝不及防的穿越,到了如今的年纪……

        短暂的拥抱后,她站稳,烫手一般推开他。

        严聿临低下头去寻她的表情,微笑:“站好了,下台阶的时候注意点。”

        她心思沉重地背过身去不给他看,点头答:“知道,刚刚就是意外嘛,在看路的。”

        今时不同往日,三十年后的平城早已发展为一线城市,地铁路线遍布城市南北,过去的息壤上一座座电梯公寓拔地而起,就连数年积累的水质污染也给治好了。

        生活的味道骤减,阳光普照的大地上欲望的气息疯狂滋长,这便是2〇5〇的新时代。

        法律随之翻新改进,电信营业厅也改成了人工智能服务,一切朝着崭新且良好的方向前进。

        但季准楠的心脏似乎要炸出胸腔,她伸出手试图摁住。一边低下头注意着脚下的台阶,一边撇头,悄悄用眸光细细描绘严聿临的眉眼——

        他的剑眉斜入鬓角,笔挺的鼻梁骨高高耸起,一双褶皱极深的双眼皮目视前方,笔直地站立着,仍然保留着当初那个风流倜傥的少年影子。

        默默收回眼,不敢再看,怕他是勾人魂魄的男妖精。

        下一瞬间,她摊平手掌,挺无奈道:“严聿临,我怎么就甩不掉你了呢?”

        “可能是我上辈子欠你太多了。”他的嗓调舒缓,像是浸泡在老酒里,磁性但不熏人,“老天爷觉得我没还清。”

        “是吗?真这样觉得?”她不信。

        他承认:“一半一半。”

        “什么意思?”

        “就是这辈子也欠你的意思。”

        “还不完了是吧?”她抿着唇,开玩笑,但带着一股微妙的不屑在。

        他“啊”了一声,点头没否认。

        这三分调侃七分无奈的语气,季准楠竟分不出真实的意味来。

        好似在无际的汪洋上,他是渔夫抛出的船锚,而她是海底的沙泥。

        他牢牢锁住她,她掌握他,彼此制衡。

        上辈子的事情季准楠没法考究,但这辈子严聿临的确是亏欠自己不少。

        恋爱第七年,感情终究败给便纷沓而至的争吵。

        他这个人又一直都是没心没肺的性格,最后是他率先并且主动提出分手。

        说出口的瞬间他是那般决绝,轻描淡写,仿佛未曾爱过。

        而分手一年后,两人早已习惯了稳定的新生活。就在那时,她穿越到了三十年以后。

        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她是和严聿临组队穿越过来的。彼时二人已经结婚二十九载,育有一双儿女。

        形式万万千,偏偏是这一种最难以割舍不掉的关系。

        此刻,她有些郁结,苦涩占据了整颗心脏。

        冷着脸将伞柄塞进严聿临手里,掏出手机,恼怒地回看了一眼敞开的玻璃门。

        里面的人各有各的悲喜,刚才接待自己的工作人员换了一副神色,堆着一张挤满褶皱的笑脸送走了一对离婚夫妻。

        真不好说是不是老天爷厚此薄彼。

        她苦笑。

        神思恍惚间,手机在震动,屏幕荧光亮起。

        季准楠低下头去摁开锁屏,页面显示是朋友推送的附近新建的洗脚城,顿时无语。

        她抬手推了推严聿临,坦白:“我刚刚顺走了一张子女意向表。”

        离婚,她坚持己见。

        严聿临微拧眉,唇线平直,目光炯炯地望向日落大道。金光在他的瞳孔汹涌翻滚,墨色中似乎还有别样的情绪在隐匿地缓缓流淌着。

        他的手腕稍稍用力,伞面朝着季准楠的角度倾斜,掠过她的头发,堪堪悬在半空。

        “怎么不说话?”季准楠问。

        气氛死透了一般的寂静,猛烈的日光盘亘在步履之外。温度至少得四十三度往上走,热气蠢蠢欲动,暴露在阳光下甚至能活活烧掉一层皮。

        季准楠跟着伞面小心翼翼地走动。

        严聿临撑着伞,无言跟随。

        伞面并不是很大,这本就是一把单人伞,他朝外边挪去,给她腾出更多空间。

        但她显然没注意到,于是他细细观摩着她的神色,挺平静地问:“真决定了吗?”

        “回去找,孩子们,”说到这三个字,他嗓调抖了抖,语气稍顿,似是因为不太习惯用这个词语,咳了一声继续道,“商量我们要离婚的事情,你觉得他们能同意吗?”

        “你在犹豫什么?”季准楠拧眉看他,但他没回答,于是她叹气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她的眼珠带动着上眼睑微微煽动,在他的脸上停留下来,带着一股倔强:“他们好歹是我生的孩子,现在也成年了,应该不会不理解我们的。不试怎么会不知道不会同意?”

        两人一齐走到了斑马道处,车流在平直无垠的道路横冲直撞,车上的人伸出手来告别流木般片刻的虚影。斑马线人行道上,行人的脚步跃跃欲试,对面的人亦然。

        浮躁踏平山海,隔世而来。

        忽然,彼此之间像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车鸣风摇,但季准楠就是感觉到格外地安静。她苦笑着看他,轻声问:“你怎么看现在的情况?”

        “集体穿越?”严聿临想了想说,“婚姻?还是我们目前的关系?”

        季准楠抿唇答:“都有吧。”

        说真的,他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些事情,像是一场梦,太不现实了。

        严聿临盯着对面的红灯,心中不自觉地跟着倒数的数字收缩攥紧。

        最后几秒,他忽然提议:“我觉得目前最保守的情况便是我们不离婚。”

        季准楠扭过脑袋,认真看他,眸光沉沉。

        “这个时空便是这样发展的。”他的语气无比平静。

        没过几秒,季准楠言辞义正地表明态度:“我不要。毕竟如果没有穿越,我们已经分手了,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离婚手续有些麻烦。”他几乎是不带犹豫地说。

        红灯绿跳,人潮涌动,推着两人向前。季准楠拉着他的手臂,抬脚与对岸的人迎上。

        她再度感受到了呼啸而来的热风,似那翩翩已逝的青春里的旧气息,旷日持久。

        “该离还是得离。”她斩钉截铁道,语气缓和了些,“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季准楠想了想,自己最好的青春里都毫无保留地给了他,并始终为他留有一席之地。

        可那些心动的瞬间,早已随着流年渐渐稀释。现在的她,已逐一将它们忘却。

        那些痛已经随着她的放声大哭过去了,可她也没了再对他心动的勇气。相爱的那七年,已经到了尽头,便是永远的永远,没有回头路。

        如今再次见到他,只是觉得这个人是个五官很好的不太亲近的朋友,仅此而已。

        两人走到对岸,车流再度滚动,引擎发动的声音轻易便盖过了心跳。

        严聿临脚步顿住,身体闪过一丝不适,好在很快便消失。

        他喃喃:“离吗?”

        季准楠听到他的声音,话哽在喉咙里,像生咽一块铁石:“真的是再难都要上。”像是在安抚他,又像是在鼓舞自己。

        下一刻,他“嗯”了一声:“离吧。”

        -

        热浪持续翻滚,季准楠的脸上覆盖上一层薄汗,她忍不住扇动着手。嫣红色攀附上脸,她艰难吞咽着,无比期待雨季的来临。

        雨越大越好,如洪口倒灌在天地间,潮湿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那样她最爱。

        可惜直到两人到家,天空都在暴烈地炙烤着大地,没能如她愿。

        两人是在一家远离市中心的老式小区中安家的,独栋小别墅,复式房。当时买房的想法不得知,但现在看来宽敞明亮。

        外面砌着红白相间的瓷砖,里面白瓷砖铺地,特别容易显得脏。没安排落地窗,楼下有车库。

        装修是找懂行的亲戚帮忙的,地基建地比邻居高了一点,这件事仍能听到抱怨。问了之后才知道装修总共花了四五十万。

        过去这里靠着田埂绿地,夏天的时候,在楼下吃饭的时候便能瞥见苍翠欲流的油菜花。邻居还种有一排绕房的桂花树,空气中时不时洋溢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季准楠走进厨房,打开双开冰箱,里面食材满满。有耗儿鱼、武昌鱼、鲜虾……甚至还有火锅用的食材。

        她想:如果自己不是穿越而来的,可能此刻的“自己”已经和那个“严聿临”围在桌前吃热火锅了。

        但她犯愁,自己不是很会做饭。

        这时,严聿临已悄然走到她的身边,身体擦过冰箱侧线,目光绕过她,垂直落入冰箱内,“啧”了一声,笑问:“不知道吃什么?”

        季准楠阖上冰箱门,伸手指着自己,摇了摇头,有些尴尬:“说实话,我不是很会做饭,你可能不知道。”

        哪怕曾经相爱七年,两人也没同居过。

        他们都认为有些事情安排在结婚之后还是挺有必要的,至少说是那种独特的仪式感。

        严聿临的眸光紧紧锁着她,圈在中心,饶有意味地往前行了几步,斜斜靠在冰箱门上。

        两只长臂抱在怀中,一条腿屈起,另一条耷拉着,目光缱倦,罩着她。

        他突然的沉默让季准楠不知所措,她后背的肌肉突然变得僵硬,脑袋也随之发麻。也不敢看他,便用力吸一口气,目光稳稳错开。

        “倒是看不出来。”

        严聿临突然开口,放下手臂,声音上扬:“以前以为你是特别适合娶回家做贤妻良母的那一种女人,可现在看来嘛……”

        季准楠弱弱地问了一句:“什么?”

        “更适合做女朋友,时刻捧在手心,养眼。”

        还以为他会贬低自己,结果来了一句花式夸赞,也还算是有觉悟。

        否则要再作死一次,自己回去就搬走他私藏的小金库,把他赶到儿子的房间里去,再让他这辈子给自己洗衣服做饭、当牛做马!

        顺便测验一下育夫教育的可行性!

        严聿临疑惑:“你这什么眼神?”

        “差点刀了你的眼神!”季准楠淡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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