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刺杀女皇·3
御兮宫内，茹安女皇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御阶下一众宫女、女官无不胆战心惊。
茹安女皇：“你们之中有人背叛了朕，朕在先民盟里也是有线人的。那个人还不肯站出来吗？”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跪下宣誓效忠。这时，血鸦头子米科拉来到了殿上。
米科拉：“陛下，我已经跟戍卫官转达了命令，帕尔那封城三日，全城搜查，那些先民盟残党插翅难逃。”
茹安女皇：“在我首善之都，竟然接连发生命案，而且被屠戮者还都是朕的血鸦。米科拉，是不是朕要把自己的龙骧十二侍调给你才能维护皇城治安啊？”
米科拉：“陛下，微臣不敢，臣必当竭诚尽职，找不出贼首以死谢罪！”
茹安女皇：“以死谢罪还早了点，现在，你先替朕办一件事。根据啤酒馆的老板说，在那个无臂残党身边有一个女人，她的穿着很像是宫里的人。”
米科拉后背发凉，想不到女皇的情报得到的是如此迅捷，看来女皇在自己身边都安插了不少心腹。
米科拉：“这个情报臣也知道，所以臣才紧急前来觐见。”
茹安女皇：“她们之中有一人便是先民盟的奸细，朕是个念旧的人，所以要避嫌，审讯的事就由你来执行吧。”
米科拉：“陛下，我……我能按照自己的方式处理吗？”
茹安女皇：“随便，我要今晚之前知道答案。先民盟沉寂多年，突然活跃起来，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米科拉：臣必会查个水落石出。
茹安女皇虎眼又扫视了一遍现场的嫌疑人们。
茹安女皇：“她们都是侍奉朕的人，下手不要太重啊。”
米科拉：“是！”
阶下的宫女、女官们，个个花容失色。其实米科拉知道，也许那个先民盟女奸细是故意穿着宫女服饰以便混淆视听。但是米科拉最清楚女皇的脾气了，所以为了交差他不论使用何种手段都要给女皇弄出一个内奸来。
鱼肉街并不只是卖鱼肉，猪牛羊的肉也卖，几乎城内的肉档口都开在这里。肉档街两旁都是一些平民公寓，高的三四层，矮的跟肉铺持平，公厕、澡堂、天井，应有尽有，虽然一处公寓容纳了四十多户人，但是平民很喜欢这种拥挤混乱的居住区。
但是如今的鱼肉街档口冷清，屠杀之夜后，女皇通过行政命令在城内其他片区开发了新的肉市。那些赖以生存的小商贩只好拖家带口搬离了鱼肉街，谷音和布琼林走进了一处荒废很久的公寓。站在天井下，两人环视四周，破败的门窗随风摇曳，枯叶满地。
谷音：“终于回来了。”
布琼林心情沉重，径直走进了一楼的一个房间，里面一片狼藉，狼藉之上又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布琼林从地上捡起了一个木偶玩具，上面能看出干枯的血痕。
布琼林：“如果那晚我没有出去，妹妹她就不会死了。”
谷音：“女皇和血鸦的残暴是没有底线的。”
两人睹物思情，回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个血腥之夜。先民盟的理念推崇至善，认为善创造了万物。先民盟不是一般的学术组织，而是激进的政治团体，他们一心想要恢复一千年前城邦时代的辉煌。在他们的纲领中，理想国应该是哲学家治国，武士卫国，平民则为国创造财富，后两条与当今萨辛王朝并不冲突，但是哲学家治国这一纲领显然触犯了萨辛皇族的底线。
上一任老盟主，知道让女皇退位让贤无异于与虎谋皮，便提出了一个创新的之举。他上书当时的女皇恳请对方实行双王制，也就是让朝堂上出现两个皇帝，另一个皇帝还得是先民盟的哲学家。
一开始，茹安女皇未登基之时，是她的祖母迈娅女皇执政，她老人家一直对先民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当茹安女皇登基后，先民盟显然低估了茹安女皇的铁血手段，竟然武装了一部分盟员，组成铁血盟卫，意图在全国举事。
茹安女皇第一时间采取了安抚手段，把他们召进皇城，打算通过谈判进行和解。进京的先民盟元老们志在必得，当时他们和铁血盟卫的首领们都暂住在鱼肉街的公寓里，因为那里是他们的驻京联络处，很多居民都是先民盟的信徒。
但是谁也没想到，女皇在谈判桌上一再忍让，只是为了迷惑他们。一个寂静之夜，女皇的刽子手们，血鸦，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鱼肉街，屠杀开始了。
谷音：“其实这一切都因为我，如果我那晚不暂住在你家，悲剧也不会发生。”
布琼林：“我不明白，家里有一道暗门，为什么我妹妹她当时不逃走？”
谷音：“血鸦冲进来之前，我已经提醒你妹妹布琼芳走暗门了，但是她不肯离去，执意要留下来为我掩护，她想让我冒充你。可是……”
布琼林：“可是她才十四岁。我们又一次低估了女皇的卑鄙残忍。”
谷音：“当时要不是师父及时出现救走了我，我现在可能就没有机会为你妹妹报仇了。布琼芳为盟牺牲，我们不会忘记她的。”
布琼林：“妹妹，你不会白死的。”
枫叶大道，布琼林和梅龙夫人伪装成一对情侣，惬意地走在林荫之下。梅龙夫人很享受这一刻，但是布琼林心不在焉，他在偷偷记录戍卫部队的巡逻频率和血鸦出现的次数。
梅龙夫人：“你们男人只知道工作吗？”
布琼林：“工作至死是这个时代男人的宿命。”
梅龙夫人：“小小年纪整天都是死呀死的，你真不怕死？”
布琼林：“二十四岁已经到了轻视死亡的年纪。”
布琼林不再说话，两人沉默着走上了通往皇家陵园的大路，那里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守备森罗。高高的围墙里，连郁郁葱葱的古木都透露着威严。
布琼林：“这里的岗哨一直都这么严吗？”
梅龙夫人：“不，只有女皇前来祭奠时才会这样。”
布琼林：“还有多久她才会来祭奠先祖？”
梅龙夫人：“你问这个干什么？”
布琼林：“没什么，走吧。”
两人离开了黄陵大路后又来到了钟塔广场，布琼林环视四周发现了一个制高点，就是钟塔。有一个问题困扰着布琼林，茹安女皇的御驾是要经过钟塔广场的，这里也是最适合的地点。但是如何才能让埋伏在其他地点的兄弟们得到动手的信号呢？
带着思考，布琼林进了钟塔。钟塔内阶梯盘旋而上，周围壁画浮雕瑰丽异常，钟塔下有一口大井，阳光投射进来，水影在画笔浮雕上绰约而舞。布琼林六年来一直背负着仇恨，几乎忘记了美的存在，这如影如幻的景象让他恍惚起来。要不是梅龙夫人在上面引路，布琼林真想跳入水井忘掉一切。
两人站在了钟塔的观光台上，站在上面，小半个皇城尽收眼底，心胸顿时清畅了许多。布琼林忘记了观察地形的任务，欣赏起美景。
梅龙夫人：“你有没有想过离开？离开先民盟，去过普通的生活。”
布琼林：“如今我们年轻人的路越来越窄，普通的生活对我们已是奢求。难道你想过离开？”
梅龙夫人：“有时候我很想离开皇城，抛却一切身份，但是太多的梦想都败给了身不由己。”
广场上一老一少正在放风筝，两个风筝在高空中像夜莺一样盘旋互动。
布琼林：“我们就像那两个风筝，被命运的细线牵着，但是剪断那根细线，又能飘向何方？”
梅龙夫人：“我们还不如那两个风筝，至少它们能得到片刻的自由。”
此刻，传来了脚步声，布琼林警惕地用肩膀把梅龙夫人推到了昏暗的角落里，布琼林的身体紧紧贴在梅龙夫人胸前，两人的胸膛都是激动地起伏着，但是激动的原因不同。
原来是一对年轻情侣来到了平台，两人不过是在这无人打扰之处热吻拥抱。虚惊一场，布琼林这才发现自己跟梅龙夫人紧紧贴在一起，好不尴尬。布琼林想要终止这尴尬，梅龙夫人突然抱住了布琼林。布琼林被梅龙夫人无限柔情的双目融化了，他魔怔一般，贡献了自己的初吻。
布琼林失魂落魄地走下了钟塔，梅龙夫人有些得意，跟在后面，回味着刚才的悸动。
布琼林瞥了一眼放风筝的那对父子，一道闪电从他的眉头闪过。
布琼林：“有了！有办法了！”
梅龙夫人：“激动什么？”
布琼林：“到时候我们派人放风筝，当女皇的御驾经过的时候，剪断风筝，埋伏在其他地点的兄弟看到风筝断落后，就开始行动！”
梅龙夫人：“女皇的御驾？你们要刺杀女皇？！”
布琼林：“事到如今，你也该知道了，对，我们要刺杀茹安女皇。”
梅龙夫人突然给了布琼林一个耳光，布琼林措手不及，不明其意。
布琼林：“你这是——”
梅龙夫人又给了他一个耳光。
布琼林：“为什么打我！”
梅龙夫人：“打你是因为你一直瞒着我，还把我拉下水！我打你不知天高地厚，我打你愚蠢到白白送死！”
布琼林：“在先民盟的伟大光复面前，我的死不值一提！”
梅龙夫人：“难道先民盟的伟大光复全都指望你这个残废之人？先民盟就没有别的男人了吗？”
布琼林不再争辩，他对梅龙夫人有愧疚，故意撇过了目光。梅龙夫人的眼里无限幽怨，她盯着眼前这个被复仇火焰所霸占的男人，哀叹了一声。
梅龙夫人：“你要真想一路走到黑，至少也该武装好自己，跟我来。”
梅龙夫人把布琼林带到了桥边一辆马车上，看来那辆马车在那里已经等了很久了。上车后，梅龙夫人打开一个巨大的木匣子，里面有一对铁臂。
梅龙夫人：“这是马忒半岛的骑士用马忒玄钢打造的，我叫皇城内最厉害的机械师在里面装上了奇巧零件，戴上它就跟原本的手臂一样灵活。”
布琼林：“马忒玄钢可是帝国最珍贵的铸剑材料。”
梅龙夫人替布琼林打开了车门，痛苦又决绝。
梅龙夫人：“你赶紧走吧，我不希望被你连累，我们的友谊就保留到今天吧。”
布琼林：“如果我还想见你怎么办？”
梅龙夫人：“那你就在钟塔上放一只风筝，两个时辰后我便会出现在这桥边。”
布琼林：“夫人，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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