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早餐
画板晾了一天，从冷冷的落雨到阴天漂浮着的云，月亮见证了一切。迟早枝一觉醒来，啪一下滚下床。
被子散落一地。
吃早餐的实习生盯着她，面包吃了一半。
而地上的人好似没睡醒，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耳朵边露出一抹红。
这个医院……
给她印象太深刻了。
＃
半夜，迟早枝的梦里展现一幅场景。
一个人拿着刀，嘴角是一块疤，明明脖子和眼对着她，另一边身体却集中于切割，一刀刀都是肉。
好像头和身子是分离的，骨子里是片片寒意，每一丝都带着触手，缠着她的恐惧，把她拖进去。
迟早枝头上满是冷汗，她蹲下来。
却不说求饶。
当她安静的时候，有人不愿意了。一个人拧过她的下巴，掐了一道重重的淤青，迟早枝觉得骨头要裂开了，她没抬头，心里想着这个人的名字。
老太婆？
动物？
还是……真正意义的人？
她一转身，却是另一幅场面。
一碗饺子端到嘴巴跟前。
那么，这个姿势，刚刚这个人就站在她身后！
太渗人——
艹！
＃
几乎是个噩梦了。
迟早枝感受到身上的疼痛，脑子恨不得去网上发帖，她拿起手机又放下，手不停接触着屋子里的东西。
总之很烦就是了。
明明身子已经掉地上了，实习生说，“你不是豌豆公主吗，这……有网瘾？”
大早上掉地上先拿手机。
确实……
迟早枝收回手，从地上起来，把肩上微掉的衣服拉起，又成了个社畜。仪表整齐，没什么缺漏。
她说，“那倒不是。”
说完话，手机栏上有了新通知，是聊天软件的图标。它被搁置在房内，迟早枝正在洗漱，和实习生站在同一片空间。
两个人生疏得不想同居室友，更像是抢了职位的对头。
房门这时被拉开，是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她微笑对站着的略显狼狈的迟早枝说，“你好。”
迟早枝说，“你也好？”
那人好像是老手，给实习生们介绍了一些东西，最后说了，“你们不要得罪人，看到那里了吗？”
她指了指，面目是一种恐惧的神色。最近是冬天，适合埋骨，院里的热气升了，温泉也让泡，病人出来了不少，在院子工作的人偶尔都能看见。
——里面有恶鬼。
迟早枝看着对方的眸子，几乎想到了青面獠牙。她总是能极快联想到一些画面，这就是天赋。
昨晚的噩梦更是汇集了老太婆、割肉、背后灵，恐怖元素物尽其用，第二天，留给她的是黑眼圈。
果冻疗养院是个差评医院。
而工作人员之所以介绍，是因为新来的两个实习生都是小姑娘，老手说完这些话，估计是实习生对这类事件反应都比较……害怕，几乎要抱上了。
社会里怎么会这样？！
迟早枝这个单纯受照顾的人到一旁，身体自动发出抖动，好像孤零零的。另外一个实习生吓惨了，白了脸还说，“不会吧。”
这是黑心医院。
＃
两个人同时判定，互相对视，又闪开脸，一个觉得对方有钱，一个觉得对方不咋地，一心只读圣贤书。
面试官给的《职场法则第一百零六条》：适当送礼有利于增加亲密度，合适的礼物是契合时机的。
迟早枝伸出手，那里是一只耳环，白色的，碎的——
钻！！
她很平淡地说，“不要不开心，别怕。”
实习生见识了有钱人安慰别人的方式，怕到和别人抱一起再劝人，只快掉了下巴。今天早上的窝窝头，一收拾有钱……
果然可爱多了。
工作人员没收，瞅迟早枝，从头到脚的扫描，最后问，“为什么给我这个……好像是真的？”
迟早枝知道，她说，“假的，拿去开心。”
她还是相对有钱。
对方不知道信没信，笑了下，“有钱别来这，累死累活，半天还赚不了什么。”
迟原平把她送走了，心里还是觉得她病秧子，觉得如果迟早枝不是……或许会活得久一点，愧疚酿成一种果子酸。
砸钱成了唯一的解决办法。
似乎觉得她是负累，又站在救世主的角度评点，但她不是，也不必成为迟原平口中的那类人。
—
迟早枝没回答这个问题，手伸出又收回，钻折射出阳光的暖色。
工作人员又抓住了她的手。
像玩笑一样。
“要了。”
＃
这个钻石被收下了，虽然对方种种怀疑，但迟早枝好歹送出去了。院内也传出来或多或少的新闻。
工作人员卸下了浓重的眼妆，她糊了一层碳说，“新来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送东西，得亏想的出来，我一举报，不就完了。”
躺着的病人对这种对话习以为常，他很寂寞地说，“对，这里能得什么福利，离谱。”
工作人员笑着说，“能得到我的爱。”
＃
这几天下雨，正巧碰到实习生的培训期。他们看看资料就够了，本期招了好几个人，具体还是看留下来多少人。
主要是疗养院的安排，他们可以主导人员去留。总公司已经不安排这事了，除非被退回。
至于一天内。
梦里总是不一样的，人可以飞了起来，所有的愿景全部成真，火龙带着她到了一个城堡。
现实，几分钟后，早餐店多了个迟早枝。
实习生说了句，“要不一起吃？”
迟早枝愣了，那么热情……？
不会是……馋她有钱？
＃
附近的早餐店开张得早，门前挂的牌子主要有几样，包子，粥，胡辣汤，标准的北方特色。
原书的内容就是大场景，好几次都是许多人一起吃饭，似乎大家很喜欢聚餐。包括团内聚餐，团外拍档，有事没事吃个饭。
所谓饭交。
＃
那她也是普通的一个对话人物，迟早枝意识到这一点，她爽快拒绝了，“不了。”
对话里的gm是可通关的。
实习生看着她的背影，对方床上是摊平的画板，她几乎要恼了，有钱摆什么谱。
离去的人不止一个。
而迟早枝打开地图导航，看看五花八门。她收了手机，准备吃早上七点的饭。
疗养院外面有好几家小馆，这边不算热门街区。有卖烧饼的，也有哄抬物价的，一群人站在那边吃烧烤。
大早上，也不怕胃不好。他们热热哄哄点餐，彼此笑闹，调侃着各式各样的生活。
在这一句句中，气氛被炒热了。
迟早枝就站在一墙之外，举起手机，准备偷偷记录。
没有什么比手办更能振奋人的精神。
那个哈哈大笑的红发小丑是个活泼的亦正亦邪的人。
旁边拉手喝酒的是他的朋友和治疗师，也是未来的伴侣。
坐在一边，看似不在意的，实际每盘都是他从服务生手里送上桌的，是最好的团队中心——江慕之。
她往这边看，对准了镜头的focus，就是舞台的中心。
这一幕——
要把盛夏年华记录。
＃
手指还没按下，江慕先看过来，走了几步才到，对她展示出一个很圆的微笑，“如果是意外，不要有下一次我们想安静吃个饭。”
可能对方以为她是偷拍。
迟早枝脸盲，但她还是收起手机，说了句，“对不起。”
很乖。
＃
吃饭却遇上实习生，就叫她实习生a吧。迟早枝在这认识的第一个人围观了一半，碰巧遇上这种富二代的尴尬时刻。
实习生a恨不得嘲几句，“偷拍为生？”
那语气，恨不得搞死所有偷拍的。
迟早枝擦了擦手机，反问，“人家没管，也不至于你叫。何况，这与你有关？”
实习生a说，“我是道德卫士。”
迟早枝低头抹着手机说，“说不定我是时间记录者。”
另外的场景是……
江慕回去之后，桌上有人问，“怎么？”
偷拍是一个不正当的行为，小丑听完叙述，转了转手指，“要不要惩罚下？”
江慕说，“一个普通人而已。”
不普通的普通叫普通。
＃
迟早枝这边，她吃完早饭，就开始上班了。
院里的制服很丑，白色的好似铺盖上楼。很多人不乐意，也有人忠实热爱，“谁不满意！这是统一的，多少人都穿这一身！”
现在制服模板更新到十一版了，这个是第二版，确信，是存在年代差的。
当圆桌中问到院长的时候，他说，“小孩子，总会适应的。”
实习生几乎这周要搞起义了。
迟早枝一周内进步不小，她可以不用导航自主行驶，已经记住了周围的店铺。
她暂时不准备走。
这期间，有人问她了一些事。
面试官：【在那里生活得怎么样？】
迟早枝：【碰见大美人，即将成为人生赢家。】
迟原平：【两年了，今年回来吗？】
迟早枝：【我身体不好。】
他们之间隔着各种隐喻，银行卡里的钱倒是公道，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迟原平：【我给你买票，私人飞机接你。】
迟早枝：【可我不想。】
门内的金丝雀飞出来，就回不去了。主人觉得，金丝雀还系着她的铃铛，却不知道病弱的换了个芯子，忘了恩惠，自然背叛得理所当然。
迟原平握不住。
迟早枝也不可能死而复生，继续这生活。
原主和哥哥的篇幅能写几十万字，但在外人看来，也就囚禁二字。没别的了，迟原平迟早会发现，但迟早枝已经远走高飞。
不要后悔。
＃
周五，迟早枝磨挲着手指，擦一遍又一遍，拿着几张湿巾，最后扔进垃圾桶。
颜料洒在手上。
屏幕里是……
几个小人。
迟早枝还没画好。
叮——
匿名：【我画画贼6！！】
等所有的，仅有的两个对话回完，迟早枝把手机关机。她拿出一个小本本，用不优明的线条绘画。
一个梦一个奇迹，是当天没拍下来，她尽力完善的场景。
＃
包子店的店长也对她脸熟，到了可以赊账的地步。并且收到了客人的一份礼物——【绵织布偶x1】。
迟早枝混得不错，日常的业务完成，还有心思交朋友。哥哥看到都生气。
从五个到四个，一个实习生被开了。
总结一下，大家都是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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