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啊？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透过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充满了冷淡的意味，他的声线很冰冷，比冰箱里加入冰块的冷水，还有着更深的凉意，就像是从幽井最深处传来的回响，还自带音效了是吗。然而泼在头上淅淅沥沥的雨滴，那么大的雨滴，比泪珠还大的雨滴，让平然清醒了很多。她也不明白怎么会说出那种话，明明是帮助自己的人，态度怎么会那么差，就算生气，对自己无能懦弱不够强大的愤怒也不应该发作在他身上，那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语，不愿意面对的原因。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平然犹豫不决的皱着眉头，终于问出了口：“你是不是，叫做秦出，就是关于上回你……”她的声音渐渐地减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眼前一黑，伸手就抓树干，但是抓了个空，伸手在空气中扑腾扑腾，只有抓不住的雨点，怎么会在暴雨中溺死，根本不会游泳啊，怎么办，已经摔倒在地。一脸的泥巴，难堪，难看至极，已经再也忍不住了，嚎啕着：“你走开，走开啊，滚蛋吧，臭小子，快滚开，不要再看着我，我根本就是个没有，没有演出费的小丑。”
就算是小丑在剧场里逗人们乐呵，带来没有任何意义的消磨时间和远离工作娱乐时间的欢乐，也是有酬劳的是小丑的工作不是吗，小丑只是个职业而已，那么根本不是专业小丑，没有红鼻子，不会让三个苹果在空中圆润的三角洲打转绕圈圈，可恶，平然咳嗽了几声，呛出了泥水，痛苦扭曲了脸上的表情。她摸着心脏的位置，你还在跳吗，你还可以坚持下去吗？不要，不要就此死去，会死掉吗，死亡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我还年轻，还甚至还小，我根本没有长大，我还要过以后的人生，不管有多少坎坷我都要熬过去，我要过普通人的生活，上完学，工作后，找个男人结婚有孩子，繁衍后代，人类这个物种我也有参与生存游戏。不要就此一命呜呼，胆小鬼，害怕死亡。平然的脸越发的扭曲。她拼命地用衣角揩干净脸上的泥水，想要呼吸新鲜干净的空气，而不是泥泞的黏糊糊，甚至还有一只小虫子，捏死在了手里，好恶心。因为小虫子小手指指甲那么大是最恶心的。为什么回想起糖果，很贵的果汁浓缩的糖果，是谁，谁故意把糖果丢在地上。“喂，是你要吃吗，哈哈，你捡起来吃啊。我大发慈悲就不用踩一脚了哦。”平然努力的想要忘记，没有上前发作隐藏在最深处几乎快要熄火的怒火，一脚踩扁那个果汁软糖。这件事和自己无关。吃到了黄莲味道的嘴巴里舌头的苔藓自己散发出了浓浓的厚厚的苦涩味道。只不过是没注意到看了糖果包装很久吧，超市里卖的很贵，十几块一包里面的糖很小也只有十颗出头而已。已经不明白了，是嫉妒吗？是嫉妒自己欠缺的别人拥有的所有东西嘛？在想什么，在想着乞丐的生活，一天三个馒头那种，能吃饱能活下去就好了，别的时间。心里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恐惧。无法相信，真的已经死了。忘记了，讨厌的，刻意遗忘的，谴责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已经忘记了。喂，你要不要走邪路，不要，不要，不要啊，窘迫至极。“你还不滚吗？！快滚出去，这是属于我的森林，我不允许你再来这里！你快滚啊，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真的非常……”她瞪大了眼睛，只见少年把她搂进了怀里，没想过瘦弱的她，纤细的身体，能在他的怀里如此的恰如其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平然，没有特别紧仿佛要揉进胸怀之中。但是也是使不出力道的，挣脱不开，也许是不想挣扎，他的体温在冰冷的雨水中带来了恒温，常温的感觉。他的手轻轻的拍着平然的背，渐渐地感觉到已经被安抚。不知道过了多久，平然已经能放松的依靠在他的肩膀上。虽然找不到足够舒适的位置，但只是把脸庞埋进他的肩膀之下，也已经找到了安心感，犹豫着，把手环绕在他的腰际，温暖的，十分温暖的体温。真的很暖和。雨还在下，时不时的也会打雷，想到两个人会劈成焦炭，就好像他决定了会陪自己一起死一样的感觉。很害怕独自踏上死亡的路途。害怕从此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恐惧小红帽的故事，那个年老苍老的外婆已经死掉了，被狼吃掉了。在幻想着，如果没有这么凄苦，有没有平淡的人家，不会很爱你但也不会伤害到你就好了。难道那种幸福的渴求也已经是苛求了。活在世界上还真是艰苦。慢慢地放松下来，甚至还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突然的发出了一声轻笑，有那么一点的好听，也没有很反感，仅仅是抱拥着这一份安心感，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但是却没能说出口。不好意思蹭第二下，身体有些僵硬，似乎有哪里不对劲是吗？好像，脸开始发烫，泛起淡淡的红晕，想要一把推开他，彻彻底底的落荒而逃，回到房间，把脸埋进枕头里，被子盖过头，也会忍不住回味他的拥抱吧，真是羞死人了，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这个拥抱好像是超越了友情，超越了人道主义的关怀，超过了正义的感觉。他是不是起码对自己有一点好感，突然脸色变得黯淡，面如土灰，根本藏不住任何的心情。灰姑娘，真有这回事清吗？除非根本不在意任何的尊严。没有人会对卑微的人存有起码的尊重，只有不靠谱的幻想现实做事情的事实一塌糊涂的人是很讨人厌的，真的有这种智商不行的人，那他又怎么会真的很有钱，这世界的规则运行真的没有问题出现了bug吗？脑海里全部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比最混乱的水笔画出来的龙卷风还混乱的一塌糊涂，混乱，混乱，混乱的头昏脑胀，推开，快把他推开，赶紧，刻不容缓，快点！明明头脑里一直在发号施令，却难以控制的贪恋着这一份温度，天荒地老，再也不要，失去这份依靠，会倒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着就像是最丑陋的蛆虫，不要这样，她的想法越来越矛盾冲突，以至于闭紧了双眼，想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丢出去，全部丢出去，丢进垃圾桶盖上盖子再也不要跳出来窜来窜去好吗？她以为过了很久很久，其实也不会超过五分钟，只是这个拥抱的温度质量太高导致她产生了浓烈的依恋，怎么都散不去的粘着他。那么究竟是她选择推开他还是他突然不再提供这个搂进怀里的保护动作呢？都不是，因为来了第三者。他几乎是火箭一样的冲了过来，把男孩子一把拉开，然后一拳殴打在他的脸上。接下来他们两个人在地上翻滚着，谁也不肯示弱，相互往死里打，打得太狠，就像是罗马斗兽场里角逐胜利的两个最后的幸存者，就像是养毒蛊里面最毒的两只虫子在最后关头究竟是谁把谁吃掉。傻了，完全傻掉了。平然就那样在地上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以及用手撑住地面，有点仰着头，看他们两个谁都起不来身，谁都使不出力度，谁都难以用超越速度的挥拳一下子能把你的门牙直接打落。□□十段和□□十段，具体不知道，夸张是肯定的，但是这也比拳击比赛更可怖。没有四角形的围栏，森林真的很大，可能有一百万平方米，不是很了解，也没特别注意详细的数据并且记在心里。不管有多大，视线里，是两个男孩，勇猛而且激烈的，不明原因的，进行了殴打。会不会散布谣言，青春男女抱在一起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果说握手是礼貌，拥抱是礼仪。并没有发生更过分的亲吻之类的超出所有认知范围的事情啊。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去劝架吗？把一个没有来的念头彻底按的熄火了。不可能相信的，怎么可能呢，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难道说两个男孩都喜欢自己，那自己究竟是喜欢两个人的谁，只要是救了自己都感到很喜欢吗？好像是认错了。先入为主也好，有点印象也罢。甚至于没资格，没有任何资格去幻想爱情这种十分遥远的东西。该怎么办才好，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不要做坏事了，不要买指甲油了，不要幻想着能过快乐的童年了，不要觉得青春期叛逆期能被人原谅了。不要想着有谁愿意包容自己了，不要想着奢求别人家的孩子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所有东西了。不要想着孤苦伶仃的自己可能会遇到的绝望的危险了。不要想着更喜欢一模一样的两个帅哥究竟是谁这种无聊的问题了。最重要的事情，是，从此认清现实，人间清醒，泼冷水，泼了那么大的雨难道都不会让自己醒一醒吗？没有任何资格啊，就算扭曲了脸，痛苦的要死，觉得好像有幻听，黑板被人用指甲刮那种尖锐的整个人起鸡皮疙瘩痛苦至极的幻听。是雨水，雨水，雨水打湿了心灵的窗口，把双眼打湿的模模糊糊，眼睫毛都遮挡不住这倾盆大雨，哪怕眼泪和鼻涕一起流出来也没有关系，好丑，一点都不优雅，肮脏恶心呕吐，整个人都觉得好像是烧糊涂了，是不是，咳咳咳……喉咙口痒的冒火，明明之前感觉还好啊。不会这么弱不经风，明明锻炼的该习惯了这粗糙的日子里。快回去，回去，最后一面，不，已经死了。不是还留有一口气说点什么吧，遗言，不是的。两个男孩还在打架，其实他们只是打架十分钟不到，甚至有停下来的趋势，但是平然已经注意不到了，她焦急起来，又一次的跑回了家，她脑子里想的都是魔女的葬礼。而没有注意到秦出复杂的眼神，以及被还手重重一击打倒在地，直接拖住对方的手腕，两个人再一次的陷入了干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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