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您要杀我吗
苏宸羽在哪里？
秦复思索了片刻，回禀道：“在后院厢房，倒也安分，暂未发现异常。”
“秦复，你陪容焕去转转，看能不能寻的其他线索。”楚铮吩咐道。
秦复刚想拒绝，眼角余光看见容焕难掩期待的望着自己，“…是。”
“木头，快走。”容焕催促着。
祭殿里的厢房鲜少住人，又因鬼神之说多了些诡异，透着一股骇人的霉味。
按旧制，祭祀前需先在北岳庙带发修行七天，洗涤俗世之气，祭礼上跪足七个时辰，以显示凡间帝王的诚心。
院内自有重兵把守，看到太尉大人，躬身行礼后退到了一边。
还未等楚铮推开门，就听到吱呀一声，苏宸羽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太傅…”苏宸羽颤声道。
楚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白净的双足上，“地上凉，穿了鞋袜再下来。”
苏宸羽一脸惶恐，半晌才期期艾艾道：“太傅，不是我…”
“哦？”
“不是我诱使那些鸟儿来的，我…我文不成武不就，从未贪恋这个位置，也不想与您对着干。”苏宸羽心一横，咬了咬舌尖说道。
楚铮闻言嗤笑了一声，径直进了内室，视线落在桌案上的经书。
他随意翻开一本，用指尖捻了两页，手抄的楷体经书清秀规整，随口问道：“是你抄写的？”
“是，近日天天听明释大师讲经，深觉佛经奥妙，临走前想抄本经书赠给大师。”
“字如其人。”楚铮评价到，“你喜欢北岳庙？”
“不是很喜欢，太无聊了”苏宸羽慢慢靠近，讨好道：“若是太傅喜欢，阿羽愿意留在庙里祈福。”
苏宸羽的柔软温顺，让楚铮心中的阴郁寻不到发泄的理由。
他唇角一勾，轻叹了一声，“明天就回京，别怕。”
这声别怕说的极温柔，苏宸羽心中一股暖流涌过，极小声的道：“太傅，不是我引的那些鸟儿来的”
楚铮发出一个若有如无的嗯来。
苏宸羽心落到肚子里，脸上的表情也灵动起来，快步走到床边拿了一个木盒呈给楚铮，“谢谢太傅，这是阿羽送您的礼物。”
楚铮接过，不出意料，木盒中放着的也是本经书，“本太尉和明释那老头一样的？”
“不一样。”苏宸羽解释道：“明释大师那本是心经，太傅您的这本是地藏经，可消灾、祈福。”
“是吗。”楚铮再次注意到苏宸羽赤裸的双足，“先穿了鞋袜。”
“凉一点精神，就不会说错话惹太傅不高兴了。”苏宸羽说完，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一室烛火摇曳，映的楚铮的表情也柔和了很多。
楚铮拿着鞋走向苏宸羽，蹲下身，“抬脚。”
苏宸羽脑海中放了一阵烟花，呆愣的的配合着楚铮的动作。
“谢谢谢谢太傅。”手指微凉的触感清晰，苏宸羽意识回归，脸颊升腾起红晕。
楚铮亦有些不自在，岔开了话题：“跪了一天，膝盖敷药了嘛？。”
“还还没。”
“去塌上，淤肿化开才好。”
这下连脖颈上也染了一层绯红，苏宸羽赧声道：“我我自己来。”
楚铮手中捏着青色瓷瓶，掠过他身侧，往内室走去。
苏宸羽的揉了揉自己的发晕的脑袋，连忙跟了上去。
白皙的膝盖青肿一片，楚铮用指尖挑了药膏，轻轻推开红肿的淤肿。
“嘶疼。”苏宸羽吸了一口气，眼泪汪汪的望着楚铮。
楚铮按他的腿不让乱动，他动作强硬，语气和缓道，“怎么比女子还娇气。”
苏宸羽瘪着一张小脸，痛的大口喘气。
“好了。”楚铮把衣裳放下，拿过帕子擦干净手指。
“嗯，舒服多了，谢谢太傅。”苏宸羽笑意盈盈。
“外边有人守着，睡吧。”楚铮作势起身要走。
苏宸羽探起半边身子，握住楚铮的衣角，“夜已经很深了，不安全，明日再回去不行吗？”
“不妨。”
苏宸羽沉默了下来，不敢再多说什么，松开了手中的衣角。
“睡吧，明日记得也别怕。”楚铮起身离开，临走前留下这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春日多雨，次日一早天上便飘起了小雨，山间的绿色如同被打了腊般，油嫩青绿的让人心情愉悦。
明黄色的帝王依仗已准备就绪，苏宸羽捧着木盒踱步都明释大师面前，“近来听大师讲经，朕受益匪浅，这边经书是偶然所得，希望大师能喜欢。”
明释连忙上前，行过礼才双手接过木盒，“阿弥陀佛，皇上慈悲，天下人之幸。”
苏宸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身走向启程的马车。
京郊一片葱郁，雨滴在浓密的树叶上沙沙作响，车轮碾过树枝落叶，发出吱呀的声音。
苏宸羽掀开帘子，贪婪吮吸着雨中清新的空气，入眼是茂盛的自由。
远处传来鸟鸣，几只雀鸟扑棱棱的地飞过树梢。
马车骤然停止，他被狠狠甩到一边，前额恰巧撞在架子上，起身时眼前已是一片血红。
“有刺客，保护皇上！”
“保护皇上!”
苏宸羽捂着冒血的额头，混沌不明的大脑中记起。
昨日楚铮说:明日也不要怕。
太尉大人是一早就知道的吧。
又或者，这本就出自太尉大人的手笔。
祥瑞降临，皇室得上天佑护之说，已传的沸沸扬扬，最不愿看到的莫过于太尉大人了。
恐惧如同墨绿的海藻，把心脏紧紧包裹，苏宸羽闭上眼，极力克制颤抖的呼吸。
刀剑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和浓郁的血腥味，清晰的传到马车里。
“小皇帝，要活的。”
“是。”
心脏骤然悸痛，额角的伤口仍在不停流淌着血，凉透后凝固在脸上。
苏宸羽睁不开眼，听力感官却被无限放大，他能清醒的辨明脚步声在一点点往自己靠近。
罢了，听天由命吧，他垂下头，无力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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