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传闻甚嚣
不远处,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
守卫统领身负重伤,仍以身护着马车,“皇上,援军援军到了。”
苏宸羽刚鼓起的勇气,颤巍巍的,此刻更是直接泄了气,他脊背一软,跌坐了下来。
劫后余生,劫是太尉大人,生也是太尉大人。
秦复道:“奉太尉大人之令,保护皇上回京。”
苏宸羽强撑着,从马车上下来,雨势渐大,落在地上蜿蜒成一片红色水流。
“秦将军辛苦了。”苏宸羽哑声道。
“不敢,请皇上移步,马车就在前面。”秦复道。
脸上的血迹被冲刷,浓郁的血腥味让他胃部翻腾,苏宸羽咬紧牙关,一步步走向太尉府的马车。
马车疾驰在回京的路上。
苏宸羽倚在角落,颤着手拧开瓷瓶,金疮药被覆在额头,引起一阵新的刺痛,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苏宸羽失血过多,一路颠簸,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乾明殿内,明黄色的床幔依旧,兽炉中燃着安神香。
苏宸羽睁开眼,唇角扯开一个虚弱的笑容。
“姑姑,不哭,阿羽好好的回来了。”
秋姑姑眼泪更加汹涌了几分,“皇上受苦了。”
苏宸羽喝了一碗参汤,倚在靠背上。
才发现,枕边多了一枚令牌,苏宸羽疑惑的问道:“姑姑,这是什么?”
“回皇上,是是太尉大人留下的。”
“哦”苏宸羽继续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也是太尉大人,抱送您回寝殿的。”
“哦”
苏宸羽把令牌扔在枕边,整个人滑进锦被,闷声道:“姑姑,朕身体不适,这早朝,等什么时候好了再去吧,明日不用叫我早起了。”
“可要派人,去和太尉大人告假”
“不用。”
苏宸羽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抑郁。
若想杀他,又何必在神殿内和他说过往的故事,还为他穿鞋袜,揉膝上的淤青。
隔了一天,又把他当做了诱饵。
就算当诱饵,就不能提前说一声,他又跑不了。
把自己当什么了,是不是他就不会有情绪?
苏宸羽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摸索到令牌,用力扔到地上。
哼!
祥瑞之说甚嚣其上,昨日皇上归京又遇袭,长安城内的传言都有了若干种版本。
酒楼包间里,楚铮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手指捏着茶点,放到嘴边嗅了嗅,嫌弃扔在桌案上。
容焕咽下口中的绿豆糕,“没毒,你放心吃吧。”
“我向来不喜甜食。”楚铮看着满桌甜腻的茶点。
“就你事多。”容焕翻了个白眼,随口问道:“秦复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未落,短促的敲门声响起,待得了允许,秦复扫视了一眼身后,才推门进来。
“回来的正好。”楚铮头也没抬,说道:“容焕念叨的我耳边都起茧子了。”
秦复接过容焕递过来的茶,掌心被勾了一下,神色微红。
容焕笑的一脸得意,夹了块甜点吃了起来。
楚铮抬头,问道:“审的怎么样了?”
“撬开了两个,是淮南王蓄养的死士。”秦复顿了顿,“只承认了刺杀一事,对凰鸟一事似并不知情。”
“你的意思是,背后另有其人?”楚铮神情严肃,“也并无这种可能,这淮南王生性庸碌,淮南又地处穷乡僻壤,就算有这个心,怕也是没这个能力。”
秦复道:“师兄,可要先派人去收拾了淮南王。”
“不着急,跳梁小丑,不过是挡箭牌而已,我们且看着。”楚铮回道。
"是。”秦复继续道:“长安城内传言可分为两类,一种是苏氏得上天护佑,是真龙天子,您这权臣不过是昙花一现;另一种是您恼羞成怒要杀了小皇帝,登基为帝,逆天而行。”
楚铮笑道:“祥瑞之说向来深得民心,甚高。”
容焕比了个杀的动作,说道,“小爷我今晚就去,明天你登基,我带着秦复回风雨楼,咱们各自快活。”
秦复:“大师兄,朝政民生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何是这么简单的。”
楚铮用看智障的目光,扫视了容焕一眼,转头问向秦复道:“驭鸟之术,有进展吗?”
“暗探传信过来,已有线索,探明尚需要一定时间。”秦复回道。
“嗯”楚铮冷声道,“我们耗费多年才能驯服黑羽鸟传信,竟有人能驱使凰鸟,可见这人也苦心经营年。”
秦复思考片刻,脑海中划过几个名字,觉得谁都有可能,又谁都不可能,便不再多言。
楚铮站了起来,推开窗户,大堂里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及食客三三两两的议论声,便飘到了间里。
楚铮听的饶有趣味,转头问道;“何不出去听听?”
三人便出了雅间,在大堂里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店家殷勤的上了茶水点心。
最先忍不住的是秦复,“师兄,那年您驱逐匈奴,使大周免于亡国,民间也传扬你是战神转世。”
楚铮悠悠然接着说,“如今,我大权在握,又一心收复燕北,京城民众不愿再起战争,且向来迷信皇权,这祥瑞之兆来的又恰到好处。师弟,何必在意”
“师兄我们就任由言论发展下去吗?”秦复眉头一皱。
“这也总不能割了人唇舌吧。”楚铮摇了摇手中折扇,气定神闲,“过几天有了新的话题,也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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