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养眼醉心
下午茶的时间里飘散出酒精的味道，水果、甜品、海鲜摆在桌上像是装饰，几乎没有人对它们感兴趣，只有酒，是他们的心头好。才吃过午饭，对于胃来说，食物钻不进来，也还没消化出去，可是对于大脑来说，它永远有理由说服双手握住酒杯，把这种迷幻的液体送入口腔，无论何时。
游艇在海面上晃荡，除了无人机在头顶飞，再没有其他的视线。
吹着海风，一切都是自然安排好的，你只管放轻松。
相对于酒精而言，职业篮球运动员□□的上身更让白子舟目眩，赵觉穿着一件白色背心，但是他的肌肉仿佛要爆炸，举手投足都有一种肌肉的动态美。
他坐在白子舟对面，仔细的拆切水果，把它们弄得更小更方便入口，他时不时的举起杯子喝一些酒，偶尔还会探着雕塑般的身体过来，与白子舟碰杯。
喝着喝着，温斯顿红了眼眶，忽然就要白子舟的抱抱。
她没有拒绝，而是任由他在自己的脖颈见淌着泪水和鼻水，她知道酒精是催发温斯顿热烈情感的动力，以前上学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因为喝酒而被大家嘲笑，毕竟对于身高两米的壮汉来说，这样的画面稀有少见，又与平时对比鲜明。他沾一些酒精就能面红发热内心忧郁，由一只大白熊变身芭比小白兔，好似被施了魔法。
在温斯顿看不见的角度，白子舟偷笑。
“他哭一会就好了。”白子舟摸了摸温斯顿的头，然后拍拍他的肩，与对面的赵觉说。
赵觉放下手里的水果刀，注视着温斯顿的举动，他好像很担心。
生怕这个庞然大物下一秒做出更可怕的举动。
忽然温斯顿抹着眼泪问白子舟，“为什么我赢了球赛，你却选择了白楚月？”
话音刚落，白子舟果断的把他推开，“去，醒酒去，不要在这里坐着。”
她的脸色沉下来，严肃的绷紧，双手环臂，一副生气的样子。
温斯顿的眼眶里还淌着泪，他拿起一块餐布叹着气离开。
这下，好奇的赵觉也不敢追问白楚月是谁，继续乖乖的低下头切水果。
这些围绕在白子舟过去、现在的各种人物，他都感到好奇，他现在已经知道白子舟在街角瞩目的那张灰白画面里的男人是谁，但他们之间的故事，他全然不知，他明白这个男人在白子舟的时间里留下了很深的一道痕，而且尚未修复。
半晌，赵觉把切好的一小盘水果放进白子舟手里，对她微笑，白子舟这才扭过脸，露出柔和的表情。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温斯顿，喝了两杯酒就变成这样。”白子舟对赵觉说。
“确实画面很难得。看得出，你们大学时候的事情，他依然没有跨过去，还装在心里折磨自己。”赵觉回答。
“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你以为他忘记了，但是他却装作忘记了。偶尔讲出来，仿佛是在告诫你，当初的选择多么愚蠢。”白子舟转头看向海面，“可是我们现在在这里，在浩瀚无际的海面上，讲人生道理，又是多么的可笑，因为我们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我读大学的时候，只知道打球和学习，完全没有时间谈恋爱、交女朋友，现在想起来会觉得可惜。所以，你们在大学时代拥有各种各样的回忆，其实是很好的事。无论它们怎样，你都有所收获。”
“但有些回忆，我并不想挂在嘴边。”
“无所谓呀，你都经历过的事，还有什么烦恼可担心的？！”
“不，我宁愿曾经没有发生。”
赵觉没有再说话，他懂得鸡汤的分寸，也间接的明白了白楚月在白子舟曾经的岁月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收获到有效的信息，他轻松的笑了，然后陪着白子舟的目光，一同看向海面。
金光铺满水面，耀眼又刺眼，在它的下面包容了数不清的故事，它不会承载任何人的痛苦不堪和欣欣向荣，只会让这些掉进海里的故事消逝、融化。
回转目光，他们对视，赵觉发现，她值得被爱护，但也有点笨，笨的不知向身边的人寻求帮助。
“打球吗？出出汗，心情会不一样，你瞧，这海风多舒服。”赵觉起身，把背心脱掉，拽起白子舟，走向游艇的篮球场。
刚才参观游艇的时候，他发现有泳池和篮球场，兴奋坏了，所以他一定要试一试在这里打球是什么感觉。
他握着白子舟的腕，却感觉什么都没有握住，她的手太细了，上午捏她脚踝的时候就感觉这个女生好瘦。于是赵觉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拉过来，两个手腕同时落入他的掌中。
怎么看都像是警察与小偷，好吧，说她是偷心的贼。
白子舟穿着拖鞋，走着小碎步紧跟赵觉。
“你是职业球员，你不可以赢我。”白子舟对赵觉说。
“好啊，规则你来定。如果我赢了，算我输，我绕游艇游泳一圈。”
“那我们比什么？”
“投篮怎么样？我投篮空心入网，你随意。”
白子舟答应。
两个人在篮球场换好球鞋，大约在罚球线的位置站好，赵觉故意又向后退了一段距离。
开始投球。第一回合双方平局，都没有进球。第二回合白子舟赢，她投出的球在篮筐上留恋一下，然后乖乖入网，赵觉虽然投进，但不是空心入网，所以得分无效。第三回合到后面一共投球二十个回合，赵觉二十投十七进，白子舟二十投十五进。赵觉赢，但是算他输。
这样的比赛结果，除了赵觉肯陪她玩，没有人会如此无聊。赢了球和输了球都算输，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认输。但是赵觉却不这样认为，他只是想让白子舟热身、出汗，调动起多巴胺的乐趣。
他笑着向白子舟摆手，直接从旁边甲板跳入海中，环绕游艇一周。
当他湿漉漉、水淋淋的爬上船，游艇上的人们凑到篮球场，商量着玩一个更有趣的游戏。
有人找来三个垃圾桶摆在空地上不同的位置，在场的每个人轮流向垃圾桶丢弹力球，位置任意选。投进球的人豁免进行下一轮，可以到一旁休息，其余没投进球的人继续投，直到选出最后一个没投进球的人。至于如何惩罚，就是第一轮选出的没投进球的人与第二轮没投进球的人深情拥吻。
因为温斯顿醉酒昏睡，所以除了他，其余游艇上的人都来到篮球场，参与游戏，包括厨房的工作人员。
大家真的在摩拳擦掌，觉得游戏无聊的人会认真的投中，然后离开，也有的人在围观，积极的参与到游戏的氛围里，距离靠岸的时间还早，消磨时间，玩游戏是不错的选择。
白子舟和赵觉挨着投，两个人都一次投中，他们开心的牵手跳舞，至少谁都不是那个被迫拥吻的人。这比刚才他们俩的投篮游戏有趣。
游戏来到最后第一轮，没有投中的厨师长和健身教练要接受惩罚，两个男生，非常尴尬，但游戏的规则就是这样。
起哄的人们把他们俩围住，为了让画面显得轻松，大家鼓掌之后静观其变，没有人发出声音，都在等他们如何付诸行动。
白子舟躲在赵觉身后，捂着脸，露出一条指缝的宽度，偷看游戏的结局，笑嘻嘻的她不小心把脸贴在了赵觉的手臂上，然后又迅速的撤开，可爱的她还在触碰过的地方吹了吹气，说了句冒犯了。
赵觉低下头瞧了一眼旁边猫着腰的白子舟，二话不说揽住她的腰，将她拎走。
“别看了，我们去叫醒温斯顿。两个男生，有什么好看的。”赵觉边走边说，任由白子舟在她掌心挣扎。
只是他的手臂垫在白子舟的胃部，让她非常难受，胃里面被消化掉的酒精与水果快要被挤压出来，她的挣扎其实是在求救，她拍打赵觉的身体，让他放自己下来，否则下一秒就要翻江倒海。
赵觉看她脸色难过，才缓缓的把她放到地上。
白子舟松了一口气，她扶着膝盖，沉默几秒，然后挥手打了赵觉一拳，“差点要了我的命。”
赵觉红着脸，蹲下身体，紧张的仰起头。
他不知道刚才的那个姿势让她很不舒服。
白子舟恼着脸，弹了一下赵觉的脑门，他没有躲，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白子舟的力度还不如挠痒痒时指甲的力度凶狠。但她好像真的不高兴了。
“我自罚三杯，或者绕游艇游泳一圈，罚我俯卧撑、引体向上都可以，数字你随便选。”赵觉仰视着白子舟，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带着内疚，等她发落。
刚才拎起白子舟的那一刻，他仿佛拎着全世界，心情好的不得了，还想着举起这个女生来做力量训练。现在，他希望没有发生刚才鲁莽的行为。
白子舟站直身体，摸着胃和肚子，深呼吸一口气，对赵觉说：“五千个投篮，空心入网，自投自捡，不可以有人给你传球，投完才可以离开。”
赵觉点了点头，如同领到任务一样，向着篮球场跑去。
此时，天色已黑，游艇已在返航的路上。
白子舟说完那几句话，就回了房间，她在床上趴了很久，因为刚才那一下，胃真的不舒服。她拿出胃药吃了两片，忽然有人敲门，告诉她，船靠岸了。
随行的人进屋帮她拿行李，她披了一件外衣，走出房间，甲板上传来拍球的声音，她的耳朵精准的捕捉到这个节奏的声音，于是她问旁边的人：“赵觉还在篮球场？”
对方点头。
白子舟快步跑上甲板，看到船长陪着赵觉在那里，一个在投篮，一个在计数。
篮球架的位置与球场所在的甲板不是同一高度，每一个入网的球落地，都会跳进篮球架下面的甲板上，赵觉自投自捡，每投一次都需要跑到台阶下面的甲板去捡球，然后返回到上面的甲板，进行下一次投掷。
白子舟远远的站着看，没有靠近，她裹紧衣服对抗夜里的海风。
这个男孩没有偷懒，他的每一从空心入网都是干净利落的不沾篮筐。
半个小时过去了，赵觉还在投篮，白子舟拽着衣角，忍不住大喊：“穿件衣服再投吧，会感冒的。”
赵觉没有回应，继续专注的投篮、捡球、再投篮。
他没有不开心，是专注而已。
白子舟见他没有理会，于是去他的房间拿来他随身的双肩包，然后回到甲板上，她抱着双肩包，等他投完五千个空心入网的球。
海风在夜里如同刀片在切割肌肤，它在海上奔跑一天，在靠岸时对人类下狠手。风的力度让赵觉的投篮有了难度，无论是球的重心还是船的重心都伴着有律感的摇晃。
忽然赵觉转身问身后的女生：“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不稳，却也被海风送进了白子舟的耳朵里。
白子舟起身站在甲板的栏杆上，用力大声的回答：“我很好，我一直都很好！”
赵觉笑了，白子舟看不到他开心的表情。
因为他听到这个回答，是所有回答中最好听的回答。
晚上，赵觉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白子舟在海边的别墅，因为那里已经准备好按摩师和医生，帮他做治疗修复。
次日的球队日常训练，赵觉的肩膀作废，抬不起来。队医为他做了核磁检查，然后把检查结果告诉了教练，赵觉最终因为没有保护好肩膀，而被球队处以罚款。
可是，他从这件事情当中收获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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