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要停留在原地
亨瑞的儿子出生，白子舟给他取了中文乳名：小梧桐。威尔集团的关爱婴幼儿健康成长基金会更名为梧桐基金。
这个孩子来到世上，最先做的事，就是以他的名义帮助需要帮助的孩子们。同样，世界也会用温暖庇佑他。因为善良与爱就是如此的循环。
他的国籍因出生地和母亲艾薇的国籍而被赋予了德国人的身份。
艾薇对这件事非常在乎，而且她需要孩子出生在德语国家，这是她对母语的执着。亨瑞与安妮没有反对，并且给了她很多关怀和信心。
只要生命的诞生是愉快的，其他的形式不需要被固定，即使艾薇不想在英国，或者没有选择德语国家，都无所谓。
曾经有人说，判断孩子是哪个国家的人，可以根据他出生时所说的母语来决定，不论他的肤色，也不论他的父母来自哪里。
也就是说，即便他是白皮肤，如果出生时他所说的是“你好”，那么他应该被判定为中国人。
熬了一夜的周锦走到窗前环视窗外景色，阳光和睦、无风无雨，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招呼安妮回酒店休息。不知为何，平日里不喜欢家庭活动的博比也乖乖的陪在医院整晚，白子舟也没有离开，大家都静着心等待与小梧桐见面。这真不是欧洲人的习惯。
安妮看上去很疲惫，她现在的辈分升级，成为了祖母，即使她认真的保养美容，还是会被这些年轻人追出皱纹。
她与周锦再婚时，亨瑞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记得很多事情，包括他的亲生父亲与安妮离婚的原因。他曾经说只要能和妈妈在一起，无论谁来扮演父亲的角色都一样，他无所谓。以至于后来周锦的出现，很快便与亨瑞建立起良好的家庭关系。
周锦爱安妮，也爱她的孩子，或许血缘关系是一种特殊的关系，但是没有血缘关系不会影响他向亨瑞表达爱的感情，更何况成年人对于小孩子的照顾本来就是责任，这种责任不需要血缘牵绊，或者说是人类本能也完全正确。
医院的陪产活动顺利结束，这一家人在酒店休息了一天，补足必要的精神，然后乘飞机离开慕尼黑。
远在海外的梵高艺术展向白子舟发来参观邀请，策展团队把礼物送到玫瑰庄园，管家把这些东西拿给白子舟看，与她确认行程。
印着蓝色鸾尾花的卡片在白子舟的手中拿起又放下，如同她思考这件事的过程。邀请函里有一项为青少年提供美术教学的活动。
其实很多人都推崇一边看展览一边进行美术绘画、临摹的练习，这对提高技艺有不错的帮助。只是她有些时日没拿起画笔，所以她在做心理建设，拿捏着到底要不要参加。
蓝色鸾尾花安静且木讷的看着她，她也在端详着这幅世界名作，最终她在摩挲卡片边缘的时候，决定让管家安排美国的飞行。
看展览、美术教学，这些事情很久没有与她的生活对接，似乎有一点陌生。其实她看展览的习惯只有最近几年被迫中断，以前她除了受邀请去看展览，还会自己找一些感兴趣的小众展览去参观。
她很享受任何艺术作品为她带来的心灵愉悦与感官刺激。这些体验应该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但是她不会提前去了解与作品相关的文字介绍，也不会打听作者的简历，因为那些内容不属于作品本身，也与你对作品的敏感度无关。你站在作品前注视它之后，内心涌动而起的全部感受就是作品的价值，哪怕你毫无触动，那也是作品的价值。
或许人们看展览的方式和本质已经不约而同的被某种模式干扰，但对于看展览的正确打开方式，依然是，观展人与作品独立的表达。
而梵高的作品，世人皆不陌生，对于作品本身传递的东西早已被宣传和背书覆盖，换一种与作品沟通的方式，比如临摹作品，在真迹面前亲自与它对话。会得到加倍的惊喜。
白子舟抵达美术馆的那天，还没有正式开馆迎展，她与工作人员从侧门入场后，便独自在不太整洁的馆内随便参观。她需要宣传这次的活动，于是她拍了很多照片。
即便是在热闹的布展氛围中，她也能安静的站在梵高的画作前与其对视，她自我隔绝了干扰，而任由内心摆布，这其实不是激发什么，而是在唤醒，最先从视觉开始的唤醒。
巧妙的是，她在看画，也变成了别人画中的画。
策展人把她注视画作的画面拍下来，拿给她看。两个人笑了。艺术作品的呈现，不仅需要颜色，还需要外界的温度和交流的温度。
展览结束后，白子舟才将一系列照片发布到社交账号上，有一个人看到她的照片，很快联系了她，是赵觉。
不知道他的肩膀恢复了没有，球队给他的处罚交足了没有，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白子舟脑子里闪现的这些问题，统统被赵觉的一个问题解决掉。
“你来美国，怎么不找我？”赵觉说英文的腔调比他讲中文好听很多，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英文说的利索。
白子舟被问到呆滞，她在想为什么来美国要向他报告，可是如果直白的把这个想法向他表达，又是难以说出口。上一回见面的五千个投篮，她后怕的很，她很想问他肩膀的事，于是她真的问了，反而赵觉的脑子乱了起来。
这是关心吗？
他不知道。
因为看不到彼此对话时的表情，让这通电话的节奏失去了弹性，沉默的声音占了大半。
数着心跳的拍子，二十下。
男生先开口：“肩膀，还好，我是职业选手，对付受伤这种事很专业，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可以作我的女朋友吗？”
“为什么？”白子舟条件反射的回问。
赵觉所说的与其是个问题，不如说是个请求。如果不问为什么，那就只能继续沉默。
“因为我喜欢你。刚才你关心我的肩膀，让我觉得这个事情可以问一问。我等一下要和队友去吃饭，如果吃的很开心，我觉得是因为你会答应我，如果你没有答应，那吃饭就是对饥饿的填补。”
“那你不要去吃饭了。”
“为什么？”
“我还没有离开，你可以当面问一下，看我怎么回答。”
赵觉在电话另一端笑了，很开心。他觉得白子舟一定会答应他，一定会成为他的女朋友，因为她这样的回答不代表拒绝。
他迅速的冲了澡，换上干净t恤，喷了前调佛手柑、中调含羞草、基调橡树苔的香水，欢快的跑出训练馆，去见白子舟。
和队友一起吃饭的事，取消了。
白子舟从机场离开，她的航行也取消了。
可是赵觉没有想到。白子舟把他约到了夜店。
灯光的变换比赵觉的心跳还要快，让他对告白的走向失去了信心。他甚至没有办法看清白子舟脸上的表情，除非有亮黄色的灯光照过来，有短暂的片刻他能看出白子舟是微笑还是继续微笑。
“为什么约我来这里？”赵觉贴着白子舟的耳朵对她说。两个人在舞池里被挤来挤去，不只是说话时要贴过去，就连身体也快要触碰到，但是赵觉很聪明，职业篮球运动员的防守与对抗动作派上了用场，任凭旁边的人再怎样推撞，他都可以与白子舟保持一公分的距离。
这不是所谓的安全距离，是为了靠得更近而做出的缓冲。
“你说什么？！”白子舟踮起脚，侧歪着脑袋，仿佛要把耳朵递过去，现场声音暴躁，她根本没有听到赵觉在说什么，而且连口型都看不出。
赵觉无奈的耸肩，他不想大声说话，即使是在这里。于是他伸出双手架在白子舟双臂下，像抱小孩一样举起她，可以说是双手抬着她，把这个女人带出了舞池。白子舟如同被点穴一样，不曾动弹，赵觉的手像是一副支架，刚好将她固定住。
走到外面，门口很多人等候入场，赵觉背对着人群站在白子舟面前，为他们接下来的对话制造良好的空间。他们不需要额外的干扰与瞩目。
“你刚才说什么？”白子舟问他。
“我问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担心你训练枯燥，担心你的情绪被憋坏，所以带你来放松。”
“可是我不喜欢这里。”
“瞎说什么？有喜欢的人在这里，你还说不喜欢这里？！”
“好，我再正式的问你，可以作我的女朋友吗？”
“在这样不正式的环境里，你怎么会有这样正式的问题？”
“好，给我一点时间，我想一想。”
“你到底有多么的喜欢？还没想好吗？要想多久？”
赵觉明白了，他不可以用语言表达，看来只能换肢体动作了。
他把篮球运动员巨大的手掌垫在白子舟的脑后，把她缓缓推到墙边，另一只手托起她优美的下颌线，然后俯身、低头，把一个吻送了出去。
吻过之后，白子舟抬起头问他：“你的女朋友呢？”
“就在我眼前。”
“不是，我是说你的前女友。”
“你想见她？”
“不是，我想知道你们分手了吗？”
“都已经是前女友了，你说分手了吗？”
“所以，你把我变成了第三者，用一个吻，把我变成了第三者。”
“我把你变成了我的女朋友。”
“接下来，你要跟你所谓的前女友解释为什么要跟她分手，对吗？”
“没有必要了。为什么要跟她解释？为什么现在要讨论前女友的事？”
“嗯……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五千个投篮之后，我没有回家的那个晚上。”
白子舟笑着推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手腕用力，但赵觉故意后退几步，捂着肩膀向她索要安慰。
“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肩膀还没有好？”
“你抱一下，快点抱我一下，它会康复的快一些。”
赵觉已经弯腰、屈膝等在那里，他大概是想要一个环住脖颈的拥抱，所以身位特意压低。
白子舟伸手摸了摸他的双肩，厚实且有安全感，但她忽然把手收回。因为这个虚假的索要拥抱的信号只不过是把她吸引过去，让她上钩。
赵觉在她靠近的时候盘算着怎么把她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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