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雪
完成异能特务科冬日“送温暖”的悬赏后，浅野幼宁仿佛陷入漫长的冬眠期，窝在“羊”的据点里睡觉。除了每天早上和中原中也一起对练，几乎没有出过门。
中原中也本来还挺担心浅野幼宁的状态。但见她除了嗜睡外，没有其他症状，就暂且任由她去。
浅野幼宁又一次在浩渺幽邃的黑暗中见到了那只黑色巨兽。
黑色巨兽横亘在这片空间中，就像一道分水岭，将空间分割成两个部分。
浅野幼宁忽然很想知道，另一边被挡住的部分是什么。于是，她这回连思考都没有，直接爬上巨兽的前爪。脚下的“地面”晃动两下，浅野幼宁被甩开。一股托力在她做出反应前，先一步接住她，将她放平。
浅野幼宁站稳，鼓起脸颊，不死心地再次活动。
不记得究竟被甩下来多少次，未知的力量总算无奈地妥协，任由她顺着前爪，继续攀爬。浅野幼宁觉得自己像在爬山，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都没有爬完巨兽的前肢。浅野幼宁几乎怀疑自己根本爬不到顶。
浅野幼宁感到有点累了。她索性停下来，就地一躺。这时，浅野幼宁才突然发现，头顶是一片明净的天空。很神奇，在这片被黑暗淹没的空间里，天空仿若与一切割裂开来，呈现着明媚的蓝色。
她轻眨了眨眼，模糊的记忆被拨开重重迷雾，终于想起上次进入这里时，见到过一双钴蓝色的眼睛。
而且，那种色彩，给她莫名的熟悉感。
“你醒着吗？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的眼睛？”浅野幼宁偏过头，问道。
没有答话，周围只有飘飘荡荡响起的回声，给予她答复。
浅野幼宁不以为意，躺在原地，闭上眼睛休息。一双钴蓝色的眼睛缓缓睁开，无声地注视着她。
叽叽喳喳的闹腾声将浅野幼宁吵醒。
她睁开眼睛，太阳穴一阵一阵泛着刺痛，睡着时涔涔的冷汗打湿鬓角，黏糊糊的，有点难受。
浅野幼宁坐起来，听见中原中也的问话：“醒了？没事吧，幼宁？”
“还好。”浅野幼宁捏着眉心，慢吞吞地答道。
中原中也不太放心，走过来，摸摸她的额头，皱眉道：“都出冷汗了，叫‘还好’？”
“没事啦，中也，不用担心。”浅野幼宁看向那边趴在窗户边的成员们，问道：“倒是他们，在吵什么？”
“外面下雪了。”中原中也回答说。
“下雪？”
浅野幼宁眼睛一亮，从吊床里跳下来，拉过中原中也：“出去看看！”
中原中也只来得及操纵着异能力，扯过浅野幼宁的围巾，一边给她绕上，一边念叨道：“穿这么点就跑出去，你也不怕着凉。”
“我——”
“你如果是想说你不会生病，”中原中也凉凉吐槽：“容我提醒你，上次吃了两个冰淇淋回来，你肚子疼，你忘了？”
浅野幼宁一时语塞：“……那是意外！”
她怎么知道人类的身体竟然这么脆弱？明明她以前在零下温度训练，都根本不受任何影响好不好？
“意外到疼了一晚上？”
浅野幼宁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只能老老实实戴好围巾，一边扬声喊道：“有没有人要一起出去玩雪？”
中原中也拔高声音：“你还想玩雪？！”
但下一秒，他的话音就被其他人压过。
柚杏立即举手：“我我我！”
“就等着幼宁姐这句话了。”
境木：“我也要！白濑，拓人，一起来玩啊？”
“可以！听起来好好玩。”
“看我堆个雪人给你们看！”
“我就不去了，我给你们煮点姜汤。”说这话的是凉香。
“……”
中原中也近乎麻木地看着一群人就像脱了缰的野马般奔出去，完全不管外面的冰天雪地。
浅野幼宁笑眯眯地晃了晃中原中也的手：“有什么关系嘛，中也？我还没有玩过雪呢，陪我陪我！”
以前还在浅野家族里，除了训练的时候，别的情况下，但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举止，绝对都会被呵止，理由是“不雅”“不符身份”——当然，她也从来没听从过就是了。
中原中也满脸无奈：“我难道还有拒绝的选项？”
“当然——没有！就知道中也你最好了！”
一出门，茫茫的银白映入眼帘。往常空气里惯有的血腥铁锈味被大雪的疏冷气息压过，镭钵街的一切都被纯洁的颜色所掩盖，罪恶和血腥也仿佛暂时在这里失去踪迹。
“幼宁姐，中也，看招！”
中原中也下意识把浅野幼宁拉到他身后，雪球“啪”地砸在他的外套上，留下一片雪印。
浅野幼宁从中原中也背后探出头，就见比他们先一步跑出来的人各个手里都握着雪球，把她和中原中也团团围住。
“嘿嘿嘿，幼宁姐，中也，这下你们可惨了。”境木举着一个足足有脑袋大的雪球，大声喊道：“冲啊！干掉幼宁姐和中也！”
数不清的雪球从四面八方飞来，就在即将碰到他们时，泛起暗红色的光芒，齐刷刷折回去，砸在它们来自的地方。
“哇，不可以使用异能力！中也你犯规！”境木瞪大眼睛。
“中也凭本事用的异能力，凭什么说他犯规？”浅野幼宁理直气壮地说道。
“可恶，我就说打雪仗肯定要先把中也和幼宁姐淘汰掉嘛！你们还不信！”
“打雪仗禁止动用异能力！”
“不用就不用。”浅野幼宁推着中原中也的肩膀：“快快快，中也，我们去搓个超大的雪团子。我们两个联手，肯定能把他们全部送走。”
中原中也的胜负欲也被激起：“好。”
他们两个的杀伤力实在太大，哪怕不动用异能力，也完全足以秒杀“羊”的这一群人。
“住手住手住手！幼宁姐你太狠了！”
“这么大的雪团子砸下来会死掉的！”
“哇中也饶命！”
“啊，我死了。”
“……”
原本还想反击的白濑、境木他们哇哇大叫着四散而逃。
另一边，以由纪子、柚杏为首，堆雪人的一群人岁月静好。他们还不忘喊道：“你们小心点，别砸到这里了。”
由纪子偏过头看了一眼浅野幼宁和中原中也，又重新低头仔仔细细地雕琢手中的雪人。跟笨手笨脚的凉香不同，由纪子的手很巧，雪人逐渐在她的手下成形，连五官都活灵活现。
柚杏凑过来：“诶？由纪子，你这做的是幼宁姐和……中也？”
“对啊。”
“为什么是幼宁姐和中也？我也要和幼宁姐一起嘛！做个我，做个我嘛，由纪子第二好了！”柚杏晃着由纪子的肩膀，祈求道。
由纪子被她晃得头晕：“大家都有的，你别闹我啦。而且，哪里有你这样说‘第二好’的？”
“因为第一好是幼宁姐和中也啊，嘻嘻。”
柚杏这才罢休，给由纪子打下手。
到最后，一溜儿整整齐齐的小雪人被摆在地上。就连之前还在打雪仗的人都围过来，发出惊叹：“由纪子好厉害！”
浅野幼宁蹲在她的小雪人面前，新奇地戳了戳“自己”的脸，又去看中原中也的小雪人：“由纪子做得好像啊。”
她捏着小雪人，比到中原中也旁边：“看，中也，这个表情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中原中也盯着一众小雪人，略有些不满地咕哝道：“为什么我的小雪人比白濑和境木要矮一厘米？”
白濑捧着他的小雪人，猖狂大笑：“当然是因为中也你是小矮人——对不起中也我错了！快放下你手里的雪球！幼宁姐——救命！！！”
浅野幼宁故作听不清：“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庞大的雪球把白濑整个人埋进雪堆里，境木笑得喘不过气，还装模作样地对着白濑拜了拜，念念有词：“你安心去吧，白濑，明年我会再来祭拜你的。”
白濑：“……”
中原中也的目光转向同样比他高的境木，境木一惊，抱头蹲下：“中也，中也，这可不兴迁怒啊。拓人的小雪人比我们还要高，你去找他。”
惨遭牵连的拓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境木你有事吗？你自己偷偷喝牛奶我都没说好不好？”
男孩们因为身高问题闹得不可开交，女孩们懒得跟他们混在一起，还在摆弄小雪人。
“要是能保存下来就好了。”柚杏有点遗憾地说道：“等到之后，雪人就要化了。”
由纪子的手冻得通红，脸上依旧笑得灿烂：“没关系啊，等到明年我再做。反正，大家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不是吗？”
“由纪子说得对。”浅野幼宁一手托着“她自己”，一手托着“中原中也”，肯定道：“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的。”
“是不是，中也？”
她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回过头。
“处理”完其他男孩的中原中也拍了拍浅野幼宁身上沾染的雪花，说道：“凉香说姜汤好了，回去吧。回头着凉，有你受的。”
顿了顿，他又说：“是。”
——如此笃定地回答着浅野幼宁的问题。
浅野幼宁不禁弯起唇角。她抬眼，正撞进中原中也的眼睛。清澈澄透的钴蓝色使她微微恍神，浅野幼宁晃了晃脑袋，她好像，在哪里见过……漂亮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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