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二乐章（四）
这是一个令所有人悚然的消息：举报人不见了。
举报人已经悄悄离开了吗？
为什么要走？
佐藤警官试着回拨了举报人报警时使用的电话号码, 结果得到了对方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监控记录重新被调出来，从两名嫌疑人踏入酒吧开始，大家又把进出人数梳理了一遍。
“从监控中可以看到, 7:30到现在, 除了嫌疑人以外，共有二十三人进入酒吧，十四人离开酒吧。举报人应该就在离开的这些人里。”
“十四人中，有五人是在酒吧里留过名字和电话的熟客，可以联系上。还有九人需要辨认身份。”
辨认身份可是一个困难的大工程啊……众人忍不住皱眉。
而且举报人的失踪, 让这场失败的抓捕更透露出一种阴谋的意味。
监控录像还在播放，月城林拖动鼠标, 把录像再次三倍速播放了一遍。
8:05左右，两名嫌疑人匆匆离开, 此时柯南与星守先生正巧进门。半分钟后, 又有两名男子走出了酒吧，往嫌疑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月城林暗暗挑了一下眉。
“有什么问题吗？”松本警视随口问道。
月城林摇摇头，继续从头重复播放录像：“没有，继续调查吧——对了, 举报人报警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佐藤警官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说看到两个人行动鬼祟，还听到‘致幻剂、外面来的货品、乌鸦玫瑰’之类的词语，觉得不对劲, 所以报警。”
乌鸦玫瑰，是他们所追查的这条走私线的犯罪人员的接头暗语。因此接到举报人的电话后，警视厅格外重视。
月城林把玩着手机，似乎在沉思。
这时, 月城林感受到有人似乎在注视他, 于是抬了一下头。
原来是带着玫瑰胸针的人, 正向他望来。
对方见月城林抬头，于是笑了笑，似乎有点无奈：“警官先生，我们接受过询问，能先离开吗？今天实在不早啦，我只是个打算来喝一杯的普通客人而已。”
对方语速不快，仿佛在一个字一个字地斟酌语气。
月城林温和地安抚道：“不用担心，只要初步审查没有问题，大家很快就可以离开。感谢配合。”
“这样就好。”星守先生松了口气。
柯南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这个戴着玫瑰胸针的人的说话方式很熟悉，但是熟悉中又有一丝违和、不自然。
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其实仔细品味，月城警官的表情举止，也让他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柯南还没来得及细想，月城林的手机忽然响起，是云居的电话。
云居刚刚带着特对部行动组去附近搜查了。
“没抓到。”云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附近查了一遍，没什么结果。”
月城林声音冷静：“没事，你先回来吧，打报告申请调取附近街区所有的监控，一帧一帧查，总能找到线索的。”
云居有些气闷：“好不容易才有点头绪。这下好了，回去又要写报告、做检讨。”
任务失败后要写的说明材料能把人手都写断。
以往这种检讨材料都是月城林来写——作为负责人，这种时候就要替下属背锅。
不过因为月城林在休假，这次这个工作就落在了云居头上。
“我已经申请进行内部审查了。”月城林淡淡道。
“好好审查，我看查出来是谁泄的密，给我等着。”云居咬牙切齿。
月城林：……
云居还想说什么，声音忽然一顿，电话里传来他的喊声：“那边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站住！”
“怎么了？”月城林一怔。
“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感觉有问题。”云居快速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带着帽子蒙着脸，身上有血迹！”
众人对视一眼，佐藤美和子道：“会不会是嫌疑人？我去看……”
月城林沉声道：“行动组在那边，不用担心，我过去一趟吧。你们在这里看好现场，调附近街区的监控，看看有没有相似体型的人出现在监控里。”
————
月城林匆匆离开后，众人开始分散忙碌。
周边监控很快被调出来，果然在旁边一个路口的监控画面中，再次出现了嫌疑人匆忙的身影。
两个嫌疑人很谨慎，脱掉了外套，改变了装束。但是夜晚街上的人不多，一个一个对比下来，从身高体型上依旧可以辨认出嫌疑人的身份。
大家精神一震，结果半分钟以后，嫌疑人又走入了监控死角。
“监控不好查，周围没有安装监控的小路太多了，”目暮警官忍不住摸了摸帽子，“只锁定嫌疑人每次失去踪迹的地方，然后把周边监控全部查一遍，一个一个比对。如果嫌疑人对监控死角很熟悉，能一直避开摄像头的话，很容易就混出去……”
“继续查，直到找出嫌疑人最后一次失去踪迹的地方，然后到现场搜寻。车站这类地方进行重点搜查。”松本警视安排道，“这几天，够我们忙的了。”
“回警局继续看监控吧，准备通宵。”佐藤警官叹气，“酒吧里的客人在经过问询以后，没什么问题的人，就可以先行离开了。
柯南目光落在那位打算离开的星守先生身上，正打算往对方身边走去，却被毛利小五郎拉住了。
“唉，今晚的酒还没有喝的尽兴。走了，小鬼。”毛利小五郎说道。
柯南：……说好的来酒吧是见委托人呢，你果然就是来喝酒的吧。
“真的有委托人找我！”可能是柯南不信任的表情太明显，毛利小五郎不满道，“不就在那里……咦？人呢？”
————
出租车司机坐在巷口的车里，百无聊赖地抽烟。
作为靠谱好用的打工人，终究还是逃不过晚上加班的命运。
今天晚上，波本和苏格兰要执行一个叛徒追查任务。作为波本这段时间的协助人，他只好早早地在这里等候。
组织的钱真不好赚，起早贪黑地干活。
说起来也怪自己，出租车司机开始自我检讨。
那名叛徒不是个好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司机还被他坑过钱，简直是深仇大恨。
所以这次一接到组织发布的叛徒追杀通知，司机就精神百倍地投入到了这项工作中。今天晚上，他无意间发现了叛徒在附近出没的消息，司机立刻就报给了波本——
结果波本立刻出动，害的自己半夜也跟着加班。
如果明天再上报，自己还能睡个好觉，司机叹了口气。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波本的消息。
“接应苏格兰。”
接应苏格兰？发生什么了？任务失败了吗？
“他被警察盯上了。”
“我走另一条路，赶不过去，你和他一起撤退。甩开警察，不用管我。”
司机：……
你们只是处理一个叛徒而已，到底闹得多大？我只是个普通的组织成员啊，理解不了你们这些大佬的世界！
司机打开车门，做好准备。
两分钟后，带着兜帽的男子匆匆上车，把琴包放在身旁，低声道：“走。”
司机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往后视镜看了一眼，果然有车远远地追了过来。
司机问道：“有多少警察？”
“半个队吧。不好意思，有纸巾吗？”男人问道。
“纸巾在座位旁边，自己拿吧……等等，多少？半个队？”司机一惊，“是刑事部的刑警吗？”
男子抽出纸巾，仔细地擦手。
车子开到有路灯的路段，司机瞥了一眼，发现对方在擦指缝间的血。
与此同时，男子平静地回答了司机的问题：“应该是特对部的行动组。”
司机：……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特对部的行动组是出了名的训练有素，非常难缠，不是一般警察可以比的。
司机顿时觉得自己压力好大。
身边的男人倒是比较冷静。擦完手，还礼貌道歉：“刚才进来的时候，手上的血应该不小心把你的车门弄脏了，抱歉。”
车辆拐入一条没有路灯的小道，四周再次暗下来，使苏格兰漂亮的蓝色眼睛显得有些暗沉。
司机看着染血的纸巾：“……没事。”
他哪里敢说有事。
虽然这个男人脾气看起来很平和，在组织里，苏格兰的名声也确实比波本要好得多，但是没谁真的会把他当做一个老好人——
一个身后坠着一堆警察、自己带着一手的血，还能一边擦血、一边和你礼貌谈论起车子问题的人，谁会觉得他是个普通人啊？
组织里怎么可能有老好人。
只有疯子和隐性的疯子。
司机腹诽了一句，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漂移过弯，把身后追着的警察甩掉了一段路。
“再快点。”苏格兰提议，“不用担心我晕车，我经常坐波本的车。”
司机把油门踩到底，心说波本的车是有多可怕。
车速提升到最高，路边的景物呼啸着向后退去。苏格兰看向窗外，片刻之后，忽然皱眉：“糟了，拐弯。”
司机一愣：“拐弯？可是前面这条路最好走，方便我们甩开警察……”
“警察想不到这点吗？他们计算好的，”苏格兰目光微沉，“特对部行动组经常和极道人员打交道，很擅长车辆截停，现在一定有警察已经在前面那条路等着了。立刻拐弯！”
苏格兰调整好兜帽和口罩，遮住自己的脸。然后打开琴包，拿出狙击枪以备不时之需。
说实话，他有点头疼。
这些年，他一直避免和特对部直接对上，但是关于特对部第四课的传闻一直都有听说。
如果他没有记错，特对部尤其擅长类似事件指挥的人正是——
“来不及了，”司机声音微变，“前面……”
在前方璀璨的灯光下，一辆雷萨克斯已经静静等在了路口。
车窗降下，琥珀色眼瞳的青年望向他们的方向，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冷静地举起枪，朝向窗外，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
特对部，月城林。
司机的冷汗一瞬间往外冒。
对方要射轮胎吗？现在可是高速行驶，爆胎后车辆侧翻的撞击力可不是说着玩的。
司机一咬牙，往旁边一打方向盘，试图加速绕过去。
月城林扣下扳机。
嘭的一声，子弹擦过轮胎边缘，击中地面。
两辆车擦肩而过的那一秒，苏格兰低下头，让兜帽挡住他的脸。只用一点点余光，在极短的一刹那，扫过对方那阔别已久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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