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三个人的相亲
星期天，北海公园一角。
“说吧，找我出来干嘛，首先说好，谈对象不行，咱们俩不合适，”刘倩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不过呢，你要是请我吃饭的话，本姑娘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哈。”
小江径直送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忍不住吐槽道：“咱们俩认识这么久了，我总算发现，你一个优点了，就是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知道咱们俩的差距, 就跟米粒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一般，自愧……哎，你松手啊，疼。”
却是刘倩不讲武德，趁小江说话的功夫，暗中偷袭，拧上了他的腰间肋肉。
“自愧你个大头鬼啊，有事说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求你办事呢，求人办事的礼貌，懂？”
好在她生气归生气，手还是松开了。
“我以为你们姑娘都喜欢动嘴皮子呢，谁知道你是巾帼英雄, 算了，还是说正事吧, 中午，我有一场相亲, 想请你帮个忙。”
“你相亲，让我帮忙，帮什么忙？该不会是，你还没有相亲对象，让我临时顶替吧，我都跟你说了，咱们不合适，你这人太过油滑，根本就不是好的结婚对象，”刘倩没等听完，就连连摇头拒绝。
小江顿感无语，什么时候，这油嘴滑舌都成贬义词啦？
从小接受的教育，都告诉他，老实人才是贬义词好不。
而且，脸呢，这大侄女能不能处了, 动不动就给脸不要脸, 小江真要找一个相亲对象，用得着这么复杂吗？
还不是因为两人互看不上，小江才找她帮忙的。
“好吧，我错了，不该对你口出无状，现在，我向您表达郑重地道歉，并致以真挚的慰问，”小江为了搞砸接下来的相亲，决定忍了，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念道。
“这还差不多，说吧，具体需要我做什么，至于规矩……”
“懂懂，怎么着，咱们也是合作过好几次了吧，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渡过这个难关的。”
“等等，”刘倩伸手向前，吓得小江赶紧往后避了一下，“我只是量一下你的体温，这么激动干嘛？”
量完小江额头，刘倩又量了下自己的，沉思片刻，皱眉疑惑道：“没发烧啊，你怎么就？”
小江瞬间笑容凝固，“就怎么了？”
“就不说人话了呗，嗯，差不多到中期了，现在跟我们财务科主任的症状，差不多了，动不动就出口指示，闭口条文。”
江大军哭笑不得，他不就是最近多读了一些公文，多练了一些领导讲话的语气跟语言嘛。
嘴上就难免带了一些官腔，刘倩她至于这么贬低自己吗？
良久，小江叹道：“咱们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啦，就算我本身的确存在一些问题，你指出来，我改不就成了，至于这么嘲讽我吗？难道你看我不高兴，你就很开心啦？”
“那倒不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你，都有一种想上前吵架的冲动，我总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吧，”刘倩悠悠说道。
江大军心里NXP，嘴上笑嘻嘻，这事，他还是忍了。
“说正事，请不要打岔，好不好，事成之后，请你吃饭，标准五块钱以内，随便选，”自从被眼前这女人，在老莫狠宰过一次后，小江再也不敢说请吃饭、地点随便定之类的话了，“那个咱们单位的秦淮茹，你认识吧？”
“等等，你该不会是跟她，我的天哪，我……”
刘倩迎着小江骇人的目光，终于举手示意投降，并闭嘴。
“她有个表妹，跟咱们差不多大年纪，据老秦说，长的还停好看的，秦淮茹就想着撮合我们两个。”
“这是好事啊，听上去不错，你怎么话里话外，都有些不乐意的味道，我跟你说，你条件是好，但，这是京城，比你条件好的人，多了去了，做人不要太挑剔。”
看着刘倩一副苦口婆心地劝说模样，小江终于确定，她真的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放下心事的一瞬间，竟然有些微微发酸。
“那个主要是她心里更美，我没法跟她谈，她是农村户口，”小江既然决定让她帮忙，也就不藏着掖着啦，如实说道。
【嗤】
笑声刚冒出，就被刘倩用力捂住。
看得小江更是火大，没好气地说道：“想笑，你就笑吧，再这么憋下去，我怕你会憋出毛病来的，要是因为这个，最后嫁不出去，赖上我，我冤不冤啊？”
【哈哈哈……】
良久，刘倩恢复平静，疑惑道：“那个秦淮茹脑子被驴踢了？怎么会介绍这么不靠谱的亲事，你们俩真要结了婚，怕是连吃饭都是个问题。”
其实，刘倩说的话，也是现在工人与农民婚后生活的现实概括，吃不上饭，多少有些夸张，但，吃不好是肯定的。
小孩都随着母亲，也就是说将来，小江真要跟秦京茹结婚，他俩孩子只能落户秦京茹的老家--秦家屯生产大队。
一家人大部分都没有粮本，住在城里，又没法参与农村的生产劳动，没有公分，只能靠着每人都有的基本粮硬挨着；要是住到农村，那不是成倒插门女婿了吗？
老贾家的孩子都有粮本，那是因为秦淮茹嫁到城里的时间早，这项政策是53，54年前后才执行的。
“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大概是觉得她的表妹是天仙下凡，任谁见了都挪不开眼，迈不动脚步吧。”
“不对啊，这种情况，你爸妈怎么可能答应她，让你出来相亲的？”刘倩一副八婆模样。
“她根本没找我爸妈，好不，直接找的我。”
“那还是不对啊，你也不是没脑子的，这种事应该当场拒绝，或者推到父母身上就是了，你干嘛答应她啊。”
小江强压火气，难道要说他想撮合许大茂跟秦京茹，结果失策了嘛。
老许这个老海王，压根就不在乎什么美女，除非是傻柱看上的女人。
嗷，对了，莫非前些日子傻柱打许大茂，没有冤枉他，老许就是在撬傻柱媳妇？
小江心里胡思乱想，嘴上还是回道：“实话跟你说，我这不刚刚当上干部嘛，一听农村姑娘，就立马拒绝，传出去，歧视农民的名声不好听啊，我还要不要进步啦。”
刘倩狐疑地打量了下小江，算是勉强接受他的这个说法，“让我出面帮忙，也可以，但，这种坏人姻缘的事，太伤德行了，除非……”
“下馆子两次。”
“成交！”
……
盛和斋
小江习惯性地伸了下左臂，看了下手上的宝矶手表，虽然带了好几天了，还是百看不厌呐。
呃，对了，手表还要感谢榜二大哥阎埠贵的顷情赞助，才让小江花了220块钱，从宣武门菜市场委托商店，淘到了这件宝贝。
亏得这时候，宝矶这牌子在国内名气不大，对于国外名表，人们更看重欧米茄跟劳力士，当然不是因为宝矶在二战中是高卢飞行员配表，欧米茄与劳力士是盟军飞行员配表，而是因为一号领导跟二号领导的手表，就是欧米茄跟劳力士啦。
当然，现在周总手上带着的，是沪牌手表了，因为61年的时候，国产沪牌手表一问世，周总就把自己的手表更换啦。
上午十一时过半，小江估摸着秦京茹差不多就要到了，赶紧整理一下衣物，虽然，这次相亲注定是无果而终，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哎，这，这呢，”要不说老秦不靠谱呢，相亲介绍对象，她这个媒人即不陪着过来，也不约定个接头暗号之类的。
也不知道，老秦对二人的事，是因为有信心必成，压根不需要过来，还是必不成压根不需要过来。
亏得小江早就从电视里知道，秦京茹长什么模样，要不然，还不得抓瞎啊。
“呃，你是？”秦京茹闻声走了过来，祛生生地问道。
“嗷，忘自我介绍，我是江大军，你就是秦嫂子的表妹秦京茹吧，坐，请坐，”小江也是演技上线，起身，装作紧张地手足无措道。
“那就对了，你是怎么一下子就认出我来的？”小秦顺势坐下，好奇地问。
小江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姑娘，粉红的衣裳配上黑色裤子，要不是这张柳眉大眼的鹅蛋脸拯救，简直就是服装乱搭界的灾难。
她倒是跟剧里演员长相差不多，除了胶原蛋白多一些，人也青涩一些，皮肤略黑一些，也没什么不同了。
“你说这个啊，还不是你姐说的，她说‘赶明儿，你到了地方，朝最漂亮的那个姑娘打招呼，保准认错不了，都不用我陪着过去’，”小江一边朝店里间望了望，一边奉承道。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对了，咱们要不先点菜吧，早上天不亮，我就出来了，到现在还没吃一粒米呢，”秦京茹倒是不认生，左右扫了几眼周围环境，大大方方道。
她这一番表现，倒是把小江给惊着了，他相亲经验不多，到目前为止，就俩个，怎么都是吃货。
相亲一上来，不是应该问姓名、年龄、身高、体重、收入、家有几套房子，几辆车之类的吗？
小江想了想，把这归结于女方的火力侦查了，什么档次的馆子，吃了多少钱的饭，外加个人收入，就能把他一家的生活水准，推断个八九不离十。
小江喊过大李，点了六样家常菜，又让小秦点几样，被拒。
“就咱们俩人，这菜是不是要的有些多了？”秦京茹小声说道。
小江摇头，多乎哉，不多矣，等会还有一个姑娘过来呢。
不过，秦京茹怎么跟她聊的，都是与吃的有关，莫非，她忘了今天是相亲来着。
“那个要不我们聊些别的？”小江建议到。
“聊什么，赶紧吃完饭，一会我还有事要办呢，”小秦满不在乎地说道。
“咱们不是来相亲的吗？”
“相亲？我姐没跟你说，我是农村的吗？”
“那个倒是说了，”
“既然说了，你还问什么，反正，不管我姐怎么跟你说的，咱俩都没戏。”
我靠，小江脸色顿时有些难堪了，一天之内被两个不同的女孩说同样的话，这也太寸了吧。
“我能问下具体原因吗？”小江心有不甘道。
“你是不是傻啊，这还用得着问吗？我们队上大队长的儿子，都看不上我，你还是个干部呢，能看上我？你要是真觉得成，那咱俩今天就扯证去。”
小江顿时有些尴尬，这是遇到痛快人了，还没等他来搞破坏呢，这亲就相不下去了。
剧里，秦京茹一开始准备谈的色柱，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不是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城市青年。
“那个……这里的红烧茄子做的挺好，一会你可以多吃点，”小江思索片刻，王顾左右而言他。
……
盛和斋最里面一桌的单个客人，用完餐，准备会帐。
“这位同志，费用总计2.2元，外加半斤粮票，这是你的单据，”服务员大李对着客人，说道。
“哎呦，我的钱包不见了？”客人惊呼道。
“钱包不见了，你可以报警，但，现在请你付款。”
客人气急，“嗨，你怎么说话呢，我都说了，钱包不见了，肯定是来的路上，遇着佛爷喽，我也是这里的常客，下次过来，再给不就成了嘛。”
“本店概不赊账，这是规定，你还是想想，找谁帮你付钱吧，”大李指着店里用白色粉笔写着‘概不赊账’四字的黑漆木板，严词拒绝。
“哎，对了，我一个朋友江大军，就住这附近，我找他过来付钱，成不？”
“成啊，怎么不成，江大军现在就在店里呢，您知道是哪位吗？”大李调侃道。
“喂，好像他们再说你呢，”秦京茹看小江毫不在意，朝里间望了一眼，低声说道。
“不用理她，咱们吃好了，赶紧撤吧，”秦京茹能听到双方谈话，小江又不耳聋，自然也听到了。
何况，刘倩本来就是他安排坐那吃饭，以防万一的。
结果呢，TMD全程就知道吃了，小江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刘倩早死八十回了。
相亲对象都是自己谈崩的，她一点贡献没有，还想着让小江帮他结账。
想嘛呢？
“哈，江大军，你怎么也在这吃饭，这不巧了吗？”
小江与秦京茹刚刚站起，就被刘倩‘发现’，只见她三步换作两步，赶了过来，拍了拍小江的肩膀，故作惊喜状。
“啊，是刘倩啊，我家就在这附近，来这吃饭，不是很正常嘛，倒是你，怎么来这了？”
小江看着眼前这家伙浮夸的演技，而且完全抛弃剧本的表演风格，也临时改了剧本，倒要看看，她怎么接。
小江设定的原剧本，本是他跟刘倩是两个恋人未满、朋友之上的男女青年，因为意外相遇，外加碰上小江相亲，刘倩顿时醒悟自己的感情，直接表白小江，然后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气走秦京茹这只单身狗。
当然，他就是故意设定自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毕竟，人设要符合实际，不能开美颜滤镜之类的，而他，现实生活中本就是这般人嘛。
“那个大军，我当然知道，你家就在这附近，我过来本就是为了找你复合的，咱们俩和好吧，”刘倩一副被迫营业的表情，像极了落魄富家女，为了家族企业，被迫抛弃初恋，嫁给另外一个男人的狗血剧情。
小江以前最恨这种豪门恩怨剧了，当即表示：“那不能够，我都已经有新对象了，对了，回见了您嘞。”
当即，小江拉着秦京茹的柔夷小手，大步流星地跑了出去。
一直到门口，还能听见刘倩凄惨的叫声，“你走了，我的账怎么办？”
怎么办？
当然是凉拌喽！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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