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皇帝骤然拳头一捏，眼神阴沉地看着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问道。
“臣是想说，陛下那么惜才，当年一定很重视这位新科状元吧。”云笙神色不卑不亢，语气平静，就像不带任何情绪地讲着一件旧事，“只是，陛下和他到底不同。”
“有何不同？”皇帝竟然问道。
云笙说道：“陛下认为，像他这种身份卑贱的平民，一朝考取功名，满身荣耀，却皆是陛下所赐。所以，他应该要有所回报，哪怕那是他最心爱的姑娘。当然，陛下也会给他嘉奖的，比如给他赐婚个公主之类的……”
这其实不是云笙胡猜的。
这两日，她在呈祥客栈，再找易先生详细的问起当年的事情。
在降旨到刘府，要娶刘皇后的时候，皇帝也同时给张观下旨，将自己的妹妹星华公主赐婚给张观。
“可惜，陛下终是料错了，张观与陛下并非同类人，又或者该说，张观不是陛下所以为的那种攀龙附凤的人。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刘音，而不是刘府背后的权力和荣华。”
刘音，刘皇后的闺名。
“那是一份任何东西都替代不了的爱。”云笙说道：“大概就连陛下也没有想到吧，没有想到张观会放弃大好前程，大好人生，如此偏激地走上了一条绝路。”
皇帝的脸色，越发地阴沉。
“臣想，在张观死的那一刻，陛下的心里是否一度的有过后悔，或者是……内疚？”
“闭嘴。”皇帝闭了闭眼睛，再看着云笙的时候，眼神里已经含上了嗜血。
“当然，陛下没有想到的，不只是这一件事情。还有刘皇后，陛下也没有想到过的。”
“朕让你闭嘴！”
“你给她从一个位份低微的嫔，到贤妃，再到皇后……只可惜，她从来都不领情！”云笙一字一句，清晰而不留情面，“从始至终，你得不到她的半分爱意！”
嘭——
皇帝直接暴怒地将面前的小矮几给掀翻，眼角赤红，朝着云笙低吼道：“云笙，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你竟敢冲朕说这些话？”
“我有何不敢？”云笙勾唇，冷笑着，就连自称都懒得管了，神色认真而严肃：“陛下，我救你，其实并非因为你是皇帝，而我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不错的皇帝。但是如今看来……或许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哦？”皇帝冷笑，指了指门外，“只要朕一声令下，你今天就走不出这座宫城，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云笙：“我信。”
皇帝闻言，神色终于微缓。
然而，云笙却并没有因此而沉默。
她说道：“但是，我所救的人，得我心者，才能活。像陛下如此自私残忍的君王，就算换上了匹配的肾，也活不长久。”
“你威胁朕？”
“这是事实。”云笙说道：“陛下可曾听说过寒蛇寨？以及寒蛇寨的巫神？”
“你是寒蛇寨的人呢？”
“差不多。”云笙说道：“跟邱神医等人比起来，我觉得我称神医，问心无愧。因为他们治不了的病，我能治。他们救不了的人，我能救。但是，我救人从来是看他们本身。俗话说，求救不若自救。”
“陛下当知，天道轮回，苍天不曾绕过谁！这次好的了肾，下次换不了肝……总有一样，是上天的惩罚！”
皇帝：“……”她是疯了吗？
瞪着云笙好一会儿，皇帝长吁一声，问道：“你不就是想让朕放晋王一条生路吗？至于说得这么弯弯绕绕的？”
“看来陛下清楚臣的来意。”云笙又将自称说起来，气氛比起适才的剑拔弩张，如今已缓解了几分，她说道：“臣是认为，晋王固然有错，他却仍是皇家尊贵的血脉。而陛下宽宏大量，不因他的谋逆就斩草除根，是替先帝赎罪，也是为自己赎罪。”
皇帝听了这话，浓眉紧皱。
“你可以说朕赎罪，因为你觉得朕欠了张观的，但是……此事关先帝何事？还有……晋王他不是朕的儿子！他只是个孽种！”
“他确实不是你的儿子，但是他爹是皇帝的儿子！”
“什、什么？”皇帝顿时站起来，紧紧地盯着她，“你说什么？云笙，污蔑先帝声誉，乃是死罪！”
“既然如此，还请陛下帮臣掌掌眼。”云笙伸出手，从袖兜里掏出一枚黑玉扳指，走上前去，双手呈递给皇帝，“陛下可知此物？”
她当然没有连着荷包拿来。
那荷包，一看就是刘皇后给张观绣的。
后来，张观又将自己的“传家宝”赠予皇后的。
但是，刘皇后让那位嬷嬷将这东西交给她，必然就是跟晋王的身世有关系的。
这黑玉扳指，她还特地去找贵妃娘娘问过。
贵妃娘娘说，曾听说先帝之前，一代代的帝王，都有一枚黑玉扳指，一直到先帝的时候，却没有传给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
所以，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这个扳指。
“墨玺……”皇帝果然瞪大双眼，接过那枚扳指看了看，就已经确定，“这是父皇的墨玺！”
云笙：“何为墨玺？”
皇帝将扳指的边缘给她看，“看到这个纹路了吗？”
“咦，还真有……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呢？”云笙突觉自己的粗心。
“仔细看，像什么？”皇帝微微地转着扳指。
云笙看完，更是诧异地道：“竟是……一条龙？”
古代雕刻技艺，实在是鬼斧神工，巧夺天工！
“是，龙。所以才称为墨玺，以前可以代替玉玺盖印。”皇帝说完，眉头紧锁，瞥了云笙一眼，说道：“可是，以前我册封太子之后，父皇曾说，这墨玺赠予了一个他的救命恩人。所以才……”
救命恩人？
云笙自己想想都想笑。
不过也是，当老子的，总不能告诉自己的儿子，说墨玺是自己送给了一个花魁，辜负了花魁之后，不好意思去要回来了！
皇帝放下墨玺，看着云笙：“既然事关父皇，那你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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