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云笙将皇帝和花魁的“故事”告诉皇帝。
只不过，如皇帝所说的那样，将事情美化一下，开局就是花魁救皇帝，日久生情才在一起的。
之后的事情，自是不用说。
“听闻陛下曾经很是赏识张观，也许是因为您欣赏他的才情，也许就是冥冥之中，血缘的牵引……”
皇帝深深地看了云笙一眼，他问道：“所以，你是受人之托，想让朕放过晋王？”
云笙缓缓地低下头说道：“陛下，臣斗胆说一句，以陛下您的度量和仁慈，就算晋王谋逆，你也不可能无视父子情深，非要置他于死地。”
“朕又仁慈了？你刚不是说朕自私残忍吗？”
云笙：“……”老头子，我给你个台阶，你下就得了，怎么还这么爱哔哔呢？！！
“那是因为臣误会了陛下，如今，陛下心平气和与臣谈起墨玺的事情，臣方知臣的格局，到底是没有陛下大。”
“可是晋王，不是朕的儿子。”
“这还不得怪陛下吗？”云笙忍不住地说道：“这孩子是在刘皇后进宫之前怀的，所以，真要说起来……也不是娘娘背叛了您啊！”
皇帝目光阴沉沉地看着她：“……”他竟无法反驳。
“陛下，如今，娘娘已经仙逝，知道晋王真正身世的人，除了您，就是臣。”云笙说道：“臣以一个大夫的名义起誓，这件事情会烂在臣的肚子里，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皇帝沉默着，手里拿捏着那枚扳指，缓缓地来回摩挲着。
云笙注意到，说道：“不可否认，刘皇后有错，刘家有错，今晚也有错……但是，先帝当年能把墨玺这么重要的东西给那个人，想必在先帝的心里，有她特殊的地位。”
“陛下，如果先帝还在世，您觉得他真的会杀了晋王吗？”
皇帝还是没有说话。
“其实，陛下杀与一杀，不过一念之间。臣告退。”然而，云笙转身走了两步，又顿下脚步，说道：“不知那日，皇后娘娘留给陛下的信上都写了什么？”
她话落，举步离开。
内殿里，静悄悄地。
皇帝看着手里的墨玺，缓缓地放下，又缓缓地闭上双眼……
她在信上，写了许多。
可惜，他记不太清楚了。
只清晰地记得，她说：
……我们这一生，你欠了我多少，我又欠了你多少？恐怕我们谁也理不清楚了。我走了，就让这一切尘归尘，土归土，都过去吧。这一生，我不曾求过你什么，唯独晋王，我求你放他一条生路，因为是我逼着什么都不知道的他，走上了我想要复仇的这一条路。
……我的错，我来担，所以我把这条命赔给你。但是，你欠他的那条命呢？
那个“他”是谁？
刘皇后心里清楚，陛下的心里，也清楚。
“云笙说的没有错，是朕……量错了他的心思，朕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抉择。”
为了‘情’之一字，他就搭上了锦绣人生，年轻的生命。
皇帝深呼吸一下，眼泪缓缓地从紧闭的双眼里淌出……
他……不是不曾惋惜过。
…
翌日。
皇帝又下旨，还是关于晋王的。
废黜了他的王爷称号，贬黜成为庶民。
但是赐死晋王一事，从赐白绫，变成赐一杯毒酒。
同时，皇帝召御品神医云笙进宫觐见。
之后，由何公公小心翼翼地端着皇帝赐的一壶毒酒，前往天牢。
天牢的人，亲眼看到晋王喝下毒酒，口吐鲜血，毒发身亡。
之后，被皇帝派来的人，将尸体给搬走。
众人传闻，晋王出来的时候，只是裹着一身草席，放到马车上，拉往荒芜的乱葬山后丢弃了。
有人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哪怕是亲父子，一旦谋逆，亦是死罪。
但是晋王府的人，查清跟谋逆一事没有关系的，还是被宽恕了。
刘府直系的，和跟谋逆一事有关系的，全杀干净了。
呈祥客栈。
齐王焦急地在门外走来走去，等了许久，终于房门打开了，他连忙转过身走过去，“云笙……怎么样了？”
“进来吧。”云笙说道。
齐王和萧逸都走进来。
云笙拍了拍躺在床上的人的肩膀，“晋王，醒醒吧！”
果然，躺在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
云笙的一颗‘假死药’，换回了晋王的一条命。
这就是皇帝最终的“退步”。
明面上，晋王必须死。
从此以后，再没有晋王这号人物。
但是，他的命可以留。
关于假死的事情，云笙跟他从头到尾的坦白。
只是，不提他的真正身世。
她答应过皇帝的。
晋王缓缓地红了双眼，神色复杂。
“你们聊着吧。”
云笙起身走出去，留下齐王陪着晋王。
刘皇后薨的第七日，是葬礼。
以皇后之礼厚葬，但是并没有入皇陵。
皇帝命令，刘家以及晋王谋逆，刘氏不能入皇陵，而是葬到了皇陵所在的一处山脚下。
出殡那一日。
晋王也出现了。
云笙给他易容的，不知内情的人，谁也认不出他。
他默默地、远远地目送着刘皇后的棺椁，就连眼泪也是安静地流淌。
葬礼结束，便是晋王离开之时。
去了郊外，云笙最后一个送他。
她交给他一张折叠好的纸。
纸上只写着一个地址。
刘皇后身边那个贴身的心腹嬷嬷，已经被齐王接了出去，就安置燕京城外一处村中民宅里。
“有人在那里等着你。”云笙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但是她可以告诉你。走吧，这里对于你而言，也许只是一个伤心之地，以后不想回来，便不回来了。”
晋王缓缓地捏紧了手里的那张信纸，缓缓地低头，往前走，接过马车递过来的马缰。
云笙也转过身。
此时，晋王的声音传来，“云神医，谢谢你。”
云笙没有回头，只是顿了顿脚步就继续往前走。
萧逸在前方的凉亭上等着她。
风，一阵狂吹。
携着冬天的第一场飘雪。
白白的点点，纷纷落在身姿挺拔的男人身上，他深眸幽邃，好看的唇轻勾着弧度，浅笑着看她。
“阿笙，阿姐回东宫了，想见小家伙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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