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云笙没有回答。
小丫头及笄的那一年，她因着对‘永世忠臣’的好奇，给明朔把脉过一次。那时候，她就知道他的体内有蛊，只是，她没有戳破。
这或是轩辕曦澜能够无比信任明朔的原因。
后来，她去问过轩辕曦澜，得知这种蛊就是‘死随’。
她没有干涉太过。
毕竟，除非烟烟‘死’，否则，其实死随对明朔的身体并没有损害。
“事已至此，也不该瞒着烟烟，我来说吧。”萧蔚蔚说道：“‘死随’是一种蛊。母蛊下给了你，子蛊下给了明朔。明朔的生死不影响你。但是，一旦你死，就代表母蛊死，那么被下子蛊的人也会跟着死……这就是死随。”
“为什么？”轩辕语烟握住明朔的手，哭着问道：“为什么要下这种蛊，谁下的？”
萧蔚蔚：“你……”
“我下的。”明朔抬起手，轻抚上她的脸，“陛下，臣只是想圆了一个与陛下共死的心愿。”
轩辕语烟：“你有病啊……”
云笙转过身看向他们。
这个时候，台词不应该是'你好傻……'吗？
“娘，你不是可以解蛊吗？”轩辕语烟将希望的目光看向云笙，哭着求她，“娘，你帮阿朔解蛊好不好？我不要他陪我死，我不要他死……”
云笙看向明朔：“烟烟只有五个时辰，这个时间不长，但是足够我给你解蛊，明朔……”
“多谢神医。”明朔转过身，朝着她一颔首，却是毅然地拒绝：“但是，这个世上若无陛下，明朔绝不独活。生若比死还苦……那还请请全我。”
他血泪低落，握着她的手，轻吻一下，“陛下，就让臣陪着你吧，臣说过，臣会一直陪着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他早已将自己的一生，许给了她。
她笑着，哭着，抬起手抚摸上他的脸，擦着他的血泪，血泪染红了她白嫩的手，“可是我不想阿朔死，我要阿朔活着，替我好好活着。”
他摇摇头，“陛下，臣连命都不要了，所以这一次……请原谅臣抗旨。”
“明朔。”云笙上前，问道：“要想解蛊成功，必须需要四个时辰左右，你若再犹豫，可就解不了了！”
“明朔，别冲动。”萧蔚蔚说道：“你师父也不希望你死。”
明朔摇头，“能与陛下共死，是臣之幸。万望成全。”
“哎，你这求死之心，可真是异常坚定啊！”云笙轻笑，“行了，这个答案，我很满意。”
萧蔚蔚见她笑得这么轻松，一脸疑惑：“笙笙？”
云笙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烟烟的毒已解。”
“啊？”萧蔚蔚一懵。
云笙看向也已经傻眼的小两口，笑着说道：“死随的事情，我不想干涉，但是，我更不想看到你们自苦。明朔啊，你呢，就是太重承诺了。我却觉得，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不必因为以前答应你师父的事情，就硬扛着。”
“娘，什么意思？”轩辕语烟满脸疑惑。
云笙淡笑：“刚才喂你吃的解毒丸，不会伤及胎儿，更何况，我已替你行针确保，孩子不会有事。剩下的事情，你们两小口聊聊。”
她转身走出去。
“笙笙……”萧蔚蔚跟上去。
后来，萧逸笑道：“所以，你还是心疼烟烟。”
借着这一事儿，将死随的事情捅破，但是又能最终考验明朔。
如此，就算轩辕曦澜知道，也不会介意她插手这件事情。
而经过云笙这么一插手，把那小两口给唬的哭得死去活来，却也互表了爱意。
云笙说：“明朔这孩子，向来最能忍辱负重。他曾经承诺的事情，若非到了最后的关头，他不会破……承诺归承诺，可问题是我们那个小丫头也是开窍了一半的而已……来来回回的，就苦了彼此。谈个双向奔赴的恋爱嘛，原本可是一直小甜甜的啊！”
“可是，话说回来，他们也不是普通的孩子，他们是帝王和君臣。”萧逸倒是很理解轩辕曦澜的做法：“他那么做，也只是出于对烟烟的保护。”
云笙笑而不语。
她没有觉得轩辕曦澜让明朔‘信守’的事情有错，但是她当然也不觉得自己这一次所做的事情有错。
…
翌日下午。
明朔方才出宫。
明府的花园，隐约传来箫声。
湖边的亭子里，一紫衣男子手持碧玉长箫，身姿修挺健阔，一根碧玉簪子挽起的乌发，显得侧脸越发深邃，俊美得如诗如画。
“爷。”
“爷，您回来了，那位等您许久。”
明朔一袭白衣，清俊明朗，英气眉宇间都是沉稳，却掩不住还尚是过于年轻的俊脸。
他走近，站在那人的身后，缓缓地跪下，“师父。”
轩辕曦澜收了玉箫，转过身看去，好看的绯唇轻勾：“为何下跪？”
“徒儿违背了誓言。”
“哦？”轩辕曦澜走左侧走过去，坐在石凳上，抬起手优雅地自己斟茶一杯，“什么誓言？”
明朔抬眸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您曾经答应徒儿入朝为官，陪伴在陛下身边，让徒儿答应您三个条件。第一：不可魅惑君上。第二：不可先行表露情意。第三：在君上未确定她的心意上，决不可答应做她的伴侣。”
“是吗？”轩辕曦澜浅浅地笑了，“似乎是有那么几条……”
明朔悄悄地打量他一眼……
他怎么觉得师父……貌似不太想承认了？？
轩辕曦澜一笑，“行了，起来吧。”
“是，师父。”
轩辕曦澜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所以，阿朔，你可怨师父？”
明朔闻言，连忙又站起来，“师父何出此言？”
“不必紧张。”轩辕曦澜说道：“我也曾是苦情人，断然不会真的为难你。”
“徒儿不是这个意思。”
“坐下。”他点了点手指，轻叹一声说道：“虽然如此，但是我不得不防你。毕竟……人心难测。”
“当初，第一个条件：不准魅惑君上。我怕的就是烟烟年纪小，你又生的极为俊美，难免你有什么贼心，魅惑她，利用她，甚至掌控她。”
“第二，不可先行表露心意。其实，这一点，跟第一点差不多。我不希望，事情由你主动，将她一步步引入深渊。”
“第三，在她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前，我不希望你成为她的伴侣。因为我要确保，我的女儿是真的分清楚对你是爱情，方可允许你们成为伴侣。”
这三个条件不过分，这么多年，明朔一直遵守着。
“原来如此，我就说，阿朔为什么死活不愿意让我对他负责！”烟烟的声音传来。
明朔转过身：“你怎么来了？”
“不行吗？”她看他。
明朔一笑，拉过她的手，“过来。”
轩辕曦澜看着女儿：“爸爸也是为你好，而且……也是你自己不够开窍。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阿朔对你的情意。”
“哪有！”烟烟否认。
“不信啊？”轩辕曦澜好笑地道：“那你改天问问琛琛，连他都看出来，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情意。”
“真的？”烟烟都觉得惊奇了。
轩辕曦澜站了起来，“行了，我和你妈妈约了一起在醉香居喝酒。”
他这一走。
就剩下轩辕语烟和明朔。
她问道：“阿朔，我真的这么不开窍吗？”
她明明就是……情窦初开了！
总归也是开了啊！
明朔笑着，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师父没有骗你，就连琛琛都说，我每一次看着你，以及提起你的时候，眼睛里都像是有星星一般的有着光。”
“还不都是你……就算答应了我爸爸，你也可以……暗示暗示啊！”
明朔闻言，哭笑不得：“我已经暗示了，不是说了，臣是陛下的……臣会一定听命于陛下。那陛下……陛下下旨偏要我成为皇夫，我也不能抗旨不是？”
如此，也就算是他没有违背当初答应师父的诺言。
只是，他的这个小丫头，总是太善良，以为他真的不愿意，她就也没有强势地逼迫他。
“所以，是我的错？”
“当然不是。”他倾身上前，在她雪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当然是我的错，一定是我的情还用的不够深，所以，陛下才会看不出来……往后，臣必定会用情越来越深，一定让陛下再无犹豫和质疑。”
“好！”她笑着，也凑上前，在他唇型极好看的绯唇上，落下一吻。
翌年六月初六。
蓝月国皇帝大婚，皇夫为当朝首辅大人。
往后的许多年，她依然是号令天下的君主，而他是权倾朝野的权臣，替她整顿朝野上下，为她撑起蓝月国这一片天，成为只供她一人驱使的——“永世忠臣”。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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