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毒发
毒发时间太长，卓风弦已然连说话都费劲。他的里衣已经完全湿透，只能蜷缩在方钰怀中微微颤抖，却见方钰抱着他起身便出了门。
卓风弦一惊，忙费力地伸手攥紧了方钰衣襟：“要出门……你也……先给我解药！我……我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你……”
方钰脚步不停：“师弟是怕被别人看到，还是怕被南朔知道？当真这么在意和他之间的情分，那就别对我这般热情地投怀送抱啊。”
说这话时两人已经走入大堂，掌柜小二全都听了去，想要不让南朔知道怕是不可能了。方钰将自己描述得这般不堪，卓风弦不知道南朔听闻之后会是什么反应，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跟随南朔前往魔界，简直对方钰恨得牙痒。
在掌柜和小二等一干人等的目送之中，方钰抱着卓风弦，径直进入了门外停着的一辆马车，让人坐在了自己腿上。
马车咕噜噜动了起来，卓风弦猜到了方钰方才举动的目的。如今马车中只有他们二人，他无力反抗，只能虚弱地靠在方钰怀中：“该看的人……已经都看见了。你现在……现在想起解药……放哪了吗？”
方钰看他这副模样，越来越觉得有趣，轻笑着伸手抚上卓风弦的脸。卓风弦偏头躲闪，方钰也不恼，捏着下巴将他的脸摆正，继续抚摸：“师弟这么着急，这解药，我还能不给你不成？看着你难受，我也心疼呢。”
说着，他用拇指轻轻摩梭起卓风弦的嘴唇来，一下又一下。
半晌，卓风弦终于气急，一口咬了上去，只可惜这一口虚浮无力，根本伤不到方钰半分，反倒让他顺势掰开了卓风弦的嘴：“师弟可要当心了，这一口下去，说不定我真就想不起来解药放在哪里了。”
卓风弦被他掰得微微仰头，恨恨看向方钰。方钰被这样的眼神取悦，心情愈发好了，终于笑道：“跟师弟开个玩笑，怎么还真生气了呢？好了好了，师兄给你赔礼，师兄错了，好不好？这就把解药给你。”
他一边说，一边将一颗不知从何处取出的丹药直接塞进了卓风弦口中。卓风弦吞下，可半晌过去，那难受的感觉却不减反增，不由问方钰：“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不是解药？”
方钰这才想起来似的：“哎呀，忘记告诉师弟了。我这解药见效慢，吃下去得两个时辰之后才能起作用。师弟怕还是得再忍忍。”
“你！”
这人简直比书上写的还要恶劣！
马车行驶许久也不见停止，卓风弦隐隐察觉到什么：“你不是想带我……去吃饭吧？先给我下……药，再带我出门，你想干什么？”
“我在为师弟着想啊。”方钰诚恳道：“你身为正道弟子，却和魔尊厮混在一处，即便不被旁人知晓，师尊那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也必然不会轻饶了你。所以呢，我就想让师弟立个小功，这样功过相抵，师尊便不会罚你了。师弟觉得如何？”
卓风弦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想，果真听方钰接着开了口。
“魔尊本事未免太大，连人界皇族之事都要插手。他在我父皇身边安插了许多炉鼎，虽不知目的是什么，但师尊怀疑最近人界和修真界多番事故都和魔尊有关，因此派我借着探亲的机会前来查探一二。我碰巧查到，魔尊近日恰好正借着那些炉鼎密谋些什么。你说，他若看到你也被牵扯进来，是会为了你改变计划……还是会恼你给他惹了麻烦？”
不等卓风弦想明白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马车便停了下来，外面的人恭恭敬敬道：“十三皇子殿下，别庄到了。”
方钰俯在卓风弦耳边轻声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小师弟都传音告诉我了，我知道不管怎么劝你，你都不会信，也不会老老实实跟我回去，那不如来点实际的。这回等你看清了南朔的嘴脸，就别再妄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了。”
卓风弦是否会出现，其实根本就不会对大局产生任何影响，方钰也根本就不觉得南朔会当真为了卓风弦而影响自己的计划。
他只是想要顺便让卓风弦认清现实。他这样的身份，离开了玄月剑派就什么都不是，他只能待在玄月剑派。
别庄建在京郊，他们如今正处在别庄后门一处山丛。
方钰揽着卓风弦，指着远处的青墙，在卓风弦耳边呢喃一般说道：“看到那个庄子没有？那就是我父皇用来藏那些炉鼎的庄子。今日正是万寿节，今年的万寿节不在宫中庆贺，因为魔尊想联合这些炉鼎暗杀皇长兄，宫中行事不便，所以他的一个炉鼎便设法诱得父皇将宴席设在了这里。你说，他若是知道这些炉鼎因为和你厮混而耽误了计划，会如何？”
卓风弦恍然之间明白了方钰的计划是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想……你想让我和她们……”
方钰一挑眉：“魔尊为了渗透人界还真是没少费功夫，那些炉鼎我瞧过了，全都是一等一的绝色，不比师弟差，你不吃亏的。”
卓风弦被气得发抖。
方钰却轻笑一声：“左右你都已经跟了魔尊，又何必这般作态？你可别告诉我，你都到魔界走过了一遭，和魔尊之间还是清白的吧！左右过了今日，日后你怕也没什么机会尝到女子的滋味。这么多绝色，师弟可要好好享受，别辜负了师兄一番苦心啊。”
卓风弦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回身一拳砸在了方钰的脸上。
方钰也没料到向来怯懦胆小的卓风弦竟会和自己动手，一时间愣在了原地。手下们远远瞧见，一个个惊得瞠目结舌，却没人敢上前。
可惜这一拳耗尽了卓风弦所有的力气。他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不住喘息，心里却知道自己恐怕难逃一劫。
方钰看向卓风弦的眼神里没了他惯常伪装出来的和善，只剩阴毒。
他招手让那些手下纷纷上前一步，吩咐道：“马上就要开宴，再晚，那些炉鼎那边的药效也要过了。我看我师弟着急的很，还是赶紧把人送进去吧。”
“一切准备就绪，等下开宴之后……”冉瑛瑶一边说话一边推开木门，却不想看到屋中，南朔正坐在床上打坐。
浓郁的黑气以南朔为核心四散在周遭，几乎布满整个房间，让整间屋子的温度都降到了极低，宛若严冬。
被打断的南朔猛地睁开眼睛，却是双目赤红，杀意滔天。他看向冉瑛瑶时，冉瑛瑶突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战栗，如同被猛兽盯住的猎物，当即便不由自主地想要下跪。
“尊……尊上……”
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命不久矣。
谁料下一瞬，南朔突然捂住胸口，吐出一大口血来，染红了身下床褥。
再睁眼时，方才的红意已然褪去，南朔又恢复成了冉瑛瑶熟悉的样子。
冉瑛瑶被吓到了，战战兢兢立在原地，不敢上前。
南朔拭去唇边血迹,冲冉瑛瑶摆了摆手，让她先出去。
冉瑛瑶心有余悸，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南朔。也是因为即将完成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这才有些忘形，生怕南朔责怪自己忘了事先敲门。
南朔整理好自己之后才走了出来，神情果然不太好，比往日还要冷峻几分：“刚才你看到的事情……”
不等南朔说完，冉瑛瑶忙接话道：“尊上放心，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南朔这才满意点头：“既然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按照计划行事便可。我先去别庄了，你带一队人回客栈去，加强客栈守卫，顺便告诉他我今夜可能不回去。”
“是！”
谁料南朔刚刚出门不久，一个浑身是血的魔修突然跌跌撞撞冲进了院子，一进门便扑倒在了冉瑛瑶脚下，半晌也没能爬起身来。
认出这是自己安排在客栈的守卫之后，冉瑛瑶三魂吓掉了七魄，忙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会……”
那魔修强撑着起身，不住口吐鲜血，断断续续道：“客栈……饭……”
听到客栈二字，冉瑛瑶心头一紧，蹲身问道：“客栈怎么了？”
“饭……饭被人做了手脚……我……我今日不适，少吃了几口……这才……中毒较轻……我……我被毒晕……醒来时……兄弟们都……都已经，被扔在乱葬岗……尊上……”
话未说完，魔修便晕了过去。
冉瑛瑶脸色铁青，一刻也不敢耽搁，当即吩咐道：“你们几个，随我回客栈！”
然而等冉瑛瑶带人回到客栈，却发现客栈早已人去楼空。那掌柜虽然得过冉瑛瑶几次帮助，一直在为冉瑛瑶办事，可却根本不知他们的身份，且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见她如此气势汹汹被吓得不轻，只能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属下们都知道南朔对卓风弦很不一般，听掌柜说到一个陌生的紫衣男子抱着卓风弦离开客栈，举止亲密，还说出了卓风弦对那人投怀送抱之类的话语之后，一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开口说一个字。
冉瑛瑶也不知这种情况她该怎么向南朔汇报，怎么说她怕是都要脱层皮，只忙问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走了大概多久？”
掌柜抬手指了指京郊的方向：“朝那边去了。走了……得有快一个时辰了！”
“京郊……”冉瑛瑶重复着这两个字，皱眉望向掌柜所指的方向，忽地想到什么，问掌柜道：“你刚刚说的那个紫衣人，身上穿的可是蟒纹服制？”
这个掌柜没看仔细，实在想不起来，身旁小二却道：“是蟒纹，我看清了！而且那个男人长得很是好看，凤眼，眼角还长了一颗痣！”
冉瑛瑶一下子便想到了那日和自己在客栈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皇族中人。所以果然卓风弦失踪之事，和他们今日计划之事有关！
她吩咐手下道：“去京郊别庄，和尊上回合，立即将这件事情汇报给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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