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下的小镇
“真不是你干的？”回去的路上，莉恩一直在打量塔塔。
这里人烟稀少，塔塔又变回了那个黑团。
“不是我干的。”塔塔一口咬定他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觉得噬光兽有黑雾般的身体，他们还说那怪兽每次袭击都会在高山上现身。
“一定是他们误会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每次噬光兽一出现，我就想爬到那个山上。”塔塔哭丧着脸说自己可能是得了爬山成瘾症。
莉恩只好表示自己暂且相信了他的说法。
回到城堡，莉恩慢吞吞地清理这里的垃圾。不论是噬光兽的存在还是塔塔奇怪的身体，莉恩都百思不得其解。
刚刚在镇上她偷偷向自己的老师传送了密信，向老师简单讲述了这里发生的怪事。莉恩的老师见多识广，她或许会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莉恩此时没有料到这封信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危险。
镇上的怪事引起了莉恩的兴趣，不过她更感兴趣的是那张悬赏令——抓到噬光兽可以得到二十万币。
这个奖金对于这类任务来说有些低了，但或许这是这个小国能够出的起的最高价格。
不过莉恩知道，一个二十万币的任务吸引不了高级魔法师的注意。
要是以前，莉恩一定会激动地接下这个任务，好早日还清债务。
但莉恩现在没有了宝石，这个任务又太过扑朔迷离，她心中隐隐不安。
砰得一声，塔塔满屋子乱飞撞倒了木桶，水流了一地。
“对不起。”他变成小男孩的模样，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道歉。
莉恩没生气，她冷静地看着塔塔：“你力气这么大，怎么不自己打扫卫生？”
塔塔说他自己不会。
“不会？那好办啊，我教你。”
塔塔听了还挺高兴。
于是，莉恩坐在干净的椅子上，指挥起踏踏来更加得心应手。
他们花了三天的时间把城堡打扫干净，还用了两天的时间补好城堡所有的破洞。
期间，莉恩一直想办法从塔塔那里偷来宝石，其中一次差点就要成功。
在搞卫生工程顺利完成的那一天，莉恩收到了老师的回信。老师在信上说她正巧要去其他地方，顺路来到这里查查这件有意思的事情。她和莉恩约在一个地址见面。
莉恩对信上的地址太过熟悉，那里正是她欠下巨额债务的小镇。
老师的前来给莉恩带来了巨大的惊喜，她可以还清自己的债务，老师也可以查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更重要的是，莉恩的老师是高级魔法师，她一定有能力从塔塔手中拿回宝石。
莉恩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哄得塔塔同意送给他两袋子钱币。可惜塔塔说他只能付两小袋钱币，不能再多了。
莉恩知道老师一向公正，并不用担心老师会不分青红皂白杀了塔塔，她决定好那一天把塔塔也带到老师面前。
到了约定好的那一天，莉恩早早起床叫醒塔塔。她不认识回去的路，还需要塔塔把她带回去。
塔塔很配合，两人吃过早饭便出发去远方的小镇。
路程太远，凭借人类的双腿很难在天黑前到达那个小镇。塔塔化为黑团，像一朵乌云在草地上方飞翔，地上映出他柔软的影子。莉恩坐在黑团上观察周围的环境，风吹乱她黑色的头发。
但现在正是多雨的季节，半路上下起了小雨。莉恩出门时没有带伞，塔塔又不肯把莉恩放进他的口袋里——他害怕莉恩偷走他随身携带的宝物。
经过讨论，塔塔飘在莉恩头顶上为她挡雨。
一人一黑团穿过树林，越过草丛，奔跑在田野上。
莉恩很快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小镇，不远处笔直的道路正是她不小心翻车由此欠下债务的地方。
可是——
莉恩看着前方，慢慢停下脚步。
“怎么了？”塔塔疑惑地看莉恩的表情，他变回小男孩的样子。
莉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慢慢穿过路，走到菜地旁边。
莉恩见过的菜地还在这里，里面还有没整理完的菜叶子。但它的后面的那栋房子却破损不堪，没有了曾经整洁的样子。
她心往下一沉。
房子的正门完全敞开，莉恩谨慎地走进去，整栋房子的格局已经不再是莉恩上次见过的样子。
迷宫的布局已经消失，现在站在房子的正厅就能看到所有的房间。
房子面积不大，莉恩打开每一个房间，里面都没有人。
那个穿斗篷的少年和这里所有的人都消失了。
她早就猜到那个少年的魔法能力很高，但他们的消失是出于自愿还是被迫，现在已经无从查出。
她该怎么还钱？更重要的是——
还有这个手环。
它就像粘在莉恩的手腕上一样，怎么也拿不下来。
莉恩走入最深处的房间，这里是她上次来过的书房。房间里的书柜全部消失，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这应该是有人打破天花板时掉落下的。
出于直觉，莉恩翻了翻房间里的其他旧柜子和破了一半的书桌。
她从书桌两个抽屉之间的夹层里找到了一个记录本。
第一条记录时间是三十年前。
“482年1月1日，1人死亡，3人受伤。”
“485年8月3日，2人死亡，3人受伤。”
“488年4月3日和4月9日，11人死亡。”
最开始，记录本上只有日期和伤亡的人数。但是从495年开始，记录本上开始出现黑暗遮盖的范围，以及每个人死亡的地点和死亡原因。
从495年到510年，记录本上出现了大量莉恩从未听说过的地方，其中大部分人是意外身亡，但还有一些人的死因写着自杀。
数字越来越密集，每次记录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莉恩看得心惊胆战。
她继续向下翻阅。
最近两三年的记录中终于出现了莉恩熟悉的国家名和地点名。
莉恩和塔塔离开的那个高桥镇在其中也有记录。记录中也包括了莉恩生活的爱德华第五王国和溪水镇——也就是莉恩现在所在的小镇。
这些地方都曾被黑暗笼罩过。
莉恩看着这些记录，觉得某个地方有些怪异。但那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她没有抓住。
莉恩快速扫过本子上的记录，最后一条记录是今年的5月3日，也就是十天前。
“512年5月3日上午10时，第九王国高桥镇、天湖镇、以南镇被黑暗笼罩3小时，共28人意外身亡，另有1人失踪。”
记录本上并没有溪水镇最近遭遇那场黑暗。
她把本子带在身上，快步走出这栋房子。
她原本以为黑暗的突袭是最近今天才发生的突发事件，但她没想到这场灾难已经持续了三十年。
事情如此严重，为何她从前在学院从没有听说过？
“莉恩，你看这是什么？”塔塔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莉恩的思绪。
塔塔拽出了菜地里枯叶，从地里挖出一枚戒指。
这个菜地被他翻得乱七八糟。
莉恩赶紧跑到塔塔身旁，她仔细端详这枚戒指。戒指环上凸起的部分原本应该镶有宝石，但现在戒指只剩了一个环。
莉恩把它收了起来。
塔塔在一旁静静看莉恩的动作，他觉得自己的记忆深处有一个与这很像的戒指。但一团黑雾在他眼前闪过，他的头突然疼起来，就像一根根针扎了进去。
这种疼痛只持续了三秒，但塔塔身上已经全是汗水。
“你生病了？”莉恩注意到塔塔苍白的脸色。
塔塔想回答他很好。可下一秒，他眼前一黑，昏倒在莉恩怀中。
莉恩赶紧抱起这个七岁的孩子，她要赶快去找镇上的医生。
虽然没有魔法是有些吃力，但莉恩还是打听到了医生的住处，艰难地背着塔塔去看病。
医生正在吃饭，他听佣人说有人来了，立刻放下刀叉红光满面地迎接病人的到来。
小病人正在小床上躺着，双眼紧闭，面色苍白。一旁个子高挑的女孩正在催促他赶紧看病。
“放心，他只是睡着了。”
从莉恩的角度看，医生算是轻率地下了这个结论。
“怎么会有人突然睡着。”莉恩明显不信，她抱起塔塔就要去别的地方。
医生胸有成竹，他捻了捻自己的胡子：“这里只有我一个医生，你找不到别的看病的地方。”
莉恩慢慢把塔塔放回床上，她抬眼看着医生，一动不动：“你想要什么？”
“刚刚只是一个玩笑，你的眼神不用这么凶狠，”医生继续说，“小朋友只是有些缺营养，给他买点好吃的就可以了。”
如同验证他的说法一般，医生话刚落音，塔塔便睁开眼睛，他环顾四周，看到床边的莉恩。
“我好饿。”塔塔的声音很虚弱。
“不是吃过饭了吗？”莉恩轻轻拍了拍塔塔，以示安慰。
塔塔听了这话，却误以为莉恩在责怪自己吃得多。他没忍住自己的委屈，一撇嘴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对不起，是不是把你拍疼了。”莉恩慌张地收回手，看来老师以前骂她“没轻没重”还真是说对了。
她向身旁的医生寻求帮助。医生让莉恩赶紧买点东西给小孩吃。
塔塔趴在床上不肯抬头，他小声抽噎。他明明吃得一点也不多，是因为把饭分给莉恩，自己才吃不饱的。
可是他不好意思向莉恩解释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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