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地牢
”不要再试图挣扎了，莉恩，宝石已经被我毁掉，你很快就会虚弱至死。“队长让几个卫兵把莉恩关进地牢，他坐在位上为自己对王国的忠心耿耿而沾沾自喜。
背叛王国的人就该死！
队长已经按照国王命令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明天他就可以启程回自己的国家。一想到自己回王国后会得到的奖赏以及罗莎的后悔目光，队长的心情开始好转。
到时候，就算罗莎和那臭小子分手，自己也绝不会原谅她！当然，如果她愿意跪下来求他，他或许愿意提点她几句。
但半个小时后，队长的心情又落入了谷底。因为这时总领传来了国王的另一个命令，国王让这个小队继续驻扎在第九王国，并与这个国家的魔法师一起完成某个神秘任务，期限未知。
该死的，他早在第九王国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待够了！做这种期限未知的任务，说不准等他回去，罗莎早就结婚了，到那时候他领了奖赏给谁炫耀？！
而且和魔法师合作？队长一想到魔法师一个个念咒语时露出的骄傲的嘴脸就无法忍耐。
队长心情不好，自然要找人撒气。他气势汹汹地进了地牢，在几个卫兵的指引下找到莉恩所在的地方。
莉恩正躺在牢房角落里，她身上的捆索已经断开，嘴上的禁言咒也到了时间准时消失。但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浑身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莉恩注意到队长的到来，她一句话也不说。
正如队长所言，那块宝石被摔碎后，莉恩的身体变得无比虚弱。
队长没有打开牢房，他站在铁门外看着匍匐在地的莉恩，心情大好。他甚至偷偷用影像机拍下了莉恩的惨样，打算以后每日欣赏一次好保持自己愉悦的心情。可惜莉恩原本的长发已经被利刃削到肩膀位置，躺下来后头发倒是刚好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他抓住莉恩后这么开心，不只是因为自己完成了这个重要的任务，其实他对莉恩早就”怀恨在心“。
事实上连莉恩自己也不知道，队长早就认识这个魔法学院的好学生。
上学时，队长并非在魔法学院读书，但他的学校也位于王国首都，离魔法学院很近。那时他年少轻狂，常常逃学打架给家里闯祸。某次，他因为又一次闯祸被爸妈没收了零花钱。当时他一怒之下和小伙伴一起到校外欺负路边的小孩，打算抢点钱花花。
他第一次抢钱就挑中了正在独自逛街的低年级生莉恩。那时的队长多么自信啊，他跟小伙伴说好，这个小屁孩由自己一个人解决。
他已经想好，自己也算是个好人，不会抢走这个小女孩的所有钱。他会给她留个四五币的钱让她买糖吃。
总之，那一架打的极其简单和短暂，莉恩守护住了自己的奖学金，而队长鼻青脸肿，丧失威名，从此退出坏学生的行列，也被那个声称自己喜欢”痞坏“男生的女孩子拒绝。
明明他那么英俊潇洒，但就是没有女孩接受他满腔爱意。
队长认为自己坎坷的爱情之路就始于此。
后来队长偷偷打听了莉恩的身份，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孤儿，从小在魔法学院生活，成绩优异，但性格孤僻内向，没有什么朋友。队长本想再去挑战莉恩，但那时他就要搬家，每天被辞职在家的母亲盯得死死的，已经没有了复仇的机会。
如今，队长冷眼看着躺在肮脏地牢里的阶下囚，嘴角不经意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谁才是赢家，答案已经一目了然。
”没了宝石，你就在牢底自生自灭好了。“队长扔下句话，他满意地看完莉恩露出绝望的表情，然后他转身离开，靴子踏在地上响起一下下敲击声。
他已经迫不及待走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了。
莉恩趴在地上，她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用胳膊撑起身子坐起来。她拿出了刚刚藏在自己身下的本子。
进地牢前，卫兵收走了她身上的东西，但他们没有发现这个记录本。
莉恩缩在墙角，接着微弱的烛光翻看记录本。
在大厅时，护卫队队长说自己会在失去宝石后虚弱至死，她原本以为这人只是在吓唬自己。但莉恩现在的虚弱比起失去法力，更像是失去了生命力。
莉恩上一次感受到法力全部流失还是被塔塔抢走宝石时，但是之后的几天中她一直和塔塔待在一起，离宝石很近，并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或许正是这个原因，莉恩当时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奇怪之处。
她正在变得越来越虚弱。
那两个抬着她进地牢的卫兵闲聊时谈起了”死去的魔法师“，碍于莉恩在场，他们没有细说。但莉恩还是捕捉到一个信息点，在其中一个卫兵说起”你觉得魔法师怎么样才算真的死亡“时，另一个卫兵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莉恩，然后两人都闭上了嘴。
怎么样才算真的死亡？难道自己现在真的在迈进死亡之门吗？
莉恩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她利用自己在宝石摔碎的那一瞬间抓住的最后一丝法力，在搜身的卫兵面前遮住了记录本。
被扔在地牢时，莉恩一直在问自己：作为魔法师，什么死后才是真的死了？
是作为肉身消亡时？
是肉身消亡前留下的预知幻影在预定的时间出现在人们眼前时？
还是魔法师的魔法全部消失时？
就在第三种选择出现在莉恩头脑中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明白自己第一次看到记录本时为什么觉得哪里不对。
她窝在地牢角落里，偷偷拿出记录本。
虽然记录本并没有写下这一点，但莉恩知道这与其说是个记录本，不如说是噬光兽的罪行簿，里面记下的每一个死伤的生命都是噬光兽犯下的恶行。
可是记录本上有些数目对不上。
比如在1497年，记录本上记载整个莫里王国有32人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夺走了生命，这32人无一人自杀，全部为意外身亡。但是在分区记载中，把莫里王国1497年的每个镇和区的死亡数目加起来会得到34这个数字。
分区记载多了两个人。
如果仔细对照数据，可以发现在1497年3月3日莫里王国的怀特镇有一个名叫杰斯的死者。但是在同年同月的5日，东区也有一个叫杰斯的死者。而9月份也有同样的事情发生，本子上记录了一个名叫托克的人于9月20日在得特尔区死亡，但在接下来的21日，得特尔区又出现了一个名叫托克的死者。
莉恩一开始还以为这些是同名的人，但经过卫兵那个问题的提醒，她有了另外的想法。对于魔法师来说，失去法力等于一次死亡，或许杰斯当年在3月3日失去了法力。而莫里王国的东区和怀特镇离得很近，杰斯很有可能在失去魔法后离开怀特镇去往医疗和魔法水平更加发达的东区。
莉恩发现了记录本的这一细节，开始从1495年的数据算起，果然又发现了多个与杰斯情况相同的死者。
一两次情况还能说是同名，但这种情况在1495年到1500年间超过了十次，而且每两次相同姓名的人死亡之间的间隔不超过三天。莉恩大胆推测这并不是同名的人，而根本是同一个人，是同一个人在记录本上死了两次。
这一推测随即被更近几年的数据支持。因为近几年有些国家派出了绞杀队寻找噬光兽的下落，绞杀队中有很大比例的人是魔法师，所以魔法师被噬光兽夺去生命的情况大大增多。
或许，噬光兽杀害普通人就是吞噬他们的生命。但在杀害魔法师时，噬光兽会先让魔法师失去所有的法力，然后再杀了他们的□□。
莉恩发现了记录本隐藏的这个信息，但她的心情反而因着这个信息更加失落。
因为在所有的数据中，失去魔法的魔法师最多也就活了三天。
没有超过三天的记录。
如果这一推论正确，也正好说明了为何队长会将莉恩关在牢里后就想要回到王国领赏。他不必着急用什么叛国罪审判莉恩，也不用费尽心思惩罚她，反正她已经快死了。
能够给魔法师提供法力的工具有很多，但失去了所有法力的魔法师不过相当于普通人，他们也就是知道几句咒语而已。但那块宝石极为特殊，它能够给普通人提供法力。
可宝石已经被毁，不管莉恩想尽办法怎么坚持，三天之内她一定会死。
莉恩从地上坐起来，她慢慢爬到垫子上，接着平躺下来。
一定有什么办法，一定有——
她从第一次失去所有法力到获得那块特殊的宝石前，坚持活了两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石……国王……老师……护卫队……
为什么王国要派护卫队来杀了自己？
为什么要毁了那块宝石？
王国和……噬光兽，到底有没有关系？
莉恩躺在垫子上，她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她陷入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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