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里尔克地区
天色渐渐暗下来，莉恩和塔塔从洞里爬出来，他们打算趁晚上的时间离开这里。
他们带上了在山洞中原本给塔塔预备的食物。这次莉恩没有了伪装的工具，她一路上小心翼翼尽量躲开所有人的注意。他们本以为会遇到阻拦，但是一路畅通——除了四周墙上的奇怪画像。
这里所有的街道上都贴着色调统一的画像，但是莉恩和塔塔躲在阴影处，距离太远，无法看清上面画着什么。
“莉恩，你不想看看那是什么吗？”塔塔从莉恩的外套口袋里钻出来，飞到莉恩的肩膀上，稳稳落“地”。
莉恩心动了，或许那是她的画像呢。
“这样太危险了，不如你悄悄去看，我在这里等你。”莉恩缩进墙边的箱子里，她对塔塔挥挥手让他快去。
小黑团飘在黑夜里。
没一会儿，小黑团又飘了回来。
“那上面画的什么？是我的画像吗？画的像不像？”莉恩兴奋地探出头，一连三问。
塔塔缩在莉恩的肩膀上，夜风有点凉，他好像有些感冒了。小黑团用气声轻轻说话：“莉恩，那是我的悬赏令。我被通缉了。”
小黑团描述完那张悬赏令的样子，沉默了。奇怪，他怎么心里还觉得有点兴奋呢。
莉恩没想到四处贴着塔塔的悬赏令，悬赏令上画着黑团和塔塔小男孩的样子。
悬赏令是以第九王国的名义贴出的，赏金极高，不过上面并没有写通缉原因。
听到这个消息，莉恩心里竟有点不是滋味。奇怪，她怎么还有点嫉妒呢。
莉恩赶紧摇摇头甩开自己奇怪的想法，被通缉可不是什么好事，她才不想被一个国家通缉呢。
塔塔突然钻进箱子，变回了小男孩的样子，他衣着单薄，挤在莉恩身旁的小小身躯冷得发抖。
“莉恩，你走吧，我们不能一起了。”塔塔声音哑了，莉恩能听出来他在抑制自己的哭声。
莉恩没想到塔塔会这么说，她本想拍拍小男孩的头，但伸出手后又把手移到了他的肩膀上：“我现在也无家可归，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莉恩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现在是晚上，很快今天就会过去。她难道真的撑不过三天吗？
但是她心里还抱着一丝期望，她能在最初那次失去魔法后坚持活了两周，或许这一次她能坚持更长时间。
而且万一那个少年的魔法药水有更强的效果呢……
莉恩抱紧了塔塔。
“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吗？”塔塔原本暗淡的眼神立刻闪烁星光。他特意给自己的眼睛加了点“特效”。
我是小怪物，我想变成什么就变成什么。塔塔心里充满自豪。但是他面上不显，依旧是一副害怕被抛弃的可怜模样。
这样的话，莉恩一定不舍得抛下我然后自己跑了吧，毕竟是她把我害得无家可归。
莉恩听见小可怜这么说，立刻拍胸脯保证：“至少在彻底安全前，我不会抛下你。魔法师从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
毕竟是她把塔塔害得无家可归，她会尽快把塔塔带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但是，”莉恩有些犹豫，她接着说下去，“虽然我不想抛下你，可如果我死掉了，你记得要躲在安全的地方。”
“你不会死。”塔塔奇怪莉恩怎么又开始说这个沉重的话题。
莉恩揉了揉塔塔柔软的头发，她决定说实话：“那块宝石被摔碎了，我没有宝石就会死。”
“之前我抢了你的宝石，你不还是活着？”
“好啊，你终于承认你抢了我的宝石了。”莉恩强撑着没流泪，她笑着，“可能那几天我一直和你待在一起，离宝石很近吧。”
“哦，那这样的话，你就更不会死了。”塔塔果断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正在闪光的东西——是那块宝石。
峰回路转竟是如此简单。
莉恩瞪大双眼，她颤抖着手拿起宝石。这次塔塔没有阻止她。
“上次我给你的是宝石的幻影，那里面有一点法力，但是不多。真正的宝石还是在我这里。”
莉恩很生气，但是又好开心。
她把刚刚察觉到危险而变成小黑团的塔塔捧起来，忍不住微笑，接着把小黑团揉搓一顿。
“等等，”莉恩意识到什么，她拿出那块宝石又看了看，“这该不会也是幻影吧。”
小黑团没有表情，他蹭了蹭莉恩的手：“你别生气，宝石是我妈妈的，我不记得我的妈妈，但是我记得这块宝石。妈妈把宝石弄丢了，现在我把宝石找回来，他们一定很开心。”
小黑团说完这些，又飞到莉恩的肩膀上不说话。
塔塔应该想起了不少事情。莉恩攥紧宝石，把它收起来。
她记得第一次去城堡时那里的破旧，塔塔的父母或许已经……
“走吧。”莉恩把小黑团从自己肩膀上抓下来，她把塔塔塞进自己口袋里，快速离开这个角落。
莉恩浑身力气恢复了不少，她带着塔塔穿过好几条街，绕过夜间的巡逻。
穿过这个人口密集的地方后，他们来到一片极为开阔的平原。平原上视野开阔，但也难以躲藏，但接下来过程极为顺利，他们没有遇到没有追兵，也没有巡逻。
莉恩带着塔塔往北跑去。他们极为顺利地离开了第九王国。
一周后，里尔克区。
莉恩从地下室的床上醒来，说是床，其实也就是拼凑起来的几块木板。
躺在上面睡了几天，莉恩的背有些酸痛。她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四点，塔塔还窝在毛毯里熟睡。
莉恩戴上帽子，她有些困，但现在必须要起床去工作了。
莉恩和塔塔来到里尔克的当天就找到了落脚的地方，这栋大楼原本是第一王国边境城市的政府所在地。边境城市被叛军占领后无人治理，原先的办公大楼竟成了近似贫民窟的存在。
第一王国和茉莉王国的联合叛军引出的战争还是许多年前的事，如今这里再也见不到当年叛军的身影。经过十几年的战争，叛军虽然被打败，但两个国家元气大伤，已经没有能力管理早就被多方势力渗透的里尔克地区。整个地区先后被多方势力争夺，但目前没有任何一方势力处于绝对统治地位。里尔克地区的无政府状态和连年的混乱让这里成了罪犯和冒险家的圣地。
里尔克虽然混乱不安全，但正是这里的混乱让现在没有合法身份的莉恩也能在这里生活一阵子，而且为了节省费用，刚来这里时塔塔全程作为装饰品藏在莉恩的口袋里。
莉恩住的大楼属于科尼尔和沃德曼联合组织的管辖范围内，平常就由一些初级管理员进行管理。这个组织目前比较强大，他们管辖的范围也算安全。莉恩没钱住在单独的房间，只能和塔塔住在地下一层。不过，这里的管理员还贴心地把整个地下一层分出小隔间，地方有些吵闹，但对这里的人来说能找到安身的地方已经算是不容易。
这几天，塔塔都待在小隔间里没有出来。
莉恩在公共水池洗漱完，她把自己的东西放好，背着双肩包走出大楼。
“早上好，杰克。”大楼一层的管理员小菜正在和另一个管理员聊天，他瞄到一个年轻的身影走来，于是微微一笑，从自己的脑海中搜索出前几天刚来的这个小伙子的名字。
岗前培训他可是拿了满分哦。
“早上好。”莉恩习惯性压低自己的帽檐。
安全起见，她在这里进行了简单的伪装，现在她是一个名叫杰克的二十来岁年轻男子。
现在天还没亮，但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在外面活动，还有一些人是结束了自己晚上的工作回到住处休息。里尔克地区不分白天黑夜，只要能活下去，这里的人情愿终生活在黑夜里。
莉恩工作的地方是离大楼三个街区的一所会馆，整个场所有四层楼，内里装修奢侈但外表低调，莉恩刚来这儿的第二天就盯上了这个会馆。
她本来想像之前那样接一些魔法任务，但里尔克的魔法任务都比较危险，需要攻击力强的魔法师参加。魔法学院虽然每年都有进攻型魔法的学习和比赛，但莉恩一直没有得到参加这种活动的许可证明。她自认为还没有足够能力去接里尔克的魔法任务。
后来莉恩又目睹了隔壁刚来里尔克就显露出自己魔法能力的人在夜间被人绑架，至今下落不明。她才算彻底打消了在里尔克用魔法混饭吃的想法。
利用非魔法的劳动创造财富，莉恩以前还没有做过这种事。她这几天新鲜感还没过，很满意自己在会馆的工作。
经过她缜密的推理，这种会馆背后一定有厉害的人物支撑，一方面安全系数高，另一方面她不用担心会馆倒闭发不出工资。同时，莉恩认为自己并不会在这里惹到什么不敢惹的人，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她只是个打杂的。
出乎莉恩的意料，她的毛遂自荐在几分钟后就得到了经理的认可。莉恩到现在都记得经理那天看向自己的赏识目光，她当天通过了岗前培训，能够迅速进入这里工作。
不得不说这里的薪水待遇很不错。
虽然她现在只是临时工，帮那个受了伤的人完成每日的工作。不过莉恩知道如果自己表现得好，之前那个人就算腿好了也不用回来上班。
所以她一直拼命表现自己。这几天她起早贪黑一直在会馆忙碌，门前看门的小哥都看不下去，偷偷把她叫到一边劝她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莉恩谢过他的好意，但她有自己的想法。
里尔克这地方终归不是适合长久生活的地方，她想在这里多攒些钱，等过了风头就到别的地方隐姓埋名生活下去。
一连忙碌了几天，莉恩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她仿佛忘记了魔法学院，忘记了修普诺，也忘记了地牢。她甚至发现自己不需要魔法也能生活，只要有宝石在身边，她就能一直安全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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