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人格之战，意志之战

“你！你是谁！”
  艾蕾雅拼命的抢回身体控制权，她愤怒的对另一面喊道：“滚出去！不要操控我的身体！”
  “我是谁你应该很清楚，孩子。”
  埃尔图加叹息着说道，“感谢你所做的这一切，对你来说，抵达渊底一定充满了难以想象的危险，但是现在，这些都已经结束了。”
  “我反悔了！我不想成为你！我也不会帮你重新复苏！”艾蕾雅愤怒的大喊：“你这个邪恶肮脏的黑巫师，永远在这里陪着丰穰母神沉睡吧！”
  “黑巫师？那是什么？”埃尔图加微微蹙眉。
  显然她并不知道，数千年后的魔法师群体已经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孩子，你为何这么激动？”埃尔图加不解的问。
  “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你就是我，我们所努力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光重新降临世界，您难道不应该感到荣幸和激动吗？”
  “我才不会感到荣幸！伪神！！”艾蕾雅表情愤怒，“还有！我才不是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你当然就是我。”埃尔图加摇头失笑，“艾蕾雅，你的这个身份只是我漫长生命中的短短一瞬，不仅你是我，散落在世界的每一个碎片都是我，不过，你这孩子没有令我失望，走到最后的只有你一个。”
  艾蕾雅顿时愣住了。
  埃尔图加的这一席话，让她陷入了纠结与迷茫...
  是啊...她的身体源于埃尔图加，自己其实就是她身体上的一块碎片，这句话本质上没有错...
  甚至，这样一比起来，她短短二十年的记忆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埃尔图加，魔法之神，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圣魔导师，她的漫长生命经历过无数故事，每一件都波澜壮阔，可是自己...
  只是她漫长生命中的短短一瞬，犹如大海中的一粒沙...
  所以...
  我，就是她？
  我就是埃尔图加？
  “我能理解你的抵触和怀疑，毕竟，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里的主角，但你要知道，你的生命是由我赐予。”
  埃尔图加淡淡的说，“既然是由我赐予，也可以被我收回，毕竟我创造你的最初目的，是那个美好而宏大的理想。”
  “你只不过是我的另一个人格，我已经给了你很久的时间用来思考，这是我对你一路艰辛的尊重。”
  “现在，我要收回你了。”
  “艾蕾雅！别放弃啊！”罗维焦急的望着眼前之人，艾蕾雅的主观情绪已经越来越少，她似乎已经认输了。
  他用力的摇晃着艾蕾雅的柔软身躯，试图唤醒她。
  “你才不是她！忘记你刚才说过的了吗！你想要找到真正的光！但埃尔图加不配作为真正的光！”
  “高阶黑袍法师？”埃尔图加注视着眼前表情急躁的年轻男人，挑了下眉，“这样的实力，是怎么抵达封印之渊的？”
  “你闭嘴吧！老巫婆！”罗维烦躁的望着她，“死了几千年的亡魂，就该入土为安，别在外面瞎转悠膈应人了！”
  这样的怒骂并不能刺激到埃尔图加，她淡笑着推开了罗维。
  “原来你是敌人。”
  远比艾蕾雅恐怖得多的神术赫然显现，罗维狼狈得仓惶闪躲。
  “哦？很久没有施展神术了，竟有些生疏。”
  埃尔图加自言自语着，她舒展了一下身体，淡漠眸光再次移向罗维。
  下一瞬。
  白色光芒刺眼夺目，看不出是神术还是魔法的力量出现在空气中。
  罗维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毫不怀疑，埃尔图加下一秒就会轻松秒杀自己。
  毕竟这是能把诸多旧日全部封印的存在，这样的敌人，甚至连强大的女巫小姐都要低出她好几个层级...
  罗维甚至都做好了再次读档的心理准备...
  但是在下一秒，埃尔图加却并没有出手。
  她僵硬的杵在了原地。
  罗维睁大了眼睛，他看到一抹焦急的神色，飞快的出现在埃尔图加的脸上。
  是艾蕾雅。
  “别想伤害他！你这个可恶的伪神！！”
  “我？伪神？”埃尔图加笑了笑，“这样的话我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听腻了，碎片果然只是碎片，你还不能真正的理解我。”
  “谁想理解你！”艾蕾雅讥讽道：“你所谓的真理早就已经被污染了，你只是一个内心执拗的妄人！一个迷信的疯子！你的复活只会给世界带来灾难！”
  “正是因为真理受到污染，所以我才更应该重归世界。”埃尔图加叹息着，“正如同你受到了感召，你却不知我也受到了感召，这就是我的使命啊。”
  “你不配！”
  “我配与不配，显然一枚身体碎片是无权斥责的，你已经耽误了我太多时间，现在，请消失吧。”
  在这场反复争夺身体控制权的战争中，艾蕾雅越来越处于下风。
  罗维眼见她的人格愈加淡漠，于是急切道：
  “艾蕾雅，醒一醒！只要与她融为一体，你就彻底死亡了！”

  两个人格之间的战场，与实力无关，这是纯粹的意志之间的较量。
  “你好好想一想，我们曾经相处过的那些日子，你不是一直都很留恋吗？”
  “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你认输了！那你就永远都回不到以前了！甚至连所有的美好记忆都会瞬间消失！”
  艾蕾雅猛然睁大眼睛。
  纯白色的世界变得模糊，她仿佛看到了以前，看到了那栋老宅里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画面。
  她并不总是说话，但她总是带着笑容，默默的守护在大家身边，她希望能帮到大家...
  她还记得，当时的自己总是想劝说缇莉丝皈依圣光，不过每一次都会遭受她的白眼与嘲笑。
  可她的态度明明很好啊？她也从未像是教会里的人那样，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巫师们，她其实并不歧视缇莉丝...
  她还记得，矜贵的皇女总是嫌弃房间的破乱狭小，她总是喜欢发脾气...
  可是对自己来说，这样的一栋宅子，已经远比自己的乡下村舍宽敞许多，干净许多了...
  真是大小姐性格啊...
  也对，人家奥菲莉娅是真正的皇女，有着天生的尊贵血脉...
  她也记得，表面乖巧，但其实内心阴暗得很的小海伦娜。
  那个孩子啊...
  每次看到大家与他的哥哥单独相处时，那双不老实的蓝色大眼睛总是闪来闪去，不知道心里又在憋着什么不得了的坏想法了...
  别人都看不出来海伦娜的小心思，但只有自己知道，不过看那孩子怯懦的性格，恐怕永远都不会有对哥哥亲口说出来的那一天吧...
  至于罗维...
  艾蕾雅的眸光微微闪烁着，她怔怔的注视着眼前的深爱之人。
  与他相关的美好记忆吗，那就更多了。
  艾蕾雅觉得，与他相处的每一件事，都是很美好的回忆...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要再继续挤占我的思考了！！”埃尔图加一向淡漠的表情终于保持不住了，“只不过短短二十载的记忆与人格，也想掌控这副不属于你的神之躯体？回去！回到你原本的位置！消失！！”
  “二十载又怎样？”罗维嗤笑着望向她，“哪怕是转瞬即逝，那些记忆对我们仍旧是珍贵而美好的。”
  “如果艾蕾雅的人格消失，就算她拥有那几千年的记忆又如何？对我们来说简直一文不值！”
  “闭——！”
  埃尔图加的愤怒还未说出口。
  艾蕾雅再次抢占了这副身体。
  “并非微不足道，并非微不足道...”
  她不停的喃喃自语着，表情愈加激动和欣喜。
  “没错，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哪怕渺小如大海中的一粒沙又如何？她不是埃尔图加，她就是她自己！
  没有了那些值得珍视的情感与记忆，就算成为神明又能怎样，这是没有意义的！！
  “生命总是短暂而璀璨。”罗维想到了书里的一句话，他望着恢复人性的艾蕾雅，释然的笑着，“她是你的过去，但并不是你的所有，你所追逐的光，远比埃尔图加更为真挚，艾蕾雅，我愿意在未来的人生陪你去找寻那束光。”
  “那束光...”
  泪水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迅速模糊了艾蕾雅的视线。
  是啊，那束光。
  在她人生中最为绝望的那一刻。
  残破的村落，当阳光刺破云层，落在他的身上，他朝自己伸出了手。
  艾蕾雅永远都记得那副画面。
  那束光，其实她早就找到了...
  “消失！！”埃尔图加的情绪愈加激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无法将这个人格吸纳进来，她开始紧张了。
  “我才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没有权力让我消失！”艾蕾雅愤慨的嘶吼着。
  “你只不过是我的一枚碎片！”
  “不！我就是我！我是艾蕾雅！！”
  那股不知是神术还是魔法的力量愈加紊乱，愈加狂暴，罗维警觉的抬头望向天空，洁白世界又开始震颤了。
  “这样不行，丰穰母神会醒来的...”
  祂如果再次醒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埃尔图加，停下来！你会让封印之地被摧毁的！母神如果逃出去！绝对不是你想看到的！”
  然而埃尔图加根本不理睬他，她身体周围的力量愈加狂暴。
  “靠！”罗维感觉自己真是高看了她，“自私的家伙！我还以为你多么崇高，原来这么怕死！”
  两个人格反复的抢夺身体的时候，罗维连忙望向丰穰母神，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到那如山般的身体微微动弹了一下...
  “妈的！先不管你俩了！”罗维冲向母神，试图尽到自己“管理员”的职责。
  “艾蕾雅，你先拖住她，不要让她偷袭我身后！”
  随后罗维伸出手来，茫然的自言自语道：“本源之力该怎么用？你倒是给个说明书啊，到底该怎么修补漏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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