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聪明的人

　　云衣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倒是一旁的青滩震惊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云衣掩口笑得按在桌子上，指着青滩说，“完了完了，我的一世清白啊，你可仔细想想怎么对我负责才好。”

　　青滩蹙眉，“卿姑娘！”

　　卿云衣觉得好玩，走到青滩身边，挽上他胳膊，对应简远道：“小侯爷，怎么样？我们般配吗？”

　　青滩忙着把手抽回来，觉得这实在不是该玩笑的时候。虽然一贯知道她的大胆，但是，这种尴尬境况真的只有她笑得出。

　　反观应简远看起来竟也是极其淡定，对孟思柔的话就像没听到。应简远打量着卿云衣，径直走到桌边坐下，“你的花样还真是多。青滩，去添双碗筷。”

　　青滩一窒，看了云衣一眼，转身出去。应简远这是给了青滩一个台阶躲开，也是安慰。云衣了然，这把又赢了，有恃无恐。

　　云衣笑着坐回桌边，在应简远的右手侧，采用了同样漠不关心的态度，划拉着油汤中的肉，“哎呀，我的肉都老了！”她拿起筷子紧着去捞那些肉片，蹙眉嗔怪，“都怪你们，看吧，都煮老了！”

　　“你这搞得满院子飘香四溢的，偷吃都不会低调些吗？”应简远劈手夺过云衣手上的筷子，自顾自夹了一片藕片尝了尝。

　　同时石化的是孟思柔和卿云衣两个人。他看起来一派自然，用着云衣的筷子，恍若未觉。

　　青滩回来，递上碗筷。应简远把筷子伸手还给云衣，云衣不接，默默拿过那双新筷子，“你继续。”

　　应简远对青滩道，“坐下吧，不用拘着。”然后转头对远处石化持久的孟思柔道：“你先回去吧，今日不陪你用饭了。”

　　孟思柔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的屋子，她的脑子里满满都是问号，这个人是应简远吗？为何他会如此不在意？她等这个云衣和青滩单独相处的机会好久了，今日让她赶上，她热血沸腾了都，结果，居然是这样嘛？就凭一张雷同的脸，他连这个女人会给自己戴绿帽子都不管了？！

　　只有云衣自己知道，既然应简远打定主意认定她是妃羽裳，便会知道自己和青滩的关系是什么样的。我可是亲自下场给青滩牵过红线的人！再说了，凭应简远多年对青滩的信任，他也知道自己的侍卫不会对他不住。孟思柔这算盘打在这个地方，也是不聪明。

　　回看屋内，简直一片祥和。

　　云衣全做无事，重新吹嘘了一番自己的火锅，应简远饶有兴趣的听着她说话，跟着一起吃起来。一旁的青滩看两位主子都如此淡定，也只得小心陪着继续吃饭。

　　“你能不能不要老一身小辫子等着人抓，你不会累吗？”应简远吃着菜，开口问云衣。

　　卿云衣丢了一个肉片进嘴里，口中含混不清，“那你肿么不说她嘞，偶也很无辜啊。”

　　“好好说话。”

　　云衣咽下这口肉，“你说说你这个未来填房，一天到晚不好好修身齐家，满心都盯着我出错，我也很无奈啊！要不是穆先生要晚回来，我现在早就脱离苦海了。”

　　“这地方，永远不会有什么填房。”应简远斩钉截铁。

　　云衣耸耸肩，“那你们侯府要绝后了。”

　　应简远看着卿云衣，突然无赖道，“不是还有你吗？”

　　云衣白他一眼，也不羞涩，提高声音，“且不说我未必看得上你们侯府这乌烟瘴气的氛围。想要我，至少十里长街红毯铺地，八抬大轿，锣鼓喧天，大大方方把我抬进门，至于什么金银财宝，绫罗绸缎，没有一里长也得论斤称、拿斗量。哎呀，光想想都快乐。”云衣在歪歪，应简远却淡淡的看着灯下云衣好看的眉眼和眼睛里漂亮的星光。

　　“过几日下元节，你记得安排一下。”应简远拉回正题对云衣吩咐一句。

　　云衣吃得开心脑子也没太过，开口问道：“什么是下元节？”

　　应简远和青滩同时投来了诧异的目光。云衣艰难把嘴里的吃的咽下去，赔笑，“行，我安排……”

　　“十月十五，下元节。家里要祭祖，持斋，门外设棚周济百姓。”应简远还是解释了一下，口气却很是狐疑。

　　云衣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你确定你知道？”

　　“额……我说了，我小地方出来的，我们那里偏僻，大家都穷，没这么多讲究嘛。”云衣抚额。

　　应简远没再说话。

　　一转眼，下元节到了。云衣换了一身白色长衫，领子上带着兔毛，下面素雅的黑色皱裙边有金线并绣花装饰。春盘早起给她换了一贯小丫鬟的发型，改为一个偏髻，长发垂在前面，看起来温婉极了。

　　一大早要祭祖，祠堂打开，各类食物陈设一一摆上，云衣仔细的进行了最后确认。她点数清楚转身之际便看见应简远出现了。

　　应简远打量云衣这一身，似乎难得看她放下了一身的尖刺铠甲，收起了明朗的雀跃，改换上这种沉静如水的状态。

　　云衣行礼，“小侯爷，都安排妥当了。”

　　应简远突然拉起云衣的手一并跨入祠堂内，对她道，“跪下。”

　　“啊？”

　　云衣没反应过来，被应简远拖着跪在了祠堂前的蒲团上。应简远撩袍跪下，郑重行礼。云衣跟着也只得一起叩拜下去。外面丫头婆子在院中也随主子跪下，向祖上行礼。大家的心里都有震惊和狐疑，似乎只有云衣没有想太多。这个家里，除了正经的主子，谁能跪在这应家祠堂里？论主子又有谁合乎身份与应简远齐平跪在祠堂之内？这，明明是妃羽裳的位置。如今，却跪着一个卿云衣。

　　礼毕，应简远抬手拉起云衣，牵着她的手走出祠堂。应简远与云衣对视而立，云衣有些不自在，刚想说话却被应简远止住。他稍稍低头弯腰到她耳边：“还得委屈你了。”

　　云衣不解。应简远已经松开她的手，走了开来，对管家道：“准备开门发放布施吧。”

　　众人看着云衣都露出一脸狐疑，春盘上去搀扶住云衣，眼中有笑意，“小姐，我们也去吧。”

　　云衣点头。

　　侯府大门打开，外面的布设也已经安排妥当。粥棚、笼屉依次排开，有下人们组织穷苦百姓排队，按序发放食物给他们。

　　云衣走出时，站在大门口看见的场面是应简远带着孟思柔一起，发放食物，画面意外的和谐。春盘抿了抿嘴唇，别过头去。云衣却在想别的事情，难怪她之前没看见孟思柔，原来等在这里。

　　孟思柔低头递给一个穷人一只豆包，一缕青丝滑落，应简远很是贴心的替她将长发别到耳后。两个人相视一笑，好一对璧人。

　　“云衣……”清欢出来时看到这画面，小心翼翼来到她身边。

　　云衣转头，无比正常，“怎么了？”

　　“没什么……”清欢又看了看前面那对，脸上有无奈。

　　春盘低声嘟囔，“小侯爷人不差，就是风流成性了些。”

　　云衣笑了，抬手打春盘的手一下，“别乱说话。”她打量一下左右排队的人，“去后厨看看，照这样，一时半刻也发不完。不知道数量够不够用的。”

　　春盘领命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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