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佳节
“沈焕公子和长情姑娘情深义重,真是令人羡慕。”
“裴令使误会了,我和……和长情姑娘并无任何情义,只是受人所托救其下山而已,待她伤好便各自离开,从此……毫无瓜葛。”
裴霁笑道:,“倘若当真如此,裴某不免多言几句。”
“但说无妨。”
“沈焕公子与长情姑娘既非亲人,亦无男女之情,整日同出一院,怕是对长情姑娘名节有私。若是二位情投意合,自是美谈一桩,若沈焕公子对长情姑娘无意,却又日日细心关怀照料,岂不令长情姑娘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日后伤心痛楚。此间种种,沈焕公子还得细细思虑才可。”
他知道裴霁说的没错。
他和沈长情的关系较之普通男女已经是逾越了。
沈长情是个……很好的姑娘,但他不能因为她和薛妧相似而耽误于她。所以这几日他才搬离紫辰院,又一直躲着她。
若是她和裴霁在一起,也未尝不是好事。
他向周明光道了谢,便回去了。眼下沈长情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自己何必还待在山上,不如早日回去才是。
思及此处,他找来纸笔写下一封简信,执笔半天,最后落下短短几字。他送到穆紫鹰紫辰院内,然而一进去,便不由自主想起这几日和她的相处,一想到她将对别人柔情蜜意语笑嫣然,便觉胸口一阵憋闷。
不该如此自私。
他放下信,自行离去。
行至山间一处岗哨旁,那清野司的司卫看到他笑着打了声招呼,又跟旁边的同事闲聊,“你猜咱们令使多久可以拿下这位沈姑娘?”
“那谁知道。不过这位沈姑娘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一个粗野女子,今日又是七夕佳节,照令使的手段,说不定晚上两人就不回来了……”
“那可不是,咱们令使又不是没有一天就拿下的姑娘,你看刚刚下山,还是咱们令使抱她下去的……”
沈焕脚步有些凝滞。
沈容实则是裴霁拎下山的,只因她腰伤未愈,今天找沈焕转了太久,有些腰疼。骑马怕颠簸,步行又太累。她自己丹田空空,提气不能长久,只能让裴霁将她拎着施展轻功飞了下来。
两人行至山下小镇,又雇了马车进城。裴霁能说会道,两人相谈甚欢。进城后时间还早,裴霁便帮沈容定了一套华服和头面,请她换上。
哪有女子不喜爱这些东西的。沈容这些年虽然对这些外物不上心,却不代表她不喜欢,当下也兴高采烈的换上了那身玉青色束腰软烟纱罗裙,披了同色的的刺绣外披。
那些女艺师又将她随意束起的长发拆下,细细盘出花样,最后簪上银镀金玺青白玉雕桃花碧叶簪,赤金莲纹掩鬓,她本就颜色艳丽,这一打扮更是气质脱俗。
女艺师一边绾发一边陪她闲聊,“客人肤色原本十分白皙,这脸上是最近晒得吧!夏日出门还需多加防护,不然伤了肤质便恢复不过来了。”
“晒晒太阳挺好,黑就黑吧!”沈容倒是无所谓。
那艺师绾好了头发笑道,“说实话,小店开业这么久,从没见过姑娘这样的美人。便是不施粉黛,也无人能及。也就是您这般容貌才敢这般任性。”一边说一边欲取下她脸上面具给她画脸。
沈容抬手拦下,“脸上不画,这样就很好。”
“客人这套衣衫头饰清雅飘逸,和您的鎏金面具并不相称,不如妾身给您取一条青烟雾罗纱带上,更为合宜一些。”那女艺师倒是极为专业,沈容摘下面具试了一下,果然既遮掩了面容,又毫不突兀,比这面具可好看多了,就是进食不太方便。
旁边一个丫鬟陡然一见沈容的脸,吓得惊呼了一声。那位女艺师立刻跪在地上道歉,“客人恕罪!是妾身御下不严惊扰贵客,还请客人莫怪。”
那小丫鬟也跟着跪在后面瑟瑟发抖。
沈容看看自己的脸,还好吧!难道是因为她已经看习惯了,不过一块疤痕而已,这么吓人吗?
当年羽青江一开始便要帮她治脸,但那时她一心想下山,根本没想治脸,现在想想,还是得抽空治治。
“起来吧,又不是什么事。”她将面具揣在袖袋里,正要付钱,那艺师道:“客人夫君已经付过了。”
沈容愣了一下,沈焕何时过来付了钱了。待她出去见到裴霁,听到他们说话,这才反应过来竟是误会一场。
裴霁等在外面,见她出来也是瞬间被惊艳到。
她皮肤不够白皙,却光滑细腻,穿这玉青色更显肤色得宜;身材过于纤瘦,也玲珑有致,穿着纱质裙装稍显丰腴一些。淡墨双眉若远山,盈盈眼波似春水,脸上面具摘下,带着一张青烟般的面纱,若隐若现,更是风姿动人。
“您夫君真是一表人才,对您还这般体贴,夫人好福气。”那艺师还想多说几句奉承话挽回一下。
“别误会,这位姑娘是我朋友。”还不待沈容解释,裴霁已经先行出口。
那艺师立刻变了脸色,又是连连道歉。
沈容赶紧拦住她,“没事没事,不过我夫君比他还一表人才,温柔体贴呢!”说完不好意思的看了裴霁一眼,“你不介意吧!”
裴霁:“……”介意又能怎么样?唉……
“走吧!”他只能赶紧叫上沈容离开这尴尬的地方。
他俩刚走,店里招等待朋友的女客忍不住道:“这女子怎地这般不要脸,有了夫君还光明正大和别的男人出来厮混,真是……不守妇道!”
“那男子更不要脸,知道人家已有家室还来勾搭。”
沈容耳聪,听得一清二楚,返身就要回去理论,被裴霁一把拉住,“无知妇人,何必计较,走吧!”
深吸一口气,是了,这大好日子出来游玩不要生气,忍住!
于是她发现自己忍耐能力越来越好了。
夕阳已沉,月华初上。一条长街花灯千百盏,亮如白昼。
若是沈焕在就好了。
沈容融入人流里东转细看,她看见人潮聚集之地便要挤进去,饶是裴霁身手过人,也几次三番将她跟丢。
“小娘子要不要也来参加一下乞巧穿针比赛,只需十文钱既可参赛,魁首者可得一个贡缎金丝刺绣香囊,若是挑战到最后一局还可以得到一枚发冠。”那小摊老板小心翼翼地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檀木盒子,盒子里铺着正红绒布,一枚银雕飞鹤嵌青玉发冠静卧其中,显得颇为珍贵。
旁边观望的两个女孩子立刻交钱报名,“老板二十文,我们两个都参加。”
其实也不算什么好东西,不过沈容见那发冠和自己头上的青白玉雕簪有几分匹配,当下也报了名,准备赢下来送给沈焕。
穿针么,眼明手稳既可,难不倒她。
这乞巧穿针赛十人一组。第一关是七眼针,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穿过既可,速度最快者既可得香囊一枚。若是不要香囊或在时间内通过可进入第二关,第二关是十四眼针,依然是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赛法与第一关相同。第三关则是二十一眼针,只有八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且针眼小如微尘,几乎无人可过。
但只有通过第三关才能得到发冠。
上一场的比赛第一关刚刚结束,第一名是个秀丽的粉裙少女,她没选择继续参加,红着脸颊喜滋滋的拿着香囊跑了。
剩下的人连第二关过的都没有,一个锦衣少女拔起插针的莲藕砸在小摊老板身上,“你这分明是唬人吗?哪有人能穿得过去,谁家针眼有这么小!哼!”说完气汹汹的带着身边丫鬟走了。
“这人……”小摊老板揉了揉胳膊絮叨了几句,将莲藕捡起来摆放好。
“老板,人家说的对啊,你这也太难了吧!针眼又小,线还分叉……”其他的姑娘也在那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哪里难了。”沈容不以为然,觉得这些小丫头聒噪,只想赶紧开始,“赶紧开始吧老板,我等着拿发冠呢!”
裴霁:“……”这姑娘拉仇恨一把好手。
老板:她们说的可没错呢?我这发冠二十两银子买的,只是为了吸引人,哪能让人随便拿走。
他当然不会说,小香一点,小锣一敲,“开始。”
那七根针并排插在莲藕上固定在桌面,沈容取了丝线,坐在凳子上,开始穿了起来。
裴霁抱臂在旁边瞧着她。只见她葱白玉指捻了捻丝线,头微微前倾,鼻梁秀挺,那青烟般的纱巾悬空在她的唇前。
手指翻飞如舞,那线在沈容手下仿佛长了眼睛,一穿一个准儿。这第一关的针已比寻常家用针眼小了不少,沈容七根针眼穿完,旁人连一半都没穿到。
她紧接着穿第二关,稍微难了些,但还是不在话下。
第三关,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第三关不再是丝线,而是棉线,断口处并不平滑,那针眼更是细如牛毛。沈容眯起眼睛,神色稍微凝重了一些,将那丝线扯了扯,开始穿了起来。
虽比先前慢了点,但毫不停滞,眼看只剩最后五根、四根、三根、二根、一根、一根、一根……卡住了。
一根、一根、一根……还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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