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分别
“什么？”江小虎不可置信，当时刀断了之后他师傅的脸色看着简直吓人。
他心惊胆战这么久，今天罪魁祸首现身了，他师傅居然说不必再提，太气人了。
可是师傅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他只能悻悻坐下，苦水往肚里咽。
裴霁不免感慨，难道这两人真的被月老牵了红线，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沈容也有些尴尬，眼睛左顾右盼，当时手怎么那么欠，唉……
她想到什么，从袖兜里取出檀木盒子，“对了，刚好我要送你一样东西，你看！”
江小虎猛地站起，一声大吼，“你干什么！”
“你这小子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沈容拍拍胸口，“多跟你师傅学学，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你……你……你……你给师傅送发冠，是什么意思？”他虽然不大，也知道女子给男子送发冠是何等意义，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折了师傅的刀，现在还想折了师傅，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焕将盒子盖上推了回去，“多谢，不必。裴令使和沈姑娘想吃点什么？”
沈容被她一打岔确时有点饿了，自己点了两个菜，又问了裴霁给他点了两个菜，随手将面纱一摘，倒了杯热茶喝。
对面两人一见她脸，均是一惊。裴霁心中暗惜，面上倒不动声色。小虎又是眼睛一瞪，差点惊呼出声。然而看着他师傅那张雷打不动的脸，生生忍下了。
吃完饭，时间已晚，几人便在酒楼住下，准备第二日见了李大伯再回山上。
结果今日乞巧节，酒楼人员爆满，客房只剩两间，四人面面相觑。
“我自然是和沈焕同住，劳烦裴令使带一下孩子了。”这是沈容。
“胡说八道，你和我师傅孤男寡女怎可同住一室，我要和师傅住一起！”这是小虎。
“我和沈兄弟同住，长情姑娘和小虎住一间吧！”这是裴霁。
沈焕来不及开口，因为所有的组合方式已经被他们说完了。
第二日，几人回到山下茶铺，拜祭了李大娘。裴霁这才对前因后果了解清楚，不免对沈容更多了几分钦佩。即便容貌有损，竟也让他十分动心。奈何明月照沟渠，沈焕那冷冰冰的性子，有何趣味可言，真是暴殄天物。
不过她和沈焕两个人今天有点奇怪，昨天沈容硬是把小虎甩给他，兴奋的拉着沈焕走了。今天两人规规矩矩，话都不怎么说一句。要不就是昨天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欲盖弥彰，要不——就是闹翻了。
沈容见李大爷一人形单影只，守在这荒寂之地，问他为何不搬到热闹一点的地方。李大爷叹了口气，说出一桩旧事。
原来他当年得罪权贵，在当地混不下去携带家人出逃。
路过此处时，七岁的女儿不慎走失，这些年不敢搬到他处，害怕女儿忆起旧事找不到他们。
沈容这才明白，为何那日茶铺大娘对自己如此热情。
“我家老婆子对所有路过的姑娘都十分友善，能帮就帮，也希望我们女儿在外面也有人能相助，不至于过的太凄惨。”
“李先生令嫒当时具体情况如何，不妨细说，武林盟消息四通八达，若是日后在下得了线索，也可帮您找寻一二。”裴霁有心帮忙。
“不必了，我和老婆子找了这么多年一点线索都没有。时间过这么久了，若是她还好好的在这里，早该来早我们了。”李大爷轻轻一叹，似乎早已心灰意冷，转身到后厨去了，身形落寞瘦小，不免令人哀怜。
沈焕几人在茶铺吃过晚饭，江小虎取了马车，沈焕便和裴霁沈容两人告别。
裴霁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沈容，只见沈容客客气气回礼，“有缘再会。”
江小虎心底一松，几乎是立刻扬起绳缰而去，他可讨厌死那个坏女人了，就怕下一秒他师傅改变主意。
车轮滚滚，人影渐远。
沈焕坐在车里，握着他的弯刀。侧头看着座位旁沈容送他的檀木盒子，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你别想太多，就当是折断你弯刀的赔礼吧！”沈容当时把盒子塞他手里，他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只能假装没看到她手指上的针眼和眼底的失落。
早日离开，省得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不知此生……是否还会相见？
昨天晚上，几人定下客房，沈容说吃的太饱，硬是拉着沈焕又出去转了一圈。
初秋之夜，凉风习习。沈焕看着自己的手被她拉在掌心，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其实这繁华的街道也就这几条，方才沈容几乎都转遍了。但此时和沈焕在一起，又觉得有了新的趣味。
“你是不是想吃那个？”沈容见他怔怔盯着一个小贩，上去买了一串回来。
是一串鲜红亮泽的糖葫芦，以前薛妧经常给他买。
“你怎么会喜欢吃这个，甜腻腻的，一点都不好吃。”薛妧每次买回来还忍不住说上几句，可是他就是喜欢吃。
他接过糖葫芦，一时恍然，不自觉的吃下一颗，见沈容歪头看着他，递到她面前，“你要不要尝尝？”
沈容看着那红腻腻的东西，皱了皱眉，突然凑身过来在他嘴唇上吸吮了一下，舔舔嘴唇，“嗯，挺甜的。”
沈焕只觉得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手一松，那串糖葫芦便掉在地上。
心几乎要跳出胸腔去。
他几乎着魔般盯着沈容那泛着水光的红唇，鬼神神差的，搂着沈容的脖颈吻了下去。
真的好甜。蜜糖般的津液在唇舌间游走，他仿佛着迷般探索着每一个角落，比他预想的更加柔软和香甜，让他欲罢不能。
沈容愣了一下，脸唰地一下通红。说来惭愧，她虽然话本看过不少，但实际经验还是不大足，感觉……还不错。
但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沈焕突然放开她，惊慌失措的看了她一眼，拔腿就跑了。
这……就离谱，该害羞的不应该是她吗？
她一头雾水的回到酒楼，沈焕已经恢复正常在门口等她。
沈焕看在眼前脸颊红润，嘴唇还有点肿的女子，不敢直视她，眼眸低垂，“沈姑娘，明日我就要和小虎回平武郡，此番一别，愿沈姑娘此生顺遂，平安喜乐。”
“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一起走吗？”沈容拉起他的手。
“我与沈姑娘并非同路，望沈姑娘珍重。”沈焕轻轻道。
他的声音虽冷，可是手却在她掌心发烫。
她只是什么都不做站在那里，他控制自己不去亲近她已经很艰难了。更别说她主动靠近，几乎对他是一种极致的折磨，再下去他真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
“可是你刚才……”沈容皱起眉头。她并非痴缠无礼之人，喜欢沈焕是一回事，但若不是沈焕对她也细心体贴，关怀备至，她也不至于如此主动。
她能感受到沈焕对她的好感，可是现在……她也能感觉到他的认真。
“对不起。”沈焕道歉，“我……已心有所属，方才一时……一时冲动，请沈姑娘见谅。”
“你……”她的脸色震惊、气愤、不解、然后慢慢归于平静，静的让人觉得有些发冷。然后松开他的手，“我知道了。”
沈焕看着自己的手被一点点放开，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孤零零垂下了头。
一路上江小虎在外面不知道唱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歌谣，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如同干嚎。他实在忍不住，“闭嘴，赶路就赶路，瞎唱什么，聒噪！”
江小虎一脸懵，他一向赶车都是这样放声高歌的，师傅从来没说过他啊！
裴霁看着远去的马车又看看眼前女子，忍不住开口，“你……居然不跟沈焕兄弟一起……”
大概两人昨天是闹翻了。
沈焕这个人……他摇摇头。
“往事不必再提。”沈容洒然一笑，拍了拍他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走走走，待我再去找一个俊俏郎君……”
“你这么想的开”裴霁倒是挺稀奇。
“不然呢？本来也没在一起，就算在一起觉得不合适，也随时可以分开，有什么好奇怪的”沈容还算释然。
“不错，若是天下人都如你这般洒脱，也没那么多痴男怨女了。”裴霁简直想为她鼓掌，“既然长情姑娘如今芳心未许，不知裴某是否有这个机会一试”
沈容一愣，裴霁这人确实不错，但是，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风流少爷俏丫鬟”
裴霁：“……”
“还有征服冰山美人”
裴霁：“……”
“还有妖女和正道大侠私奔了”
裴霁：“……”
“还有美人同僚他总是撩我”
裴霁：“……”
“你自己都不知道吗？”沈容感觉都有点羞耻了，还有好几本，她已经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你想说什么？”裴霁也是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
“第一本是你和你家的小丫鬟春桃，第二本是你和雪山派的女弟子宋凝碧，第三本是你和光明教的圣女栀窈，第四本……第四本是你和谢怀笙！”沈容简直想捂住脸，但她又实在想看看裴霁的反应，于是她露出一条指缝看过去。
果然，裴霁的脸青转白，白转红，红转黑，短短瞬间换了好几个颜色。
“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他半天才说出这一句话。
“这这这……可不能怪我，是我一个朋友从外面买回来的，我也是一不小心就看了几眼，觉得离谱就没看了。”她说谎。
裴霁愣了半天，“纯属胡编乱造。”他确实风流，也交往过不少姑娘，这里面几个人他确实都认识，但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回头他得查查到底是谁在败坏他名声。
他这么一说，沈容想起来了，每个话本上都写着本故事纯属虚构呢！
沈容和裴霁回到山上，分别之后，看到沈焕留给自己的信。短短几字如下——
萍水浅缘，请君勿念。
沈焕。
去你的请君勿念，哼！沈容当即就想把信笺撕掉，想了想又折起来。心里堵着一口气还没下去，姚元琮和小荳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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