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珠串散落
芳嬷嬷神色慌张地跑进佛堂，“太后娘娘，那……那人偷跑出来了……”
“什么！”太后叫喊道，又想到佛堂中还有周寻雁，压下躁动的不安，轻道:“快带人去追！”
又对周寻雁说到:“你且在这等哀家。”
周寻雁轻摇头:“太后有事，寻雁就还是先回去吧。”她表现得很平静。
太后探究地看她一眼:“也好。”
周寻雁带着夏荷和冬梅离开长乐宫，虽然那声音离得远，她还是依稀听到有个女人在喊自己是太后。
明帝的生母早就战乱时死去了，这女人又是谁？太后又为何要囚禁此人？
周寻雁往前走了几步，瞥到前方庭院拱门后的一抹青蓝。
是太子亓官昭。
“女郎，为何往回走？”
周寻雁:“你们在这等着。”说罢她快速跑回一处巷道，使了全力将手中的佛珠串扔进巷中。
等回到两个丫鬟身边，她揉了揉眼眶，挤出几滴泪水，一边往前走一边抽泣。
冬梅和夏荷一阵疑惑，连忙问她怎么了。
周寻雁未回话，还是不住地哭。
亓官昭停下脚步，回头问随从太监:“你可听到什么声音？”
一太监:“回殿下，奴才并未听到什么声音。”
哭声愈来愈近，亓官昭挑眉:“有女子在哭。”
“回去看看。”
亓官昭循着哭声踏进庭院，和正两手抹眼泪的周寻雁打了个照面。
他微愣，忍不住皱起眉头。印象中这周家女郎性子宁静得很，怎会突然在外哭泣？
上前几步，他挡在周寻雁面前，问道:“你哭什么？”
周寻雁抬头，一双秀眸和鼻尖红彤彤的，像是一只兔子，看上去惹人怜爱。
她啜泣道:“太子殿下，寻雁的……寻雁的佛珠串被野猫叼走了，那是我母亲给我串的。”
亓官昭想到她手上的确时常戴着一串佛珠，见她哭得伤心，他只觉得一阵头疼，又问:“被叼去哪里了？”
周寻雁吸吸鼻子，头低低的:“长乐宫到这之间的巷道里，肯定找不到了……”
亓官昭瞥了她一眼，低声道:“本宫去帮你找回来，你在这儿等着。”说罢，他步子飞快地往长乐宫方向跑去。
亓官昭很快来到巷道前，身后的太监喘着气道:“殿下，让奴才们进去找吧。”
亓官昭抬手拒绝道:“不用，本宫进去找。”他走进狭窄的巷道，快步往前走着。
身后的太监放心不下，还是亦步亦趋地跟上了。
眼看将尽巷尾，亓官昭才看到落在前方的佛珠串。
他心头一喜，快步上前弯身捡起沾尘土的佛珠，拿在手中用衣袖轻轻擦拭。
“总算抓到了，这疯妇，真能跑！”
“快点带回去吧，要是被旁人看到，太后肯定饶不了我们！”
“……”
“什么声音啊……”随从太监们窃窃私语。
响动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亓官昭拳头收紧，将佛珠串隐在宽大的衣袖中，从巷道走了出去。
庭院中周寻雁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块上，眼睛盯着长乐宫方向。
如果她没记错，那条巷道能够通向同她离开方向相反的西侧大道，那个女人跑到了那边。
也不知道太子能不能赶到救人。
夏荷和冬梅面面相觑，她们不知女郎为何今日那么反常。
周寻雁等了一会儿，见亓官昭迟迟未归，便知道是成功了。
她起身道:“夏荷，冬梅，我们走吧。”
亓官昭走出巷道，便看到两名太监正拿着麻绳捆绑一名赤身老妇:
那老妇铁锁圈颈，袒露上身，露出贫瘠的乳房，满身污秽，臭气熏天。
“你们在做甚！”
那两名太监抬头一看人，连忙捂住老妇的嘴，额头滚落冷汗，支支吾吾道:“这是囚在冷宫的嫔妃，奴才看守不周才……才让其偷跑出来……”
亓官昭闻言心下更加怀疑。那老妇一头半白乱发，看着已年过五旬，他父皇怎会有这样年岁的妃子？
“唔唔唔……”老妇挣扎着，突然一咬那太监的手掌，用力咬下一口肉。
太监顿时面目狰狞，痛呼起来:“啊啊啊啊！”
那老妇抬起头，尖声道:“哀家才是太后！哀家才是太后！”
亓官昭和随从太监一愣，她身侧的两个太监连忙又捂住她的嘴，未被咬的太监涩笑道:“殿下，这就是一名口无遮拦的疯妇，奴才们这就把她拉回去。”
“你们几个把这妇人定住。”亓官昭挥手示意。
两个太监惊慌道:“不可啊……殿下……”
亓官昭身边的随从太监可不理会他们，连忙上前挤开二人，固定住还在挣扎的老妇的肩膀。
“哀家才是太后，哀家才是太后！”老妇嘴上没了禁锢，又重复喊叫这句话。
两个太监俯身跪下，正在颤动，有一个竟还吓尿了出来。
亓官昭偏过头吩咐到:“你把身上的外衫脱了，给这老妇穿上！”
被指到的太监赶忙脱了外衫给裸露的老妇披上，那老妇披上衣裳后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口中却还重复着那句话。
亓官昭紧皱眉头。
就算是疯言疯语，为何会只说自己是太后？
他沉声道:“把这妇人的脸擦干净，让本宫看看。”
随从太监得令，掏出帕子到旁边的水缸浸了水帮老妇擦脸。
擦净的面容映入眼帘，亓官昭瞳孔一撑，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位虽已呈老态，可眉目同父皇过分相像的老妇。
身后响起一个暗含威慑的声音:“太子在这做什么？”
太后被芳嬷嬷搀扶着缓步走来，一袭锦衣华袍同蓬头垢面的疯妇形成鲜明对比。
那疯妇听见她的声音，吓得浑身剧烈颤抖起来，更是挣扎着要跑。
亓官昭给太后行礼，而后起身道:“皇祖母，孙儿正好碰到这两个太监在抓拿这名老妇。”
太后面色镇定自若:“想来是哪个冷宫跑出的妃嫔，太子就不要管了，哀家来处理吧。”说罢，她给了一个眼神给身后的太监们，想让他们上前拖走疯妇。
亓官昭上前拦下，“冷宫离长乐宫远，要跑到这也要半个时辰，真是从冷宫逃出的吗？而且这名老妇……”他瞥了一眼太后，缓声说:“这名老妇说了事关皇祖母和父皇的大逆不道之语。”
“孙儿觉得要告之父皇才妥当。”
“太子！”太后瞠目一喊，一张枯朽面容满是怒焰。
亓官昭未惧怕其，拱手鞠躬道:“孙儿这就离开，不叨扰皇祖母。”
他一挥手，几个太监连忙驾着老妇离开。
见几人渐行渐远，芳嬷嬷急声问:“太后，现下可如何是好？”
太后将目光落在跪倒在地的两个太监身上，语气狠厉道:“两个办事不利的混账东西！拖下去乱棍打死！”
“太后饶命啊，太后饶命啊！”
“奴才们错了，太后饶命啊！”
撕心裂肺的哀求声传到亓官昭耳边，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太后同这老妇之间有何隐秘？
若不是他碰到丢失珠串的周寻雁，恐怕都未能救下这妇人。
想到这他眸光渐寒，他想起那张哭得柔弱可怜的娇面。
“太子殿下，寻雁的……寻雁的佛珠串被野猫叼走了，那是我母亲给我串的。”
这句话不像哭说，更像是诱导。
周寻雁那会儿应是刚从长乐宫离开……
拳头越收越紧，手中的珠串“咯吱”做响，亓官昭眸中聚起火光。
“啪嗒——”珠串承受不住这盛怒下的手劲，崩裂开，亓官昭手掌微张，便散落了一地。
随从太监们连忙俯身捡珠子，“哎呀，殿下，这珠串怎么断了？”
亓官昭冷眼一瞥，没有再理会，快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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