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第216章
秦岭不动声色的来到了许轻言的门口,没被任何人察觉,也没有问任何人,很简单,这样明朗的天气,众人都恨不得打开窗户,贪婪的将明日的空气都吸出来,只有许轻言不会,所以好找的不得了!
秦岭舒了口气,自从脱离江湖,秦岭几乎很少去主动想过往的那些时光,不管是好的坏的,可是今天,他还是自揭伤疤,初入江湖的第一抹暖阳是智友大师给的,一路以来的陪伴也是灵阳相持的,秦岭做不到独善其身。
秦岭站在门口:“不请自来,许掌柜应该也不会对我有多少客气吧!”
屋子里的人瞬间警醒,声音嘶哑的如同老妪,声线似娇,可声压倒像个老者。
“你是谁?”
秦岭戾声:“凌萤鬼月遮云日,福祸双兮一线间!”
秦岭推门而入,没有一丝规矩,想必在此人面前,他也配不上任何规矩吧!
只是眼前人,比瑶久的可怖更让他觉得有一分难以言说的不同,银丝华发,倾泻如瀑,秦岭本就白到发光,可对于眼前之人,倒显着他黑了,许轻言粉红色的瞳孔不受控的震颤,恶狠狠的盯着秦岭,不得不承认的是,瑶久让人生怖,而许轻言虽然有些异样,却像一个异域的人偶。
许轻言:“你是谁?为何知道凌萤草?”
秦岭平定了一下心境,既然已经不请自来了,那还客气什么,翘着二郎腿坐在他的面前,完全不惧仰视与他:“我不仅知道凌萤草,我还知道你长年要服用止血之药,我来此,必然是来者不善,便不妨告诉你,市面上所有的止血之物,都不会再卖给你了,凭着你手里的库存,你能撑多久?”
许轻言:“你想干什么?”
秦岭:“我想要解药!”
许轻言:“你是齐逾的人?”
秦岭不做回应,对于这样的人,说也说不准他会做什么,秦岭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连累常逾,所以便闭口不言。
许轻言也并没有惧怕秦岭,不管眼前的人是谁,他早就是个活死人了,生死便也无畏。
许轻言此刻似疯了一般的张狂:“你既然知道凌萤草,也知晓我的命门,便该猜到,我既下了毒,便不会有解药!这元庆府都是我的子民,只有我,有权决定他们的生死,他们要怪也要怪你们,要不是你们抢了我的生意,没准他们还能苟延残喘些时日,是你们的局从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秦岭看着他,忽然觉得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有道理极了:“你幼时的不公,冤有头债有主,凭什么要整个元庆府的人为你陪葬?”
许轻言:“凭什么?凭我有能力主宰他们的性命,凭我离开时,没有一人为我言说半分,既然冷眼旁观对他们来说不是错,那么我倒要看看,姚庄的人,是如何冷眼旁观的看着其他庄子的人是如何死的!”
秦岭:“你有能力主宰他们的性命,也有能力为自己正名不是吗?”
许轻言:“你说施舍吗?那齐逾来这几个月了?姚庄的人在最初可信过他?我的施舍只会养成他们无限的依赖,他们不会想到用自己的双手改变生活,这是他们生下来就有的惰性,会见到我就摇尾乞怜的要求施舍,这样的元庆府,没有也罢,我这是在帮你们,不破不立!”
秦岭:“可你忘了,你也生于元庆府!”
许轻言忽然抬高的声音,这样嘶哑的声音从喉咙低处爆发开来,震的秦岭不免蹙眉:“那又如何?他们逼着我走上了另一条路,我这么做,没准也能推他们一把,就有人会成为第二个我!”
秦岭这才明白,他这是要整个元庆府成为人间炼狱,那毒药或许要不了那些人的命,而是奇怪的症状会让众人相互猜忌,指责,舆论、谩骂成为无数个许轻言···
许轻言:“你想说我以德报怨?可德我的人不是这元庆府的人,我又凭什么不能将曾经的怨还予他们?医药谷来来往往治病的人那么多,就因为我偷了一株草药去卖,他们就将我逐了出去?明明凌萤草可以救我的命,可他们就是不肯给我另外一株,我不过就是想去黑市上买一株凌萤草!若不是医药谷隐世,入谷之人须蒙眼指引,我早就平了那个所谓济世救人的医药谷!”
秦岭:“医药谷不是不给你,而是无药可给,多年前,吐蕃的凌萤草根被一场大火毁了,自那以后,此药便绝迹了,而且就算有了凌萤草也无济于事,不过就是续命之引,你的病是无法根治的!医药谷留你多时,应也是看你可怜!是你自己断了你自己的去处!”
许轻言露出的骇人的笑,吱吱咯咯的笑声让人作呕:“我不会信你,更不会求你将止血的药物给予我,就算我死,也要看着这元庆府成为人间炼狱,齐逾他不是来救元庆府的吗?我倒要看看,他能救的了多少人?而他救得人,会成为冷眼旁观的人还是会怨声载道的人?到底对他是抱有感恩之心还是骂他救不了所有人!”
秦岭恨的牙痒痒,这样的人,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都是白费功夫:“智友大师的善心真是喂了狗了!”
秦岭回到居所,看见常逾还未回。将竹骨剑放好,去找了田伯,田伯看他情绪有些低落,还没等问,便被秦岭抢了先:“田伯,阿逾呢?”
田绛:“青山去周围的州府碰了壁,殿下已经亲去了!估计此刻正商议着呢!”
秦岭:“不肯卖?”
田绛:“不是不肯,是价格涨的离谱!”
秦岭没说什么,心里已经有了决议:“田伯,咱们还有马吗?”
田绛:“还有两匹!”
秦岭:“正好,劳烦您带上这元庆府的地图,和一些水粮,陪我走一趟吧!”
田绛看了看已经入夜的景色:“二爷这是要···”
秦岭没有解释,只是吩咐道:“再派人将阿逾和青山请回来吧,就说,毒已解,不必买粮了!”
秦岭和田绛在一夜之间将元庆府走了个遍,凡是到了有水的井与河,秦岭便划伤自己,让自己的血流进水中。
田绛:“二爷、你这是···”
秦岭简单的裹了裹伤口:“田伯,你不是听过我的故事吗?我确实是中了婴毒活了下来,所以我的血可以解百毒,无论是淘米还是和面,都得用水不是,所以只要用了水,便不会再有人中毒了,许轻言要这元庆府的人都体验他曾经的人生,咱们也定然不能遂了他的意!”
田绛:“可这得用多少血啊!”
秦岭露出笑意:“所以才叫您陪我来啊,要是我体力不支了,还得劳烦您老爱个幼,将我带回去!”
田绛就那么看着,可不得不说,这是现今唯一的法子,米已经订出去不少了,且不说常逾信誉的问题,要是到时候邻里州县的米进不来,引起暴动,将米铺的米一抢而空,那时便真的是不可控了。
可秦岭没有说,他不仅仅是为了常逾,还是为了元庆府的这些百姓,不能让这些刚从炼狱里爬上来的人跌的更深了,许轻言的嘴上说没有解药,可秦岭知道他一定有,不管最后常逾用什么法子求来,那些解药都救不了所有的人,常逾不是秦岭,做不到绝对公平,就会选择不做,而常逾一定会救,不管最后救了多少,那些没被救的都能抹杀常逾的仁心,常逾对这个元庆府付出了太多,就算最初目的不纯,可后来他是实打实的希望这里好,他能抛下身份丢下面子,去邻近的州府求援,却得到了抬价的结果,不过常逾如何游说,商人都是以利益为先,秦岭自然也不能让常逾受到这些人的鞭笞和欺辱。
这元庆府虽是缺水,可地广人稀,这一通走下来,也确实是筋疲力尽,田绛将水和干粮都留给了秦岭,行至最后一个郡县,秦岭扶着井沿起身,要不是田绛扶了一把,摇摇欲坠的他险些栽进井里。
田绛有些于心不忍:“要不过些日子再说?”
秦岭摇摇头,可越摇越晕,秦岭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是手中的力道下了狠劲,将太阳穴抠出了两道指甲印。
秦岭:“这儿的人或许许久就有吃上一顿饱饭,等待的这几日,已经攒足了期待,不能让百姓失望了···”
秦岭说着,脚下忽然一软,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力气蹬梯上马了。
秦岭露出招牌的狐狸笑:“看来,得您老得先来爱下幼了···”
秦岭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几日以后了,常逾知道以后,不知道发了多大的火,连田绛都不敢上前分说半句。
阳光爬上秦岭的眉梢,贪恋的在少年脸上驻足不肯离开,抬眸间,空气中流动的粉尘在阳光的映射下,在少年眼前不断流动,像是一幅沙画,朦胧的让人想去探一探是真实还是梦境,秦岭伸出手去阻挡那刺眼的光线,他的手被裹成了熊掌,可就算裹的严实,也挡不住阳光给予他的的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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