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22）
第二天，皓月依旧无所事事，她的“老板”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又在谋划些什么，燧吉星和裴飒去改装屠夫号了，他们似乎打算用蝙蝠号的材料把屠夫号翻新一遍，琥珀依旧把自己关在房里，老勒尼正在为t-800加班加点。作为全家唯一的闲人，皓月干脆将自己沉溺在知识的海洋中，仔细学习起如何使用精神力和如何反抗精神力操控。等她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这片“海洋”中时，窗外的月已经升到半空了。
今天外面异常安静，没有枪声没有炮火，也没有阿泰的人来巡逻抓人，这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异常。
皓月趴在窗边，静静地眺望着远方，一边消化刚刚从书中学到的知识，一边琢磨着塔夏、疯狗和舔狗三者之间的关系。突然就听到楼下琥珀的房门“支呀”一声打开了，没过多久，她看见琥珀独自一人向海边方向走去，并且打扮得很神秘——她穿了一件平时不穿的连帽衫，而且帽子高高拉起，牢牢扣在头上，就像是，怕谁发现她一样。
皓月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担心，于是也下楼悄悄尾随在琥珀身后，跟了上去。
e区的基础设施很差，路上连盏灯都没有，只靠微弱的月光照亮。夜晚的路上毫无人迹，四下寂静得令人有些害怕。皓月望着前方琥珀被月光拉长的小小的影子，越发好奇起来，这几天琥珀日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却在半夜偷偷跑出来……
不知不觉，皓月跟着琥珀来到了陶罐街区边上那一小片海滩，这片海滩就是燧吉星和她提过的，相对僻静的那一片，显然，这里是个“密会”的好地方。
皓月趴在街边，看着琥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沙滩上走，顺着她行动的方向，皓月也很快注意到了那个站在海滩上的高大男人。
此时，月亮从云层里游出，借着微弱的月色，皓月才看清那男人的长相。那人有着一头柔软的金色头发，和琥珀的发色一样，个子很高，穿着一身黑底白边的套装，看着像制服，长腿包裹在黑色的长裤里……
皓月听见自己的心轻轻敲起鼓来。
然而琥珀在看到来人时，却是十分失望，原本略显雀跃的步伐也渐渐放缓。
“海因茨？怎么是你？埃利奥特没来吗？”琥珀向海因茨身后看去，那里空无一人。
“倒也不用这么失望吧。”海因茨背着手站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埃利奥特他……有些棘手的事，没办法来看你，所以特地委托我来走这一趟。”
“嗯……没关系。”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琥珀还是略有些委屈地扁扁嘴，“我有些想他，我已经超过一年没见到他了。”
“你会再见到他的，我发誓。”海因茨向琥珀靠近，弯下腰隔着帽兜轻轻抚摸小姑娘的发顶。
“他还好么？”
“嗯……还算不错。”海因茨不习惯撒谎，他飞快地转移了话题，“你呢？在这里还习惯吗？”
“还不错，大家都很照顾我，你们送来的礼物我也都收到了，我很喜欢，谢谢。而且在这里比在家里开心多了，除了见不到埃利奥特。”琥珀顿了顿，言辞恳切，“请一定转达埃利奥特，我很想他，希望他能给我写信……”
“我知道。”海因茨望着琥珀皱巴巴的小脸，“还有呢？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
“em……谢谢你……来看我……”琥珀干巴巴地挤出几句，抬起眼望向海因茨，一脸为难。
“好吧，我知道在你心里只有埃利奥特一个哥哥，我也是受他嘱托来看看你。”
当皓月发现这可能只是一场亲戚之间的见面会，并且两人之间氛围融洽后，就想悄悄回家了，却没想到转身后却差一点跟阿司撞上。
“你怎么在这？”
“那是海因茨？”
“海因茨？谁？”
“海因茨·西法尔，联盟总指挥官埃利奥特·西法尔的弟弟，目前是塔夏军事基地的指挥官。看来我猜的没错，琥珀果然是西法尔家族的人。”然而话音刚落，他就被人掐住了脖子。
“我警告你。”眼前少女的眼神中，是阿司从未见过的狠戾，“别对瓦罐街的人动什么歪脑筋，不然我立马把你送回菲丽丝的庄园。”
“咳咳！英雄饶命！女英雄……饶命！我不说我绝对不说！”
·
见过琥珀之后，海因茨立即回到了他的主舰上，他的副指挥也立即迎了上来。
“指挥官，卡尔·冈萨洛来了，在会客室。”副指挥轻声说道。
卡尔·冈萨洛，联盟军事审查委员会的审查长，母家是联盟唯三拥有主席团席位的罗森维格家族。这人个子不高，但心眼奇多，是个极懂钻营的人，且向来和西法尔家族不和，时常仗着自己的职务之便给海因茨和埃利奥特找麻烦。
“他来干嘛？”海因茨语气不屑，脱下外套推门进入会客室。
见他进来，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矮个男人立即起身伸出手向海因茨迎了过来。
“哇喔，好久不见了海因茨！”
海因茨对卡尔·冈萨洛伸出的手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将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联盟派你来监视我的？”
冈萨洛收回自讨没趣的手，愤恨的神情在脸上一闪而过，语气颇有些阴阳怪气：“怎么叫监视呢？是监察。军审委有权对联盟所有军事活动进行监察。那么海因茨·西法尔指挥官，请问这么晚了您去哪了呢？”
“出去散心。这也要向你汇报吗？”海因茨不屑地扯了扯唇角，“冈萨洛审查长，您怕不是晚饭吃太饱了吧。”
卡尔·冈萨洛虚伪地笑了笑：“打嘴仗可没意思，我知道你不想在这看到我，可是现在军审委对塔夏的作战水平非常质疑。我由衷希望海因茨指挥官能够带领塔夏迅速结束这场荒谬的战争，让我们对塔夏的军事实力重拾信心。”说罢，他起身向海因茨点了点头：“那么，晚安，海因茨·西法尔指挥官。详细的作战计划，我想我们可以留到明天上午讨论。”
“慢走，不送。”海因茨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双手合十放在交叠的长腿上，眼底，冷若冰霜。
与此同时，皓月和阿司也“目送”着琥珀回到了五金店，上楼时，皓月在一次警告阿司不要拿琥珀的身份做文章，阿司也再三发誓自己说不会，谁知道第二天，他就将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因为整个e区是不允许有网络的，以至于阿司每次跟父亲闪讯都要回到他位于星河街区的家里，掩人耳目。这天上午，他如往常一样在木下的护送下回到了家，顺便到了某一楼层，窝进了他的抱枕堆里，拨通了他父亲的闪讯。然而没想到的是，闪讯另一头出现的，是他父亲满是淤青的脸。
“爸爸！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打你了？！”
“没……没事，我自己摔的……”对面的中年男子拉高衣领拉低帽檐想要遮挡脸上的伤痕，却只是徒劳。
“你不用骗我，我知道！肯定是家族里那帮人干的！他们为什么打你？因为你提出要脱离家族吗？！妈妈呢？妈妈怎么样？”
“你妈没事，我把她藏到了地下室里……我跟家主说了，想要脱离家族……但家主说，没有这个先例，认为我是对家族不敬，是家族的叛徒……”
“他们怎么能这样？！我为家族卖命还不够吗？！我被菲丽丝抓，被五挺机枪对着打，还不够吗？！”
“五挺机枪？！什么时候的事啊儿子？！你怎么都不跟爸爸说呢？！”
“没用的爸爸……”阿司一下子变得颓丧了起来，“跟你们说也只是让你们白白担心而已……所以呢？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家主没再说些别的吗？”
“家主……家主说，我们家对整个家族没有贡献……”
“没有贡献……呵呵……”阿司自嘲地笑了笑，“所以那晚我就应该直接死在菲丽丝的庄园里，苟且偷生真不如一个死得好……”
“阿司……”中年男子摸了摸泪，满眼心疼。
“然后呢？他总该提点什么条件吧。”
“他提了。他说，想要脱离家族，就要拿有用的情报去换。”
“有用的情报，怎么叫有用呢？”阿司嗤笑，“不如我告诉他，明天海因茨会带领军队大肆攻打e区，让他来前排抢个看戏的好位置。”
“阿司……”闪讯那头的中年男子欲言又止，“要不然，告诉他们t-800……”
“不行！”阿司迅速出言制止，“人家好歹救过我的命啊爸爸！”
“那……爸爸也没办法了啊，阿司，爸爸实在也没办法了啊……你在e区随时都会有危险，我和你妈不想用你的性命换前程，可是如果不听他们的话，你妈在家族里就天天被那些人冷暴力、排挤、甚至虐待，我也被他们打压、诋毁、污蔑……我，我真的没用，可我也真的没办法啊……”
望着自己头发已花白的父亲捂着脸哭泣的样子，阿司只觉得自己心如刀割。外人只觉得他锦衣玉食，却不知他家身处这个残酷家族的食物链底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然而眼神却心死一般：“你告诉他，瓦罐街18号有个e，和西法尔家族关系匪浅。”
犹豫再三，他没把这句话说全……哪怕对面他父亲再三追问他都不肯再往外多说一个字，仿佛这能减轻一点自己的负罪感。
残阳如血，阿司拖着长长的影子走在这片血色中，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明明昨天才答应过皓月不会把琥珀的秘密说出去，今天却为了一己私利背信弃义。
迈着沉重得似要将地面踩出坑来的步伐，阿司终于回到了瓦罐街18号，五金店的门大开着，里面传来几人的笑闹声。阿司抬头，就看见皓月冲他挥手，她身边坐着的琥珀也朝他看来。小姑娘今天似乎有特意打扮过，粉红色的裙子，金色的长发上别着一个闪亮的发卡，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哟，老板回来了！等你吃饭呢！今天有螃蟹哦~超肥的！”
阿司在桌前坐下，原本四方的小餐桌已经无法很难容纳他们了，五个人挤挤挨挨，阿司就得了个桌角，此时这个圆圆的桌角正顶着他的胃，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他看着满桌的菜肴只想反胃。
“今天其实是琥珀生日哦，她说要一家人一起过，还非要等你回来，我偷偷吃个蟹腿她都说我……”
“祝你，生日快乐……”阿司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谢谢，你也快乐。”
低头望着琥珀刚刚放在他盘子里的螃蟹，阿司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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