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提剑跨骑挥鬼雨（二）
月安楼三楼客房。
“莫先生，这样不好吧。”吴澄在床榻上挣扎着，手脚不停的在扑腾。
“有什么不好的？”莫元灼挑眉，看了吴澄一眼。
“你我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甚至还躺在了一张床上，这要是传出去了，我可怎么办啊！我还有……”吴澄欲言又止，现在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吴澄”这个身份所存在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整理好，“顾时安”这个身份的记忆又加了进来，所有的画面交叠在了一起，吴澄此刻只剩下了满脑子的混沌不堪。
“你什么？你还有什么？”莫元灼却并不想让吴澄就这样随意糊弄过去，他直接逼问吴澄道。
“我……”吴澄停顿了几秒，多年前的记忆重现，他开口就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在淮州老家的时候，我身上是有婚约的！那个人就是我姑姑家的邻居家的表妹的嫂子的侄子！所以，我不能和你睡在一起！”吴澄义正严词的说道。
“不就是让你睡在床里面吗？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借口？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了。”莫元灼憋着笑，“你说说你，编个瞎话都不会编，你有婚约的对象，怎么是个男的？”
吴澄一怔，老脸一红，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他在床榻上又挣扎着想要起来，他想要翻身到床的外侧去。
“不行不行，就算要睡在一张床上，我也不能让你睡在外边，你是老板，应该是我睡在外边才对啊！”吴澄慌忙说道。
于是吴澄一直活动个不停，一刻也不肯消停，他把整个床榻摇晃的“吱呀吱呀”响，终于，他翻起了身，压在了莫元灼的身上，两个人的身体完全交叠着压在了一起。
可是正当吴澄想要翻身从莫元灼身上下来的时候，却被一处神秘的凸起绊住了。
吴澄：……
吴澄也是男人，他自然知道那个神秘的凸起是什么东西，吴澄脸上的红晕算是再也消不下去了，他再低头去看莫元灼，只见得莫元灼一脸的一言难尽。
可是一切远远都还未结束，让屋内的气氛更加尴尬的是，吴澄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道了，他全身的血液除了冲到了脸颊上之外，他身体里其他的气血似乎全部都朝着下半身涌去，丝毫不受吴澄控制的，自己的神秘部位也凸起了一块。
吴澄现在全身的重量全都压在了莫元灼的身上，现在的吴澄，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就这样两个人僵持了好半晌。
莫元灼第一个忍不住了，反手就将压在他身上的吴澄掀了下去，莫元灼的双手紧紧地辖制住了吴澄的两只手腕，吴澄瞪大了双眼，他的呼吸越来越快，吴澄的耳边也传来了莫元灼一点一点变得沉重的喘息声，好像是在努力压制着什么，二人滚烫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反了你了。”莫元灼在吴澄的耳边说道，他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你是故意的吗？”莫元灼又问吴澄道。
“不……当然不是……”吴澄连忙辩解着。
“婚约是吧，好，你等着。”
莫元灼将吴澄的后脑勺托了起来，吴澄心中一惊，他甚至以为下一秒，莫元灼就要俯身亲他了，于是吴澄闭上了眼睛。但是事情却并没有向着吴澄想象的那样子发展，莫元灼的手伸向了吴澄头底下枕着的枕头。
一个鲜红色的册子被莫元灼从枕头下面拿了出来。
吴澄在看到那本册子的一瞬间，他就辨认了出来，这本红色的册子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当年他和莫元灼，不，是李玄玥和顾时安亲笔写下的那本婚书。
看着莫元灼将那本红色的册子缓缓地翻开，吴澄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还要继续装到什么时候？嗯？”莫元灼一只手支撑在了床榻上，另一只手将打开了的册子举在吴澄的眼前，他垂眸看着想要躲避他的眼神的吴澄，低沉的嗓音如同一柄利剑，将吴澄的伪装尽数撕开，此刻的吴澄已经是无处遁形了。
“顾时安。”
“笙阳，你听我解释啊！”吴澄知道自己已经被莫元灼发现了，索性他也不装了，“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去……”
“不能，”莫元灼像是故意使坏一样，捏住了吴澄的下巴，“你想干嘛？你看清楚了，我的名字在你名字的前面，所以自然是要我在上面了。”
“这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难不成，你还想毁约？”莫元灼的嘴唇凑到了吴澄的耳边，滚烫的气息浮动着，烫的吴澄打了一个激灵，“我劝你啊，可千万别想着当什么负心郎……虽说这当年你我写下这婚书的之时，那时候两个男子成亲还并不合法，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若是想要对我始乱终弃，我现在就可以拿着这婚书去衙门告你的状。”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吴澄嗔怒道，“咱们俩还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这‘始乱’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终弃’呢！”
然而吴澄的一番话却直接起到了完全相反的作用，莫元灼不由分说的一个绵长的吻径直落了下来，这不是吴澄和莫元灼第一次接吻，也不是顾时安和李玄玥第一次接吻，但是给吴澄的感觉却和从前的每一次都截然不同。在这个吻里面，包涵了太多的情绪，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有失而复得的欣喜，还有吴澄两种身份虽然兜兜转转，但是最终还是爱上了同一个人的，同样的一种心动。
深陷情网之中的人，汹涌澎湃的情感或许可以抑制，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很难隐藏。情到深处，无论是吴澄还是莫元灼，此刻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似正在炙热的炭火上炙烤着一样，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也让屋子里的温度陡然升高了不少。
“如此算起来，咱们也算是老夫老夫了吧，这么长时间了，你好像还从来都没有履行你的侍夫之责呢吧……”莫元灼轻声在吴澄的耳边说道。
“啊？什么意思？”吴澄装作自己听不懂的样子。
莫元灼将手伸过了吴澄的头顶，从床头的橱子中拿出来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黑漆描金小盒子，那盒子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任何端倪，但是隐隐约约透出一丝淡淡的醉人的香味来。
吴澄一看见那个小盒子，再闻到了那股奇怪的香味，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躺在莫元灼的身下十分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就连他的声音都开始有一些颤抖了，吴澄有点惊慌失措地对莫元灼说道：“笙阳……你要干嘛？”
“哟，顾侯爷，认识的东西还不少呢！”莫元灼打开了小盒子的盖子，一阵奇异的香味顿时充满了整间屋子，小盒子装着的淡紫色的膏油也许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已经凝固住了。莫元灼轻轻点了一点小盒子中的膏油，在手指间捻了几下，香气更甚，直冲吴澄的鼻子，吴澄在这香气之中，有了一种醉醺醺的感觉。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这东西也是思华告诉你的，要是真的，我明天就去扒了思华的皮。”莫元灼的指尖轻柔的在吴澄滚烫的脸颊上滑过，凝固了的膏油瞬间融化掉了，如同一滴淡紫色的泪珠，留在了吴澄的脸颊上。
“不是，不是，和思华没有关系，是……我从前在军中见过……也听说过，两个男子之间欢好，需要借助此物……”吴澄说完，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抿紧了嘴唇，微微侧了侧脸，他不太好意思去看莫元灼的反应。
“那不正好，倒是省了为夫教你的时间了。”莫元灼抬手拉上了帷幔，那帷幔极其厚实，吴澄在帷幔落下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四周的环境顿时暗了几个度。
看着莫元灼那永远都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吴澄在心中默默算计了一下，
看来他想要出门骑马的愿望，要推迟几天了，只怕吴澄不休息个三五天的，是不可能出的了门了。
翌日，昭平三年十月十六，上午，月安楼三楼客房。
吴澄现在整个人都好似散了架一样，毫不容易拼凑了起来，瘫在了床榻上，他一动也不想动。躺在床上的吴澄眼神十分幽怨地看着莫元灼，心想自己就先让他这一回，下一回他吴澄一定要好好找补回来，重振夫纲！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吴澄都快累的要死要活的，可是莫元灼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反而坐在了椅子上，动笔写起了东西，莫元灼的腰背挺得笔直，不像吴澄，可能一时半会是抬不起腰来了。
“你在和谁写信呢？”吴澄侧着身子，一只手支棱着脑袋，气息虚浮的问着莫元灼。
莫元灼笔尖一顿，放下了笔，沉声说道：“岭南王，李玄瑞。你应该还记得他吧。”
“记得倒是记得，”吴澄挠了挠头，“可是你写信给他干什么？”
莫元灼回过头来，看着歪斜在床榻上的吴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对吴澄说道：“他是我的堂兄，我请他来喝咱们的喜酒，不行吗？”
十月廿三，上都城，勤政殿。
从好几天前开始，李玄琼每天的早朝就总是迟到，全部的朝臣每天都要在勤政殿等好久，李玄琼才不紧不慢地赶来。即便是这样，一众朝臣心中意见很多却不敢说出口，有了上一回孙逊在朝堂之上当场被李玄琼授意关洋杀掉的事情在前，大臣们自然是不敢多说些什么。
但是奇怪的是，那个人人都避而远之的关洋，却已经好几天都没有露过面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按照往常的经验来看，只要是关洋凭空消失了几天的时候，就会有人死于非命。
今天的李玄琼依旧是姗姗来迟，他眼底的一圈青色证明了他似乎前一天晚上并没有休息好，李玄琼坐在龙椅上，身体往后一仰，就准备着听朝臣们叽叽喳喳一些在他看来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就在李玄琼昏昏欲睡的时候，勤政殿外忽然闯进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陛下，岭南大乱，岭南王李玄瑞出兵，出兵……勤王……”闯进勤政殿的士兵跪地说道。
“什么！”李玄琼清醒了过来，“他勤王，勤的什么王？他出师无名，是要造反吗？”李玄琼暴怒而起。
“岭南王说，他说……他此次出兵，是为了保护……太子李玄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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