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丘之貉
东国尼斯城堡，大门敞开，欢迎远道而来的贵宾。
树林后的指挥车上，江练听着各方传回的讯息。
“目标已经出现，三辆车，暂时还不能确定水鬼在哪一辆车上。”
江练：“等待时机，一分队是否已经到达指定位置？”
下水道井盖松动，忽然被一颗脑袋顶开，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确认周围环境安全后，把井盖整个掀开，爬出来一个人。
一串特战员如同老鼠一般从地下钻出来。
这一切，主要还是谢谢康拉德这位不合格的侦查员。
因为他有关系，可以顺理成章得混入城堡内部，但是他光顾着自嗨，江练让他试着找突击点这种事，两眼一蒙，根本理解不了啥才叫突击点。
“一分队已成功进入内部。”
江练：“按原计划，准备行动。”
城堡大门再次合上，立刻就有迷彩色的影子穿梭而上，唯一一条出城堡的水泥路上迅速铺上一道又一道的路障。
层层叠叠已成合围之势。
江练此计为瓮中捉鬼，硕大的城堡易守难攻，外部无缝合围，内部打入精锐，只要水鬼进入，就连沙狐带水鬼，一并捉拿。
他静静得等待最佳时机，忽有电话呼入。
还没等他说话，乔英就急促道。
“江练，出岔子了，暂停，全部暂停。”
江练瞬间绷直。
“怎么了？”
乔英的声音低而快。
“我刚才去找秦漫，她不在房里，我问了人才知道，她被厉骁带走了。”
江练簇起眉心。
乔英以尽量简洁明了的话劝告他。
“听着，沙狐就是个有公主病的臭脾气小姑娘，心智都没长全呢，她生性好妒又目中无人，在一定程度上和厉骁相似，我原以为秦漫已经怀孕，厉骁不会再拿秦漫涉险，但事实证明，是我高估他了。”
江练：“什么意思？”
乔英扶着额。
“是我想错了，是我高估他了，我以为他现在有老婆有孩子会收敛一点，会有所顾虑，不会拿妻儿冒险，没想到他居然还是这样。”
“你不了解他的行为作风，他是一个比黑鲨还霸权专制的家伙，他的手段比起黑鲨，过之而无不及。”
“他先派我去与沙狐谈判，实际上只是想试探一下她的态度，那么现在，他亲自前往就不再是谈判了，他会逼沙狐把东国的走私渠道吐出来，占为己有，这是他最喜欢，也是最擅长的事。”
“沙狐那小姑娘是个恋爱脑，她对厉骁有点意思，所以她很有可能提条件，做他的女人就把渠道拱手相让，但是厉骁不是，他对感情这种事缺根筋，他会觉得沙狐在算计他，在利用他。”
“他把秦漫带过去的主要动机我不知道，但是他既然已经把人带过去了，我可以确定，他一定会借秦漫把沙狐逼到绝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江练，秦漫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可即便如此，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可以利用的东西，你明白吗？”
江练听明白了，厉骁会拿秦漫来激化事态，理所当然得除掉沙狐，拿到东国的走私线。
“交给我吧。”
乔英说了那么多，都没拽得动他，气得破口大骂。
“江练！你们就算都死光也不关我的事！”
江练沉着眼想了数十秒，忽然把耳麦对讲机等设备悉数交给旁边的洪谦，并叮嘱道。
“按原计划执行，我进去救秦漫。”
他随手拿上一件防弹衣，又清点枪里的子弹。
本来是打算一杆进两球，现在迫不得已，只能试试一箭三雕。
“江练！她会跟你走吗？！”
江练下车的脚步一顿，膝盖屈在半空中。
秦漫现在不认识他。
他的回答明显没底气。
“她可能不会跟我走，但是她应该会跟救她的人走吧。”
身影悍然钻进树林。
城堡中，沙狐坐在曾经她父亲的位置上，用中欧的古董茶杯，一口一口喝着茶，满脸笑意得等候着那个人的到来。
光影投射出一个人的影子，沙狐立刻站起来。
“kelpie！”
语音刚落，沙狐扬起的嘴角就僵住，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在他的身后。
那是一个，纤瘦拔杆的，女人？
而她的kelpie，此刻又手扶着她的细腰，牵着她一起走进来。
沙狐果然是个沉不住气的冲动派，当即就问道。
“她是谁？”
厉骁笑意盈盈得回答道。
“我的妻子。”
沙狐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快速扑闪。
“你有妻子？”
秦漫这时候感觉自己的第三者猜测变了风向，好像她是那个蒙在鼓里的正主，那名为沙狐的姑娘才是被第三者的那个。
她轻声向厉骁询问。
“她是谁？”
厉骁侧头对她解释。
“一个不听话的合作伙伴，总是异想天开，想做我夫人。”
秦漫的关注点却不在感情关系上。
“你生意都做这么大了吗？”
厉骁：“不然我怎么养你们娘两。”
沙狐提着裙摆走过来，眼睛一直盯在秦漫身上。
秦漫感觉很奇怪，为什么她会成为焦点，而厉骁还坐视不管。
情况好像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还没等她想明白，那牛皮轰轰的沙狐小姐，竟掏出一把枪来指向秦漫！
秦漫震惊得睁大双眼，不是震惊沙狐的态度，也不是震惊她有枪，而是震惊站在她身边的人，对此还见怪不怪。
不听话的合作伙伴，见怪不怪的枪支弹药。
厉骁一直瞒着她的事，难道就是这些吗？
他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
厉骁将她牵至身后。
他对于自己还没做什么，就看到沙狐傻乎乎得动怒，感到十分满意，冷冷得瞪着她。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威胁我的妻子，就等于在威胁我。”
沙狐的手依然没有放下，斩钉截铁道。
“我才是配得上你的人。”
她又上下打量秦漫。
“她能带给你什么？”
厉骁松开了秦漫的手，慢条斯理得解开衬衫衣袖的扣子。
“沙狐小姐，看来你还是不懂我，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自己争取，这送上门来的，抱歉，我看不上。”
敏感的秦漫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点别的意思。
厉骁回头朝秦漫斜嘴笑。
“你不是想知道，我在做干什么吗？你不是想和我一起承担吗？”
他抓起她的手，一把枪塞进了她的手里。
秦漫握着枪，而他握着她的手，举起对准了沙狐。
“来，开枪，杀了她。”
秦漫目瞪口呆得看看他。
厉骁安慰道。
“别这么惊讶，你以前，也是做这个的，我们都是一丘之貉，不信你试试。”
他的手指已经摸过来，带着秦漫的指尖一起扣下扳机。
关键时刻，秦漫稍稍偏移，瞄准了那古董茶杯。
“嘭”的一声，瓷器碎裂，后挫力让她的身体轻轻后仰。
熟悉的肌肉记忆被唤醒，她好像真的会开枪。
厉骁在她耳边夸奖道。
“你看，你的枪法还是那么准。”
她对厉骁的话又多信了一分。
厉骁指着受到惊吓的沙狐。
“现在，杀了她。”
秦漫举着枪，疑惑道。
“可我为什么要杀她？”
厉骁的理由无懈可击。
“因为她刚才想杀你，秦漫，你必须学会离开我，也能自保。”
秦漫不理解。
“可是她没有做什么，甚至是我们找上门来的，她只是不知道你有妻子，她只是不知道你有家室，这样一点小错误，为什么就必须要她死呢？”
厉骁有耐心得弯腰凑近。
“你总是这样，你太善良，太心软了，你知道吗。”
秦漫感觉现在的厉骁和平常所见到的不一样。
他把平日里隐藏起来的东西展现出来，像一个可以随意主宰别人生死的、高高在上的神。
他似乎是想蛊惑她，把她也变成一样的人。
厉骁是有这样的打算，趁现在把她变成同样的人。
他把沙狐当作她的第一道菜送给她，但是她好像不太愿意张口吃这喂到嘴边的菜肴。
他轻轻叹息一声。
“算了，还是我来吧。”
他把她手里的枪又扒下来。
“带她出去。”
沙狐这才知道求饶。
“我们好好谈谈，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不能在这杀我，这里到处都是我的人。”
秦漫在护送下转身离开，听着后面的对话。
厉骁：“已经谈过了，只是沙狐小姐的态度，令我大失所望，没有谈的必要了。”
秦漫听到机杼松动的“咔哒”声，不是扳机压下的声音。
一阵白雾朝她的脸上喷涌，她立刻屏住呼吸，眼前白茫茫一片。
所有人都迷失在这片忽如其来的白雾中，就连正欲开枪的厉骁，也迷失了准心。
沙狐一晃就不见。
这雾气没毒，东国气候干燥，只是加湿系统。
枪都指到脑袋的沙狐，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主，她悄悄将这雾森系统调到最大，在危急关头打开，以此脱身。
秦漫站在原地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路在哪。
“厉骁？”
她发出声音，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子弹出镗的炸裂声传入她的耳朵，她立刻侧头向一侧卧倒，一颗子弹划破白色雾气，从她的视线中飞过。
紧接着又是一声，就在她的旁边。
猝不及防，双方发生了枪战。
她挥了挥雾气，朦胧中看到一点光，伏在地上向那个方向爬。
依稀可见外头的青绿色，耳边却呼啸起风。
她回头，气流被子弹快速流窜的高温划成无数条白色的轨迹，其中有一颗，正朝自己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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