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平时轻松就能进入复习状态的方涩，今晚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这张试卷，隔个几十秒一分钟就看一次墙上的时钟。
她的脸上写满了心事，连陈河谨这个情商不高的书呆子都看出来了。
“方涩，你一直看钟是有什么事吗？”
“啊？算是吧……”方涩心想：有这么明显吗？
陈河谨多问了一句：“什么事啊？你着急走吗？”
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的走着，方涩再看一眼的时候，分针已经走到14了。
江可说的是十五分钟准时到，现在已经十四分了，留个一分钟从教室到学校门口正合适，要是再磨蹭一会儿可就要迟到了。
方涩连忙起身，语气匆忙：“陈河谨我不和你说了，校门口有人在等我我得先走了，你让一下我。”
陈河谨起身留出位置，方涩几乎是跑出教室的，走廊还能听见她跑动的声音，那样子，好像是迫不及待要去见某人一样。
陈河谨一下子就没了复习的心情，对着桌上这张满分试卷走神了——
方涩说，校门口有人在等她，是谁呢？是她喜欢的人吗？
另一头，方涩喘着气一路从教室跑到学校门口。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穿着校服的学生们多到数不清，可就是没有江可的身影。
方涩垂下了眼帘，眸中蒙上了一层灰，一时半会竟有些失落。
大约又在校门口站了一两分钟左右，期间方涩不断东张西望在寻找着江可的身影。
突然，有个戴着帽子的人从巷口走了出来，身材高挑清瘦，校服在她身上显得有些肥大，气质与普通学生截然不同，一眼就吸引了方涩的注意力。
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方涩也一眼认出了那就是江可，眼中蒙上的灰立刻褪去，清澈依旧。
江可背靠着红绿灯杆子站，姿态随意散漫，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背着书包傻站在校门口东张西望的方涩，江可的唇边多了点笑意，朝她勾手，示意她过来。
接受到信息，方涩迈动脚步朝她靠近，期间等了一个红绿灯，路上的车呼啸而过，边上等灯的人也熙熙攘攘，两人站在马路的两头，目光似有若无地擦过了好多次。
绿灯终于亮了，方涩跟随着涌动的人群通过马路，停在了江可面前。
她现在比初次见面好多了，没那么怕江可了，不过仍有一点敬畏。
方涩：“你迟到了，晚了几分钟。”
江可半信半疑地从兜里拿出翻盖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说：“没迟到啊，现在才九点十八。”
方涩：“你不是让我九点十五就在校门口等你吗？”
江可有些无语道：“你什么理解能力啊？我是让你十五从学校出来，又没说十五就到，你自己理解错了可不怨我。”
“……”方涩都不知说什么好。
江可见她迟迟不动，催促道：“走啊，还愣着干嘛？你回个家难不成还要我给你带路？”
“……”方涩赶紧动身往家里走。
路还是那条路，过条马路进巷子，出巷子后再过条马路走几步就到了，和平时回家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身后五米处跟了个江可。
在整个南城的学校，江可可谓是很出名了，只不过是那种令人闻风丧胆的出名，很多学生都知道她这个人和她做的事。
相传，江可脾气偏激暴戾得很，一点就着，天天都带人跟别人约架，曾经还在废工厂拿着刀砍死了一个混社会的人，但是却一点事都没有，因为家里的权势大得惊人。
这样的传闻还有一大堆，不同学生的口中还有不同的版本，但最为广为流传，最多人信服的版本也是这个，所以江可一度成为了整个南城学校最不能惹的人，学生心目中最害怕的恶魔，看见了都会避让三尺。
所以今晚方涩等的第二个红绿灯，本应是有很多学生的，但因江可就站在旁边，所以一些人选择等下一个绿灯，有些胆子大一点或是没认出江可的照例等绿灯，该说笑依旧说笑，一点也不因为江可就在旁边就怎么怎么样。
江可早就习惯了这些，她生性淡漠，也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
保持五米远的护送在方涩抵达楼下便终止。
“我到了，就先上楼去了。”方涩指指楼上，照例对江可说了这句话。
江可神色淡淡：“伸手。”
“啊？”方涩有点懵。
“啊什么啊？让你把手伸出来。”
“哦哦。”方涩不明所以地伸出了右手，摊开掌心。
江可把那些钱放到方涩的手中，说：“这些钱都是李美扬从你们这抢来的，多的钱是谁的我不知道，你知道你就还给他吧，不知道就自己留着或是上交给学校都行，你自己解决。”
方涩看着手中的这一大沓纸币，内心触动不已，心情很是复杂，有惊讶，有感动，也有误会了人家的歉意，她一直听信传言觉得江可是个无恶不赦的坏学生。
方涩第一次不带有恐惧地直视江可，眼中清波流转，就算是黑夜也抵挡不住其中的光彩灵动，真是漂亮至极。
方涩：“你让我晚十五分钟出来，这段时间，你是去……”
“不是。”还不等方涩说完江可就果断出声否认了，“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看不惯李美扬才教训了她一顿。至于这些钱，完全是她为了求放过硬塞给我的。我这人自私又冷淡，可不会那么好心地帮你们讨回那些钱。”
方涩微笑着听江可解释完了这一大通，态度真诚，不卑不亢：“不管怎么样，江可，谢谢你，这笔钱对我来说很重要，对他们也是一样的。”
面对方涩诚挚的道谢，江可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长这么大很少有谁这样同她说过谢谢一词。
令别人闻风丧胆的人有一天竟会纠结怎么回复别人真诚的道谢，方涩竟觉得这样的江可有些憨态，明明只需要说一句“不用谢”就好了啊。
江可憋了半天，不用谢三个字没憋出来，倒是有些郁闷地抱怨道：“我说能不能别对我说谢谢啊，我不是说过不喜欢这两个字嘛，而且我又不是在对你做慈善不求回报，有什么好谢的？”
江可把斜挎包拿下来挎在方涩的身上，“不过呢，既然你这么喜欢谢谢我，那就替我写作业当做报答。”
临走前，还不忘嘱咐：“这次可别忘了写名字，我走了，你赶紧上去。”
江可离开没几步，方涩连名带姓叫住了她：“江可，你等等。”
江可无语地又走了回来，“干嘛啊？”
方涩：“你伸手。”
“……你事怎么这么多？”江可随口吐槽了一句，摊开右掌心看她到底想干嘛。
方涩不在意她的嗔怨，从校裤的口袋里摸出来了一颗糖放到她的手上。
糖被透明包装袋裱着，里面的糖果小小的一颗，圆滚滚的，是有点透明的白色，薄荷味的，这种散装糖超市里一大把，很普通没什么惊艳特别的。
现在这颗哪里都不特别，也就包装简单的糖安安静静地躺在江可的掌心上。
江可看着这颗糖忽然笑了，“一千块钱就换了一颗糖啊？”
方涩解释说：“我身上没别的了，只带了这颗糖，你不喜欢吃糖吗？”
“嗯，我讨厌甜食，道谢我接受了，糖你就自己留着吧。”说完，江可又把糖还给了方涩。
方涩觉得她真是奇怪的一个人，明明亲口说过生活要有甜，可是自己却讨厌甜的。
回家后，方涩选择先帮江可完成作业。
橄榄绿的挎包里的依然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白色的物理卷子皱巴巴地躺在里面，卷子上到处是折痕，受伤不浅啊。
方涩大概扫了一眼试卷，第一页最上方的标题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南职中学高二下期第二次月考——物理试卷】
方涩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心想：月考试卷都不做吗？
她揣测江可怕不是随意从课桌里扯了张卷子塞书包里拿来故意糊弄自己的吧，真是这样的话，方涩觉得江可这人也太坏心眼了吧。
想归想，方涩还是将这张皱巴巴的试卷整理了一下，用手压平整，然后用笔开始填写个人资料那三行。
今天她无意间瞥见了江可校服上的个人资料。
南职中学，三年十一班，江可。
方涩的字迹与江可的完全不同，字如其人，字迹灵动隽秀，一笔一划端正漂亮。
这还是她第一次手写江可的名字，方涩觉得，这个名字是真好听啊，和江可这个人很相配。
她有忽的想起了这个名字的主人，经过了这几次的相处，方涩好像也不觉得她有多可怕了。
……
这么大一笔钱方涩只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剩下的钱她从小受的家教不允许她贪污，权衡之后，方涩还是将这些钱交给了学校。
不过她是知道其中一个受害者是她的同桌陈河谨，于是把那部分钱亲自还给了他。
陈河谨拿着这些钱，既震惊又充满了好奇：“你是怎么从李美扬手中拿回这些钱的啊？”
方涩：“是一个好心人帮忙拿回来的。”
陈河谨：“那这个好心人是你的朋友吗？”
方涩愣住了，她没纠结过这种问题。
这件事对于江可来说只是件举手之劳吧，可于是自己来说是帮了个很重要的忙。
也许在江可那方涩算不上什么朋友不朋友的，但是在方涩心中，她已经单方面的觉得江可就是她的朋友了。
方涩：“嗯，她是我的朋友。”
陈河谨：“是昨天晚上在外面等你的那个人吗？”
方涩：“嗯，是她。”
陈河谨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们关系怎么样，很要好吗，那个人是男生还是女生，是你喜欢的人吗”，但是最后都被他全咽下了喉咙。
理由很简单，他觉得自己跟方涩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随便问这种问题的份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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