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早上六点半方涩楼下集合，晚上九点零五校门口集合，这已经是两人心照不宣的约定了，而且每晚江可必定塞张卷子给方涩做，方涩也知道她就是故意的，不过也没拆穿江可的坏心眼。
又是一个放学的晚上，方涩照例在九点零五分时到校门口找江可。
可是左看右看也没看见江可的身影。
方涩感到困惑，转身看了眼安装在学校高塔的大表钟，已经九点零七分了。
江可迟到了。
明明说过不喜欢迟到的人，自己却迟到了……方涩在心里犯嘀咕。
她在门口等江可的时候，一个男生绕过其他，跑到方涩面前喘着气对她说：“那个，方涩同学！我是隔壁七班新转过来的，我叫周涵阳！”
方涩看着眼前的陌生面孔，有些不知所措：“呃……你有什么事吗？”
“这个给你，没事了！”
周涵阳生性阳光活泼，第一次干这种事还挺不好意思的，他把东西强塞到方涩手上后拔腿就跑，方涩连开口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给的是一个信封，封面是粉红色的，还散发着淡淡的馨香味道，封口用的还是一个爱心形状的贴画。
方涩再傻也明白这是封情书。
她长得漂亮，学习好，性格又温柔，在学校自然不缺人追，读书的这些年收到的情书都能塞满整个抽屉了。
不过她都一一拒绝了这些告白，方涩并不打算在高中谈恋爱，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才是她现如今的目标与追求。
方涩看着手上这封情书，正苦恼着要怎么拒绝周涵阳的表白，下一秒就有个身影出现在她身后，一把手扯过了这封情书。
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粉红色情书的右下角，手指细长，骨节分明。
“情书啊。”江可唇边掀起一个浅淡的笑容，“这年头表白用情书真的太烂大街了，没新意。”
方涩垂下了头，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奈何就是莫名的窘迫难堪。
她把情书递还给方涩，声音清冽：“方涩这两个字这么好听，我觉得更应该出现在前途光明的录取通知书上，你说呢？”
方涩并没有接过情书，“嗯，你丢了吧。”
江可微微有些诧异：“丢了？都不看一下吗？说不定你会喜欢呢？”
方涩抬头对上江可的视线，认真道：“我不认识他，也不喜欢他，你还是扔了吧。”
“行吧。”江可随意地把情书扔到了垃圾桶里。
江可的身上总是散发着清香，类似于薄荷与薰衣草融合的味道，可刚跟她说话的期间，方涩还闻到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她的身上。
方涩其实并不喜欢香烟的味道，可这个味道与江可身上的清香味融为一体，她却并不排斥。
方涩：“你抽烟了？”
“嗯，抽了根烟耽误了几分钟，下次不会迟到了。”江可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并没闻到有太大的烟味，便问道，“我身上烟味很明显？”
方涩：“有一点。”
江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烦躁地皱了皱眉。
方涩是人们口中标标准准的“好学生”，向来烟酒不沾，也不太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抽烟，那味道有够呛的。
同时，她也深知烟酒对人体的害处。
方涩真心提醒道：“抽烟对身体不好，你还是别抽为好，上瘾了会很难戒掉。”
江可撇了一眼她，淡淡道：“嗯，对身体不好，所以你千万别学我，我是坏学生。”
“……”方涩无奈地说了句，“那你少抽点。”
“凭感觉咯，烟瘾什么时候犯就什么时候抽。”
夏天的天气总是那么变化多端，闷热的夜空上一秒好端端的，下一秒突变成乌云密布了。
此刻两人才出巷子没走几步。
“嘭——”
随着一声声的电闪雷鸣划开夜空，雷阵雨即将来临，路上的行人受了惊吓，纷纷跑着回家或是避雨。
江可还在仰望黑压压的夜空，寻思着什么时候会下雨，方涩已经跑着到她的身前了，说：“江可，暴雨要来了，我们快找个地方避雨吧。”
“哦。”
两人刚找了躲雨的地方，暴雨就如期而至，哗啦呼啦洗刷着地面，雨水冲刷地面的青草泥土味一下子就弥漫了整个空气。
她们站在一家已经关了门的饭馆门前避雨，所幸的是店门前安装了遮雨棚，暴雨的倾斜方向又是朝右边的，两人的身上都没沾到雨。
望着眼前这壮观暴雨，江可两手揣在校服兜里，突然问道：“你在学校经常被李美扬欺负？”
方涩先是惊愕了一下，好奇江可怎么会知道呢，接着又垂下了头，细细“嗯”了一声。
她突然想起了那些悲惨的往事。
不知为什么，一进高中李美扬就开始各种针对她了，班上的人也因为畏惧李美扬的权利而选择孤立方涩。
江可：“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你惹了他们？”
方涩：“我没有惹谁，我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方涩突然想起了李美扬的那些话，“就tm看不惯你行不行？欺负你还需要理由是吗？”心情愈发的低沉，不甘心，心中的委屈如同这暴雨一般强烈。
江可：“就没想过反抗吗？”
听到“反抗”一词，那双纯净的眸中闪过淡淡的悲伤。
“我家庭条件不好，班主任又是她亲舅舅，斗不过的。”
暴雨啪嗒啪嗒的砸在雨棚上，落在地面上，方涩顿了一会儿，感慨道：“我现在只想好好读书，等高考完了，这一切都会结束了吧。”
江可：“大概吧。”
两人突然都不说话了，静默着听雨看雨。
暴雨转成了中强度的雨，持持续续下了十几分钟了，一点也没有停止的征兆。有些已经等雨停等得不耐烦的人，打着伞在路上一样走得好好的。
江可望着天上的乌云，叹了口气说：“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就这么回去吧，你带了伞吧？”
“带了的。”方涩从书包里面拿出一把纯黑色的伞撑开。
江可的斜挎包里向来只装着一张试卷，方涩也知道她肯定没带伞，也不忍心看她淋雨，于是分了一半伞撑在她的头上，好心道：“雨有点大，一起走吧。”
江可又不是傻子，肯定不想淋雨，可是她看着头顶这把不怎么大的伞……还是半信半疑地跟着方涩走了。
撑伞的自然是方涩，奈何两人身高差接近半个头，她举着的手臂酸得不行，时不时就偷摸着用另一只手捏捏发硬发酸的肌肉。
这动作也太明显了，江可想不忽视都难，看方涩那可怜坚持着撑伞的样，于是不动声色地夺过了伞，说：“算了，还是我来撑吧。”
可最关键的问题是这把伞很小，装一个人正合适，装两个人就很吃力了。
江可把伞很大幅度的往方涩那边多靠，自己顶多能勉强遮住个头顶，身上的其他部位几乎都露在外边，还没走几步身上的校服外套就渐渐开始湿了起来。
方涩也难逃被雨淋到，不过伞都遮到她这边，淋到的雨也不多，也只有肩膀处和裤脚稍微湿了一点。
等红绿灯时，江可抬头看着这把伞，深深地叹了口气。
方涩立马道歉：“抱歉，这伞有些小，遮不住雨。”
江可看着她低声下气的样，心情复杂：“干嘛要道歉？这是伞的问题又不是你的问题。伞你拿着。”
方涩乖乖接过伞撑着，江可随即迅速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然后又拿回了伞，把外套递出去，“穿上，省得被雨弄感冒了。”
方涩有些犹豫，问：“那你呢？”
江可的语气有些责备：“你的身体能和我比？让你穿上就穿上吧，多问什么。”
虽然是嗔怪的话，可是方涩心口却泛起了一丝甜意。外套还没有多湿，穿上后她还能感受到残留在江可身上的余温。
她也有注意到江可始终把伞往自己这边偏，实在是太刻意了，想不发现都难。
方涩垂下头，唇边多了一点嫣然浅笑。
江可只注意到她低着头，没注意到她在笑，随意吐槽了句：“长这么漂亮老爱低着头干嘛？”
方涩并未回应，依然低着头。
江可不知道的是，方涩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到家楼下后，这雨还淅淅沥沥的下着。
方涩还是照例说：“我到了，那我先回去了。”
她似乎忘记了身上还穿着江可的外套。
江可看着她，笑着说：“你是打算穿着我的外套回去？”
方涩这才后知后觉，但身上的这件外套经过了雨水一路的洗礼，还是有些湿润的。
方涩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你的外套被雨水浸湿了，要不我洗干净后再还给你吧。”
江可也没拒绝：“行啊，我家洗衣机还能少洗一件衣服。”
方涩：“今天谢谢你了，伞你就留着吧，雨应该一时半会不会停，你身上好湿，回去后洗个澡吧，不然容易感冒的。”
方涩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江可摆摆手看上去已经不耐烦了：“你好啰嗦啊，知道了，走了。”
回到家后，方涩先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将换下的衣物放进了洗衣机里，但是江可的那件外套却特殊的被放在洗衣池里。
方涩是用手洗的这件外套，洗得很认真，先用清水浸湿，再放洗衣粉手搓出泡沫，再用清水洗干净。这样的过程她重复了两边，将外套洗得干干净净的，然后晾在窗边的衣架上。
此时雨已经停了，刚下过雨的天气很是闷热。望着杆上的外套，方涩心里想着：外套明早上应该就能干吧？
洗完江可的外套后，方涩又蹲在洗衣机面前等自己的衣服洗完。
洗衣机咔咔运作的声音有些噪人，王雪琴听见了，她的谩骂声从客厅里大大咧咧地传来。
“你个死丫头！洗个衣服用什么洗衣机，不费电啊，一点也不知道节约用钱！”
方涩捂住耳朵闭上眼，她真是觉得这个继母不讲理，明明平时自己洗衣服都是用的洗衣机，而且水和洗衣粉这些都跟不要钱一样往里面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浪费呢。
夏天气温高，湿衣服放外边量一宿就干了。
第二天江可从方涩手中接过了外套穿着去学校，大概是方涩洗了两遍放了两次洗衣粉吧，外套上散发着浓郁的馨香，和方涩身上一个味道。
江可一走进教室门邓家喆就闻到了。
邓家喆：“老大，你换洗衣粉了？”
江可：“没有啊。”
邓家喆：“那你外套上面这么香。”
江可唇边不自觉弯起的嘴角又被她刻意压下，故作漫不经心道：“哦，方涩帮我洗的外套而已，可能是她洗衣粉放多了点吧，下次我让她少放点就是了。”
邓家喆：“……？？？”
天啊！重点是洗衣粉放多放少的问题吗？！重点是他女神居然给他老大洗衣服？？？
而且，他怎么觉着老大说这番话，是在故意炫耀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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