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回到家中，方涩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回房间写作业，也不是洗漱，而是走到洗衣池面前给江可洗衣服。
上次她怕洗不干净，还特意放了两次洗衣粉洗了两次，结果就是被江可调侃外套太香了，下次还让她少放一点洗衣粉。
当时被江可这样调侃一番，方涩只觉得害羞，可现在再回想起这些往事，依然害羞的同时又多了一份甜蜜。
想着想着，洗衣粉又不小心倒多了点。
方涩看着外套上的那一小团洗衣粉，忽然就笑了，眉眼和嘴角都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大概明天江可又要怨她洗衣粉放多了外套太香了吧。
方涩复习完功课也才十点半，平时这个点她已经上床入睡了，但今天她却依旧坐在桌子前。
她在等江可的电话。
不过都已经十一点多了，方天明都回来了，外面的客厅都已经熄灯了，江可的那通电话依然没打来。
方涩觉得江可应该不会打来了吧，毕竟她也只是嘴上一说，江可又厌倦学习，会打来才奇怪呢。
方涩有些失落地收拾着自己的课本，突然看见桌上那本草稿本，那页白色的草稿纸上有数字，有公式，有英语单词，杂七杂八的。
但最多的竟是江可的名字，全都集中在中间，覆盖了原有的数学公式，这些都是她刚才等着江可的电话发神时写下的。
方涩很是惊讶，她都不知道自己发呆的时候竟在纸上写了那么多遍江可的名字，她只记得当时握着笔手不受控制地就写写画画着，竟然写的是江可的名字。
方涩脸上烧得火辣辣的，觉得这未免也太羞耻了，于是撕下来这页草稿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她害怕被江可看到了，到时候就解释不清了。
半夜，方涩失眠了，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今天发生的事真的太多了，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她认清了自己喜欢江可。
喜欢，明明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可平心而论，方涩是忐忑忧愁的。
她的这份喜欢太不寻常了，不寻常的喜欢同性，更不寻常的喜欢江可，这该如何是好呢？
这份感情她甚是都无法告诉其他人。
江可对她那么好，要是知道自己竟然对她抱有这种想法，肯定会厌恶自己，再也不理自己了吧。
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了，后果肯定也特别严重，同学老师议论歧视她，继母各种冷嘲热讽，到时候她就真的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了，就连唯一疼她的父亲也对她失望透顶。
如果可以将这份情窦初开的喜欢谋杀掉就好了，可是感情又怎么能是人可以控制得了的呢？
黑暗中，方涩双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突然苦笑了一下。
她的情窦初开，十八年来的初次心动，怕是只能永远藏匿于心底，成为不可说的秘密了。
……
某个课间，二楼角落。
“你还来找我干嘛？李美扬没告诉你让你不用刻意接近我？”
江可淡淡地看着来找她的夏盈语，对夏盈语倒也谈不上讨厌，但也没什么好感，只当她是被李美扬利用的普通学生。
但夏盈语对江可的态度截然不同，不然她也不会坚持来找江可了。
“告诉了啊，但我为什么要听她的话？”夏盈语微仰着下巴直视回去，像个矜贵的小公主。
江可觉得她可真有意思，反问道：“你不听她的话？那你当初故意接近我的时候难道不是在听她的话？”
夏盈语也不甘示弱地反问回去：“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答应李美扬来接近你吗？”
江可：“为什么？”
“因为我是对你真的有兴趣，若非如此，我会答应李美扬？我没事做不知道待在教室里复习会儿，就非得吊你身上？”夏盈语说得很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江可语塞了一下，又说：“那你以后别吊我身上了，就待在教室里面多复习一会儿。”
夏盈语有点生江可的气了，语气也重了几分：“江可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说我对你有兴趣。”
江可也严肃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般，预备铃响起，走廊上的同学都纷纷回到了教室，就只剩角落里面对面凝望着的二人。
江可还是第一次应对有人说喜欢她这种情况，非常的不知所措。从小到大讨厌害怕她的人倒是一大堆，喜欢她的少之又少，即使真的有，怕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喜欢她吧。
江可是真没想到，有生之年，她居然被人家当面说喜欢，还是个女生。
就是不知道，她口中的喜欢是哪层意思了，只是这个坚毅的表情……
江可：“你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就是想跟你谈恋爱的那种喜欢。”夏盈语大大方方地承认，一点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倒是江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她都不敢相信就她这种烂性格烂脾气的人，居然还有人喜欢？还是个女生？
江可有些手足无措地笑了，“夏盈语，你是不是有病？你喜欢谁不好就非得喜欢我？我这种烂人有什么好值得你喜欢的？”
听见江可这么贬低自己，顺便还骂了自己一顿，夏盈语也来气了：“你才有病，有你这样骂自己的吗？我就是喜欢上你了我能怎么办？感情这种东西我又控制不了。”
江可继续嘲讽回去：“别人都讨厌我，就你不一样就非要喜欢我？”
夏盈语：“他们都讨厌你，那我就偏要喜欢你！”
“你！”骂人的话冒到了嘴边最后还是被硬生生地憋回去了。人家夏盈语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挨骂，是她的问题。
江可深皱着眉头，举手投足间都是烦躁二字，冒火又没地发泄。
江可倒不是反感喜欢她的是个女生，她反感的是居然有人会喜欢上她，她那么差劲，浑身毛病多得是，说话又直白特别容易得罪人，外边一堆人跟她有仇。
她这样的人也配得上被人喜欢？江可自己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江可的心烦意乱夏盈语也看出来了，也意料到这场喜欢多半只是她一厢情愿，但是她不死心，她还是固执地想要听见江可亲口说出答案才甘心。
夏盈语：“江可，我不是傻子，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我，我也并不想让你为难，只要你亲口说出不喜欢我几个字，以后我就不会再缠着你了。”
亲口听见江可说出不喜欢，大概她就会死心了吧？
“我不喜欢你……真的……不好意思……抱歉……”江可说得语无伦次，真的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这方面的事。
被拒绝了，亲口听见喜欢的人说出不喜欢三个字，夏盈语心中倒还踏实了，也安心了，情绪也跟着落下来了。
“嗯。”夏盈语显得倒淡定，“再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方涩？”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短短一分钟内惊诧了太多次，江可已经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反应特别激动。
夏盈语却不说话了，只是静静注视着江可的眼睛，她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说谎两个字。
虽然她跟江可相处的时间也短短不过十来天，可夏盈语却注意到很多细节。
第一，每次她去找江可问她要不要跟自己去哪里的时候，江可的目光总是看向方涩的，好像做决定的是方涩不是她一样。
江可一向有主见，做什么全凭自己的心意，怎么会一再依赖别人呢。
第二，夏盈语还发觉江可对待别人和对待方涩的态度截然不同，
第三就是江可刚刚的反应，她刚刚问她是不是喜欢方涩，其实就是个试探，若江可真的不喜欢，按照她的性格，反应该是生气或是冷漠，反正不可能会是这样激烈，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了。
答案夏盈语已经了然于胸，她基本上敢肯定江可是喜欢方涩的，只是她还未意识到，或是性格太高傲自尊心太强，所以不愿意承认。
最后，夏盈语只留下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从江可身边擦肩而过从容地离开了这里。
却在角落的转角处猝不及防地碰见了方涩。
方涩神情慌张，显然也没想到夏盈语会没了下文就出来，她连离开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夏盈语瞬间明了方涩是在偷听，有一点生气，不过也并未拆穿或责备她，只是很平静地说了句：“方涩，我真羡慕你。”
话落，便不再多看她一眼，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方涩傻愣在原地，完全不明白她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自己有什么好羡慕的，她倒还羡慕夏盈语，居然有勇气当着江可的面大方地承认自己喜欢江可，被拒绝了也那么的淡定。
不像自己……
“方涩！你、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该在教室里吗？”江可从角落的转角处出来，向来自信张扬的她，此刻却满脸的错愕惊慌。
方涩深吸一口气，背在背后的双手紧紧捏着，强行挤出一个微笑，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难过。
“我碰巧路过，想去办公室问题来着。”她从身后拿出那本练习册给江可看，脸上的笑容生硬别扭极了。
江可心中乱了码，呼吸都失了节拍，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慌，到底在慌什么？是怕方涩听见跟夏盈语的那些话？可为何又要怕呢？
此刻，预备铃终于响了，方涩也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上课了，我们快回去吧……”声音都有些牵强，迫不及待转身离开的背影掩盖不住的失意低落。
这一幕刺了一下江可的心脏，隐隐约约地在疼，她站在原地愣了整个预备铃也未动身。
方涩率先回到了教室，老师已经在开始讲课了，身旁的座位却还空着。
她第一次和江可待在一起那么压抑，想要迫切地离开她，希望她能晚点回来。
原因都归宗于江可的那句话。
方涩对江可说的路过去办公室问题是真话，只是她路过的时候恰好听见夏盈语问江可喜不喜欢她。
方涩知道偷听不对，可就是克制不住地想要知道江可的答案，她不敢，她又怎么甘心就这么错过呢？
答案和想象中的一样，江可不喜欢她，虽然她早就知道答案是这样，也劝过自己别抱希望，别为此伤心。
可是亲耳听见江可说出来“怎么可能喜欢”这几个字时，这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心里防备也轰然崩塌了。
方涩无可避免地伤心难过了，手中紧紧地捏着那本练习册，整洁的练习册都被捏得皱巴巴了，滔天的酸涩滋味腐蚀着她这颗情窦初开的心，傻站着拐角处像个笑话似的，差点又懦弱没用地掉了眼泪。
这就是她要的答案，江可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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