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季时雨的目光停留在蒋戎身上,注意到他的手腕上突兀地戴着一根眼熟的红绳。
下午的时候见过。
在楚惟手上。
楚惟站在陈嘉旁边,沉默了几秒,问:“蒋哥送你见面礼了吗?”
“没有,”陈嘉扭过身,“你有?”
“我也没有。”楚惟指尖抚过手腕上的红绳,想了想,回到自己的位置,翻出一条新的。
陈嘉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同款,又看了看蒋戎的手腕间:“……”你该不会是批发的吧。
季时雨的手腕真的很细,手链扣扣到最后一格,手链挂在他手腕上都还是松松的,抬手就往小臂滑了一大截。
季时雨抓住毛巾的一角,眯着眼睛笑得唇红齿白:“谢谢蒋哥,很喜欢。”
蒋戎表情寡淡,回过了头。
“时雨。”楚惟把红绳递过来,“给,你的见面礼。”
“……”季时雨目光下移,看见红绳,顿了几秒,才接过来,戴上另一只手腕上,垂眉:“谢谢。”
再走几步,陈嘉又递给他一个小玩意。
季时雨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红绳:“……”
陈嘉送的小玩意是一个黄色的小三角,季时雨接过来,指尖不经意拂过三角形,纸质摸起来像黄纸。
“这是我家里人去庙里求的平安符。”他盯着季时雨,见他脸上冒出几分犹豫,怕他不收,陈嘉还特意解释:“求的时候求了好几个,送你一个,当见面礼。”
季时雨蜷起手指:“谢谢。”
“没事,就一个小玩意。”
晚上十一点,熄灯过后。
季时雨双手交叠在腹前,睡姿很乖巧,在脑子里缠着司柏。
“司柏哥哥。”
“……”
“司柏哥哥陪我说会话嘛。”
“想说什么。”
“你送我的长命缕没带回来。”
“嗯。”
“……没了?”
“你想听我说什么?”
艹。季时雨生气地翻了个身,“不听!睡了!”
-
凌晨的教学楼被雾蒙蒙的黑笼罩,一楼的铁门依旧被锁着,四楼却响起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在空寂的教学楼里带起一点回音。
“咦,”年轻男孩的声音响起来,带着浓浓的疑惑,“这里的鬼呢?”
“昨天都还在来着。”
哒哒哒。
没等他想明白,另一道脚步声响起来,年轻男孩目光一凛,极快地闪身躲进了厕所。
那道脚步声停在不远处,同样疑惑地“嗯?”了一声,声音有些低,听不出是谁的音色。
脚步声又远去了。
过了会,年轻男孩才从厕所里出来,单手撑着栏杆,从四楼跳下去,落在地面滚了几圈缓冲,而后爬起来,若无其事拍了拍身上的灰,快步走了。
既然这里有人来查了,他不如去找另一个地方。
女寝。
鬼蜮蔓延。
“啊啊啊啊啊啊——”女鬼被一脚踹得摔在鬼蜮边缘,尖利的哀嚎声被鬼蜮吞没,它的身形已经开始淡渺。
一只修长的手夹着一张黄符伸过来,贴在它的额心,手的主人沐浴在月色中,少年模样,身形却很高,目测有183,面色极为冷酷,居高临下的模样,眼神泛着寒光,让女鬼不寒而栗。
“章琦,27岁,死于1915年3月12日……”少年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笔记本,正大光明念小抄,“……所有受害者中,共有2153人重病,115人死亡,故阴律司委托我来羁押你回地府接受审判。”
在黄符的作用下,狰狞的女鬼恢复了原本作为人的模样,怔怔地盯着月色下的少年。
少年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听懂了?”
女鬼点头。
少年垂眸,月色为其眉眼镀上一层慈悲之色,温凉的食指抵着女鬼冰凉的眉心,女鬼身形渐渐消失。
少年从衣兜里摸出一只千纸鹤:
“c1092号任务已完成,代号:朱雀。”
-
季时雨做了一晚上的梦,梦境光怪陆离,魑魅魍魉纵横。
是噩梦。
但他是被七中的起床铃吓醒的。
七中的起床铃,《春满家园》,live版,特别喜庆。
喇叭直接接到寝室门口,六点准时响,音质全损版,季时雨的床板都在震,直接让季时雨惊吓着从床上跳起来,眼睛都还没睁开。
季时雨崩溃:“卧槽!”哪个校领导这么丧心病狂选这首歌啊啊啊啊啊——
“艹。”陈嘉揉着头发坐起来,一脸深受荼毒的模样,“他妈的,学校啥时候能把这玩意换了。”
楚惟已经爬下床了:“亮灯了,快起床,今天段狗守早自习。”
季时雨的脸压在床边的栏杆上,继续眯觉,困得神志不清:“司柏哥哥,时雨弟弟不想动。”
陈嘉从床上一跃而下,刚准备去阳台洗漱,听见他的声音,但没太听清:“你在叫我吗,时雨?”
迟钝地反应几秒,季时雨猛地睁开眼,艹,不小心说出口了!
陈嘉吓一跳:“怎么了?”
“没有。”季时雨坐直身体,“我醒了。”
司柏声音清醒,没有一丝困意:“第一节早自习六点二十开始,你还有十五分钟。”
“……”要死了。季时雨痛苦下床,趿着拖鞋,打算去阳台,却看见蒋戎一脸恹恹地坐在座位上,面前还摊着一本习题,水笔放在一旁。
昨天晚上睡之前,季时雨还看见他还在刻苦,不知道熬到了几点,不禁肃然起敬。
“不洗漱吗,蒋哥?”季时雨:“时间快来不及啦。”
蒋戎伸手,修长骨感的手指按着眉心揉了揉,显然还没清醒:“人多。”
闻言,季时雨看了眼阳台,本就不宽敞的阳台挤着两个一米八的男生,更加狭窄,默了默,刚伸出去的脚尖收了回来。
“操操操,起床铃都结束了,”楚惟从阳台冲出来:“快快块,时雨快去洗漱,要迟到了啊啊啊我可不想被段狗罚站啊啊啊——”
刚起床精力就这么好,季时雨有些羡慕,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跟楚惟一起冲出了宿舍。
楚惟下楼一步跨七级台阶,转头一看季时雨还在上面:“快点啊,时雨,要迟到了!”
“……”季时雨心里艹了一声,腿长了不起?一米八了不起?
同样是十五岁,季时雨只有一米七六。
我他妈还能长,他们已经封顶了,tui!
季时雨心里舒服了。
楚惟心里着急,折回来,抓住季时雨的手腕,带着他跑:“走走走。”
两人生死时速,终于在最后一刻踩着早自习的铃声到了教室。
到的时候才发现只有他们寝室的四个人没到,但肉眼可见有不少人都在满头大汗地喘气。
“六点二十上自习,为什么六点才打铃。”季时雨摸出语文书,心累,白净的脸蛋一片潮红。
楚惟打开小风扇吹风:“你不懂,这叫提神醒脑。”而且一般情况下,是可以走着来教室还不会迟到的。
季时雨确实清醒了:“……”牛逼。
蒋戎最后一个进的教室,季时雨盯着他,看他坐在了前面第三排中间的位置。
季时雨问楚惟:“蒋哥昨天几点睡的?”
“不知道,”楚惟顿了顿,“估计两点吧。我下床的时候他那里没亮了。”
季时雨没问他下床干什么,心说他们宿舍竟然有个卷王:“他一直这么努力吗?”
“不是啊,”楚惟:“我们后天月考,蒋哥在临时抱佛脚。”
季时雨:“……月考?”
楚惟:“对啊,你不知道吗?”
季时雨:“?”我他妈刚来,上哪儿知道去?
“司柏哥哥。”季时雨愁死了,“你说我能考几分?”
他不知道以前的他成绩好不好,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上一次上学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脑子里装的知识全都忘了。
如果司柏哥哥能帮帮我就好了qaq。
司柏顿了一下,假装没听懂他的话:“加油。”
季时雨:“……”就这?
“司柏哥哥,”季时雨冷静说,“我真的生气了!”
季时雨真的生气了,连中午收到监护人的短信时语气都特别冲,火药味特别冲。
他的监护人就是将他从精神病院捞出来的那个男人,叫陈徒生,发消息也是为了昨天被季时雨物理超度的跳楼鬼:[f4902号任务被你解决了?它怎么魂飞魄散了?你代号呢?回传的千纸鹤呢?你怎么不按规矩办事?]
季时雨:[我他妈乐意。]
陈徒生:[……]
陈徒生:[?]
季时雨:[问号你妈,写你的童话去。]
陈徒生在手机那边被不听话的小孩愁得满地烟蒂:[你他妈吃炮仗了?]
季时雨刚想回关你屁事,第二条消息又来了:[还有,我叫陈徒生,不是安徒生,我他妈不写童话。]
季时雨删除关你屁事:[反正都一样。]
陈徒生想揍小孩了。
“好了。”司柏出声阻止,“这次你没有被做手术,时雨,你还很聪明。”
季时雨拇指一顿,脸上面无表情。
“我昨天做了一个梦,”季时雨垂眉,拇指敲着屏幕,嗓音不复先前的活泼,反而有些冰冷的低哑,“你知道是什么吗,哥?”
司柏没说话。
季时雨自顾自说:“我梦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时间线重置前,大概也是季时雨刚进精神病院的这个时候,那些人伙同他的主治医生,强行给他做了额前叶脑白质切除术。
额前叶脑白质切除术,简称,额叶切除术,英文名lobotomy。
记忆中,季时雨最黑暗的一段时期。
是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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